今年教師節,我意外地收到了一份寄自北京的一束鮮花——康乃馨,鮮豔的康乃馨的中間夾著一張精美的卡片,上面寫著:“也許我不是您最優秀的學生,但您是我最敬愛的老師。祝教師節快樂!——您永遠的學生周婷。”望著康乃馨那一朵朵鮮豔的花瓣和翠綠的葉片,我禁不住囈語般地念叨著:“康乃馨,哦,康乃馨……
周婷是我所接的那個高三班級中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名女學生。在全班45位同學的名字還不能全部對上號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她是個不尋常的女孩。一張蒼白、憂鬱、毫無少女浪漫氣息的臉,使我很難想象,一個十七八歲年齡的女中學生竟是這般冷峻的模樣。
周婷是我所接的那個高三班
“周婷究竟是怎麼啦?”那位老師一聽她的名字便撥浪鼓式地直搖頭:“她啊,就是這個怪脾氣,與同學老死不相往來,對老師愛答不理。學校開家長會,她家長一次都沒來過。她總是頑固地守護著她心靈中的那個堡壘,任何人都難以靠近。碰到這樣的學生真是倒黴。”
級
於是我開始注意她,可她總是心懷戒備,每當我的目光與她相遇,她便迅疾地垂下她的眼瞼。我預感到那被遮蔽的世界裡,一定蘊藏著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
經多方瞭解,果然,她有著一個不幸的家庭。父親在她升高中那年因持刀傷人被判十一年徒刑,母親因單位不景氣下崗在家。她不得不以自己嫩弱的肩膀,舉託這超負荷的生活重壓,忍受她這年齡無法接受的冷峻現實,以至於“快樂”於她成為一種奢侈。
中給我印象最深
我拿出一百元錢讓班長轉交給她,說是老師的一點心意。不多久,班長氣呼呼地跑到我的辦公室,扔下一百塊錢,甩下一句話:“她說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刻
辦公室裡已悄然無人。她站在我的面前,缺少血色的臉在暮色的映照下冷若冰霜。我請她坐下來,並倒上了一杯開水,從班級到學校,從學校到社會,我問她答。
當話題一轉人家庭,我察覺到她的臉驟然罩上了一層陰雲,繼而一言不發,強忍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沉默了許久,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我趕緊追出門外。她靜靜地走了。單薄的身影在黯黃的燈光下,愈加顯得瘦長。
當她消失在燈光的盡頭時,我突然擔心起來。這麼一個女孩,孑然一身行走於夜色之中,心境會更壞。我趕緊追上她,她看見是我,很是驚訝。“我去街上有事,正好跟你同路。”就這樣,我默默地陪著她走過一段最黑暗的路。
快到她家門時,她突然停住,似乎想說什麼,但什麼也沒說,我知道她並不希望我上她家。“你回去吧,你媽會著急的,我還有事。不過我想告訴你,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以旁觀者的冷漠對待別人的不幸的。我只是希望你理解這一點。”
的一名女學生。
在班長的帶領下,一些同學開始在她的周圍說笑,並有意無意地把她拉到同學圈子中。遇到一些班級活動,主動請她出謀劃策。偶爾她的臉上也能揚起一絲笑意。
我問她原來的班主任:
她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到了。於是一種設想在我和班委們的準備下悄悄地付諸實行。那一天班會課,教室佈置得格外漂亮,同學們把課桌圍成一個圓。
當週婷同學走進教室的時候,全體同學深情地唱起了《祝你生日快樂》歌,班長到我的辦公室捧來了插著十八支蠟燭的生日蛋糕,放在教室的中間。點燃的蠟燭在同學們的簇擁下,讓人倍覺溫暖。
“今天是周婷的生日,我們先請小壽星許個願,然後吹滅蠟燭,再為大家切蛋糕。“此時整個教室寂靜無聲,只見周婷一下子漲紅了臉,她激動地走向蛋糕,深深地閉上雙眼,然後一口氣吹滅了蠟燭。整個教室頓時歡呼起來。大家一邊吃蛋糕一邊給周婷遞上自己的生日禮物。
班長準備了一本精美的筆記本送到了周婷同學的手裡,激動地說:“請你在菲頁上寫一句描繪此刻心情的話。”當班長把周婷寫的“當蠟燭點燃的時刻,這一切成了永恆”讀出來時,同學們的掌聲響成一片。
班會課上,同學們即興表演了不少節目,在笑聲不斷、歌聲盪漾的歡快氣氛中,周婷也唱起了她最拿手的歌——《大約在冬季》,贏得了陣陣喝彩。
班會課臨近結束時,臉上寫滿笑意的周婷走到我的跟前,請我在她的日記本上寫些什麼,我欣然寫下了這樣一句話:“不幸會使一些人沉淪,同樣也會使一些人奮起,不幸有時也是一筆財富。”
“謝謝您,老師。”顯然,她讀懂了。
那位老師的話使我的心一陣陣緊縮。
看著面前這一束鮮豔的康乃馨,我不禁升騰起一股寫作的衝動,把這一段難忘的生活經歷寫了下來。
到了發工資的那一天,
多美的花,多好聽的名字。
我決定找她談談那是一個暮色將至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