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子樹，又名櫟樹，我們大山深處有許多這樣的樹種，木質堅硬，是燒炭的好材料，其果實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家鄉人習慣把它的果實磨碎過濾之後，做成橡子豆腐。

老家門前就有一棵橡子樹，它的直徑有0。5米，高10米左右，高高地矗立在村頭塘邊不遠處，據說這棵橡子樹的樹齡起碼有400餘年。

小時候，每到秋天，一陣秋風吹過之後，樹葉婆娑，沙沙作響。我特別喜歡跑到樹下去撿拾從樹上掉下來的橡子果，那一顆顆的橡子果，比指頭還要大，圓圓的，光滑光滑的，似珠子，像瑪瑙。我專門尋找那些飽滿的比較圓滑的橡子果，撿了滿滿一袋子，然後，和三五個小夥伴們一起玩那種丟壋子的遊戲，這種遊戲以誰丟進壋子裡的橡子個數最多者為勝者，我們往往樂此不疲，一玩就是幾個小時，弄得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母親到處找我，找得心煩之時，突然發現我玩得正酣，母親急匆匆跑來，吆喝著：“你玩性還不小，大概肚子還不餓吧？”

“餓！”我摸了摸肚子，癟癟的，真的有一種餓的感覺。

那一年，糧食歉收，母親想盡一切辦法，把能夠當做糧食的作物都弄回家，加工成糧食，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我們兄弟夥捱餓。山上的葛根、蕨菜挖回了不少，山藥也掏回了不少，還有松子也撿了不少，最後，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尋找時，母親就到深山老林裡去撿橡子果，連續幾天，撿了幾十斤回來。幾天之後，颳了一場大風，村口的那棵大櫟樹上的橡子果也像雨一樣往下落，母親知道後，連忙拉上我去村頭撿橡子，她提了一個竹簍，快步跑到村頭，大櫟樹下，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那裡撿拾橡子果了，母親不由分說，弓下腰，雙手就像雞兒啄食一般，撿個不停，我也學著母親的樣子撿個不停，一邊撿，一邊問母親：“您撿這麼多的橡子幹嗎？”母親盯了我一眼，說：“別說話，快撿，不然，都讓別人給撿跑了！”

一陣風吹來，樹上的橡子果又紛紛往下掉，“噼裡啪啦！”像下冰雹，落在地上，反彈起來，有的橡子果砸在身上、砸在頭上，生生地痛，但母親絲毫沒有當回事兒，只是一股勁撿個不停，一個個圓圓的橡子經過母親粗糙的手，從地上傳遞到簍中，每撿一把，丟進簍中的時候，總會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那聲響細切而又動聽。

不到一個多小時，我和母親已經撿了大半竹簍橡子果，回家一稱，有十多斤，母親喜出望外，第二天，她便把撿到的橡子用石磨磨碎，然後過濾成橡子粉，把大部分的橡子粉曬乾儲存，留下一小部分煮湯冷卻，做成橡子豆腐。

橡子豆腐滑潤可口，味道略帶苦澀，但吃起來口感特好，有一種滑溜溜的感覺。

老家門前的橡子樹，像一個老人，至今仍然矗立在那裡，歷經無數的風雨，依然枝青葉茂，母親那一年製作的橡子豆腐，也依然留在我的記憶深處！

（作者系湖北省作協會員）

【來源：七一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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