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灘水電站規模僅次於三峽電站，正常蓄水高程為825米，2021年4月6日正式關閘蓄水，在長達100多公里的庫區，水位高程從600多米要升高到800多米，絕對高度要上升200多米，無論是生態系統，還是人文地理都將發生系列變化，這裡選取小江三江口作為特定地標，以小視窗見大世界，來顯現出蓄水前後的自然環境和人文地理的變化。

白鶴灘庫尾小江沙灘全貌。

三江口為四川、東川、會澤三省、區（縣）交界的地方，也是金沙江、小江、以禮河三水交匯的地方，曲靖市最高、最低海拔都在會澤縣境內，最高海拔為大海鄉大牯牛寨，海拔為4017。3米；最低海拔為娜姑鎮以禮河出水口，海拔為695米，隨著白鶴灘水庫的蓄水，這個海拔高度要重新詮釋了。

蓄水之前，金沙江彷彿一個充滿野性的漢子，沒有任何羈絆，無拘無束，在高山峽谷中隨性流淌，關閘蓄水後，江水迴流，所到之處，就將原來的故事永遠封存在湖底，原來乾熱河谷的地貌，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變成了高峽出平湖的壯觀景象，原來調皮任性的金沙江變得內斂含蓄了許多，倒有一種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大胸懷境界。

為了國家重點工程，在這裡演繹了小家讓大家，小廠讓大廠的搬遷故事，也預示著這裡生態效益、經濟效益有著無法估量的美好前景。乾熱河谷的氣候特點由於廣闊水面的調節，將會溫潤得多，原來的陸上交通將會得到水上航運的補充。

夏日午後。

最早我在庫位三江口一帶留下的影像為2008年5月8日，翻開QQ空間，至今仍保留著瓜農採摘西瓜的照片，四級電站裡面火紅的鳳凰花開得正豔，熱情如火一般，看到那熱情如火的鳳凰花，使我突然想起了某雜誌上看到一位作家寫的一篇《憂傷的鳳凰花》，作家很感性，正當鳳凰花開的時候，和某個人有了約定，多年以後，時過境遷，和當年約定的人走上了陌路，再次遇到鳳凰花的時候，睹物思情，越過山丘，無人等候，空蕩蕩的失落感塞滿心間，思緒一片茫然，憂傷就在情理之中。我眼裡看到的是綠得發亮的梳狀樹葉，簇擁著一串串正在燃燒的火焰，熱烈奔放如火一般怒放。我和鳳凰花開既沒有約定，也沒有等待，更沒有前世的期盼，我只希望鳳凰花開得更加熱烈，燃燒起整個朗朗乾坤。

從四級電站來到小江沙灘上的西瓜地，王家山一帶的村民經過多年嘗試努力，把一片荒蕪的沙灘變成了一片碧綠的瓜地，數十人正忙著採摘西瓜，再把採摘好的西瓜挑到公路上裝車外運，小江西瓜受到了本地和外地群眾的青睞。王家山一帶十年九旱，群眾常常為生計發愁，改革開放以後，在政府的引導下，引進了適宜乾熱河谷生長的水果進行種植，這裡的黃果、橘子成了當地的一張名片，村民們靠種植水果富裕起來，家家戶戶由原來的茅草房變成了鋼筋混凝土小洋房。

聽聞白鶴灘蓄水的日期漸漸臨近，2020年12月5日，國家“一五”期間的以禮河四級電站開始搬遷，作為攝影人，我打算去拍攝一些拆除搬遷水電機組的影像，但由於工作的衝突未能如期赴約，直到2021年3月6日到了小江，這時已接近白鶴灘清庫行動的尾聲，庫區的各類廠房、民房全部夷為平地，影響庫區蓄水的各種樹木也被挖走，廢墟上撿拾鋼筋的人、收購廢舊鋼材的小型車輛等等，呈現出一派繁忙熱鬧的景象。四級電站轟隆隆運轉的機器聲早已停息，廠房變成空洞，之前廠區的林蔭小徑被翻起的泥土和廢墟替代，民工正在廢墟上忙著封堵地下廠房的洞口，拆線工如雜技演員般遊走於線與線之間進行廢舊電纜的回收工作。

瓜農把採摘好的西瓜挑到公路上裝車外運。

西瓜地裡，瓜農忙著搶收最後一批西瓜。王家山瓜農王朝榮一家人在臨時搭起的帳篷裡邀請客人品嚐西瓜，攀談中，既有對西瓜地不捨的情愫，又有對搬遷後開創新產業積極樂觀的好心態。

在白鶴灘庫尾三江口這個特定地標附近有很多故事，不遠處，蒙姑小河口有1935年紅九軍團一個偵察連40多人從此渡過金沙江的故事；還有清朝時期南銅北運走水路的起點。當時的古驛道以及那些塵封的往事都將淹沒在白鶴灘數十米深的水底，永遠封存在白鶴灘水庫寬廣的胸懷之中。

徐汝樅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