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兩個寡婦

宋朝，一寡婦好吃懶做，過著不乾不淨的舒服日子。不久另一寡婦租下她鄰院，與她做了鄰居。這寡婦採藥救人，深得村民尊敬，引起了惡婦嫉妒。惡婦將她藥倒後，讓相好的進去幹事，自己卻敲鑼打鼓讓鄰居來捉姦。欲知結果如何？請看靜月齋民間故事之《兩個寡婦》。

湖州府鄉下，有一寡婦姓沈，長得有幾分姿色。

沈寡婦丈夫去世後，她沒有改嫁，也沒有回孃家，反而跟村裡一些好色之徒勾勾搭搭。那些男人為了討好她，偶爾送些首飾、錢財、布匹等等。

因此沈寡婦反而比嫁人的時候過得更滋潤，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不用幹活，有的吃有的喝，到了晚上也不寂寞。

時間長了，她更加不想再嫁了，越來越墮落下去。

因為這個原因，村裡的其他女人都很瞧不上沈寡婦，沒有人願意搭理她，背地裡指指點點，甚至有的見到了，還要唾上一口。

沈寡婦也不在乎，扭著小腰在那些女人面前，大搖大擺地走過，心裡想：“你們這些五大三粗的黃臉婆，不過是嫉妒我罷了。要是你們也有我這張臉，恐怕比我還不如呢！”

過了一段時間，村裡突然來了個年輕女子，買下了沈寡婦隔壁的屋子。女子自稱姓秦，丈夫死了之後被婆家不容，將她趕了出來。

因為秦寡婦的孃家離這裡很遠很遠，所以秦寡婦就沒有回孃家，而是找了個環境優美的村莊，打算定居下來。

沈寡婦開始的時候看到秦寡婦，心裡還起了危機感：這秦寡婦比她年輕比她漂亮，該鼓的地方鼓，該細的地方細，要是被村裡那幾個相好看見了，不得跟餓虎撲食似的？

誰知秦寡婦卻跟沈寡婦做派不同，她除了偶爾很早上山採藥，其餘時間就是待在屋子裡。村裡人路過，經常聞到藥味，這才知道秦寡婦竟然通醫理。

對於農家人來說，平常頭疼腦熱、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但都不捨得花錢去看。自從秦寡婦來了之後，有生了病的求上門來，秦寡婦都給人家免費看。

不久，秦寡婦救了一個落水休克的小男孩，又幫一個難產的產婦順利接生，這之後，村裡人就更加尊敬她了，都稱呼她為“秦夫人！”

哪家收了豆子、果子，都會送一筐給秦夫人嚐嚐；在河裡捉了些魚蝦，也懇請秦夫人收下；再嘴碎的婦人、混不吝的男人，遇到秦夫人都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

沈寡婦心裡不服氣：“都是寡婦，人家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憑什麼她就能跟個仙女似的被人供著，我卻天天受氣？”

於是整天在秦夫人家門口徘徊，想找點秦夫人的錯處。

次數多了，秦夫人倒是很熱情地邀請她：“我收拾草藥有些忙不過來，你願不願意過來幫忙，我每天給你10文錢。”

這是要教沈寡婦認草藥的意思，還給工錢。沈寡婦開始很高興，學了幾天之後，就嫌累嫌麻煩，不想學了。每次遇到村裡那些年紀大的，還一個個訓她：“秦夫人願意教你，是你的造化。以後洗心革面跟著好好學。”

沈寡婦心裡想：“我缺這十文錢怎的？老孃往床上一趟，那些男人幾百幾百地送！這秦夫人，原以為她是好心，現在看來，不過是用我對比，顯得她多冰清玉潔、神通廣大罷了！也是個可恨的賤人！”

越想越氣，就在村裡散佈謠言，說秦夫人當初之所以被夫家趕出來，是因為跟家裡的小叔子有染，敗壞了門風；又說秦夫人每次上山，都是跟相好的見面；還說在家裡給男病人看病，每次都讓她站在門口等著，只聽屋裡咿咿呀呀，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一向最喜歡傳閒話的村裡人聽了後，卻齊齊唾了沈寡婦一口，都罵道：“你這個狗改不了吃屎的東西！秦夫人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心裡都清楚。她抬舉你，你卻不願意做人，你自己在泥潭裡，就也想把別人拉下去，真是不知好歹的惡婦！”

沈寡婦氣得個仰倒，和她們對罵起來，最後還動了手。

沈寡婦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心裡更加把秦夫人恨到骨子裡。

過了幾天，她養好臉上的傷，請了村裡的混混李三喝酒。喝到一半，李三就把沈寡婦抱到炕上歡好起來。

沈寡婦一心討李三歡心，使出了百般手段，將李三迷得神魂顛倒。弄了半個時辰，沈寡婦說道：“如今有一樁好事，你願不願意去做？”

李三閉著眼睛說道：“好心肝，你就是要我的命，又能怎的，不知道是什麼好事？”

沈寡婦笑著說：“我隔壁那個秦寡婦，比我年輕漂亮，難道你沒想過她？”

李三突然睜開眼睛，似笑非笑：“你這妖精，秦夫人是能隨便動的？到時候村裡的人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

沈寡婦不屑地說道：“瞧你那個慫樣。我早說過了，她可沒那麼正經。你以為村裡人為什麼那麼尊敬她，就因為她能認識幾個草藥？是村長帶頭的，村長為什麼護著她？呵，兩個人暗地裡早有一腿了。我找機會把她弄暈了，你再進去，神不知鬼不覺。你可比村長強多了，就算她醒了後知道了，說不定還高興呢。”

李三被沈寡婦一吹捧，不禁有些飄飄然，摟著她說：“你真沒哄我？”

沈寡婦白了一眼說“誰哄你誰是狗！”

過了兩天，晚上，沈寡婦端著一碗八寶粥來到秦夫人家：“夫人，今兒個我嘴饞，就做了這八寶粥。您還沒吃晚飯吧？也送你一碗嚐嚐。”

秦夫人謝過，端過八寶粥，才喝了幾口，就撲通一聲倒了下去。沈寡婦冷笑一聲，招呼李三進去。然後她把門從外面鎖了，敲鑼打鼓在村子裡喊了起來。

“捉姦了，秦夫人偷人了！偷的就是村裡那個無賴李三！我親眼所見！不信大夥跟我去看！”開啟房間門，沈寡婦卻傻眼了：只見秦夫人好端端坐在房裡分草藥，李三不見蹤影。

大夥怒了，拉扯著沈寡婦出來，要打她一頓。沈寡婦叫著：“我沒騙你們！他們真的在房裡的！這個秦夫人一定是個妖怪！她把李三吃了！”

正說著，李三光著身子從隔壁沈寡婦家裡跑出來了，看見沈寡婦，一把摟住：“我的心肝肉，你沒事跑出來做什麼，還沒完事呢！”

眾人見了，更加痛罵沈寡婦。

這時秦夫人走出來，看著沈寡婦嘆息說：“無可救藥了！我下凡歷練，原本見你可憐，想要拉你一把。卻沒想到可憐之人更多可恨之處，你只想著害人，實在不值得相救。”說完，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村裡人這才知道，秦夫人竟然是仙人。後來沈寡婦被村裡人趕了出去，她坐船去了揚州煙花之地，不久就闖出了豔名。雖然有了豔名，但村裡的人都罵她不是好東西。

（本文作者｜靈犀）靜月齋寄語：

人性是個很複雜的東西，有句話講“壞人不知道好人有多好，好人不知道壞人有多壞！”是很有道理的。善人與惡人，都是從自己的認識出發去看對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對方的善惡的底線在哪！

毫無疑問，沈寡婦是個惡婦，因為她的惡，以惡出發來看其他人，所有的善也都可能是惡的，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秦夫人可憐她，本想救她，卻也是沒有看清她是惡到了骨子裡，惡到了靈魂裡，這樣的人，救不回來的。

故事告訴我們，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東西，能完全矇蔽人的心智，驅使人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我們要時時反觀自省，讀書明理，才能保持正常的善惡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