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周◆走走老街

久居新城，卻總忘不了那條長長的、窄窄的街道-老街。古宅的舊，巷道的擠，行人的雜，總讓我十分眷戀。盛夏天亮得太早，晨起環繞龍湖公園兩週，陽光已顯出威力，但離上班的時間還遠，老街的模樣又在我眼前晃動，不如就去老街走走吧。

六點多的老街菜場，已經很是熱鬧。賣菜的老奶奶，賣魚的老爺爺，滿足著周圍居民一日三餐的需求，讓整個老街充滿生活氣息和人間煙火的味道。我邊走邊看，有些眼花繚亂。嫩嫩的、掐得出水的豆角、辣椒、黃瓜、秋葵比較多，這讓我一個不會種菜的人也能瞭解當季蔬菜都是些什麼。這些篼子提籃裡裝著的新鮮蔬菜，大多是農家自產自銷的產品。這些臨時老闆特別大方，都翹秤了還往袋子裡面塞，擺擺手說：“拿去拿去，不抵本。”

拐角處，一對爺孫在賣雞。爺爺不老，但背有些駝；孫女墊著一個蛇皮袋席地而坐。他們面前的篾提籃裡，公雞一隻，母雞一群，都被一根布條兒綁著腳，綁著翅膀。其實我本不打算買，只是看著他們，讓我想起了我的爺爺。

小時候我也跟著爺爺來老街賣過米。那時候爺爺拉著板車，從城西到老街，說翻山越嶺一點不誇張。上坡的時候我就在後面推，下坡的時候趕緊坐在板車最後面壓著。那時候覺得上街真好玩，現在回想起來，爺爺的駝背，跟我坐板車也有一定關係吧。

買完雞，我讓小姑娘出示她的收款碼。付款時，爺爺笑呵呵地說：“孫女今天沒白來，我讓帶點零錢，她說手機裡有，這可真方便。”

是啊，時代進步快。當年我爺爺還是用肥皂粉袋裝那些個一毛五毛的鐵疙子，重又重，還包裹好幾層。不過，每次賣完米，爺爺都會帶我去那邊唯一一家麵館吃肉絲麵。這個時候，我就特別希望那肥皂粉袋裡多些五毛，重就重。

我上高三那年，爺爺因為突發腦出血走了。最後一次見到他，我已不認識他了。那天，我沒有哭，只是心裡痛。後來再去外婆家，我不再問外婆，爺爺是去畈上放牛了不？還是去沙河地裡挖紅薯？在屋前菜園子裡？還是屋後的軋米房？我不問了。爺爺在哪，我也找不到了。就當去放牛了吧，反正很久都見不到了。

兩手空空地來，卻滿滿當當地離開。走出老街，我的記憶仍在徘徊。沿著龍井南路回到新城，太陽已經有些刺眼了。我想，什麼時候，我要帶著孩子一起走走老街，因為城市遍地都是，而且大同小異，但老街只有一個，留存的都是市聲喧鬧、人氣旺盛的古色古香的記憶。

（發稿編輯 司舜）

主辦：宿松縣融媒體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