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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小白:我一定要讓齊國成為天下最強盛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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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莊王姬佗十二年(公元前685年)春,沂(yí)山古道……

東周,周莊王姬佗十一年(公元前686年),齊國國君齊襄公姜禇兒於離宮被殺身亡。公孫無知謀權篡位,“繼任”齊國國君,立襄公之妾連氏為夫人,主掌後宮,封其兄連稱為上卿,尊為國舅,又封管至父為亞卿,與連稱共掌國政。然,齊國眾臣心不服,合謀殺公孫無知及連氏,連管二人被滿門抄斬,齊國陷入無君之境地。遂,眾大臣急忙派人一明一暗前往魯莒兩國,請襄公之弟公子糾和公子小白回國承襲國君之位……

公子小白

……

綿延起伏的沂山古樹森森,蔽日遮天,人煙少見。山谷間有一條康莊大道彎彎曲曲,順著山坡盤旋向前,這是莒國通往齊國都城臨淄的必經之路。近些年來,齊國征戰不休,民不聊生,物力窮竭,行商之人漸少,這條道上已很少有車馬往來了。

公子小白:我一定要讓齊國成為天下最強盛的國家

東周地圖,僅供參考

“轟隆隆!轟隆隆……”山道盡頭忽然傳來雷鳴般的聲響。其中混雜著車輪聲和馬蹄聲,在山谷之間迴響,這時只見數十輛兵車疾馳而來。

兵車上插著莒國的大旗,站著手執彎弓長戈的莒國士兵。但在最前面的幾輛兵車上,搭乘者的服飾卻是齊國裝束,神情肅然。其中第三輛兵車上,站著的兩人,皆是衣裳華麗,佩玉懸腰,一看便知非尋常之人。

只見左邊之人年約三旬,生得方臉大耳,身材壯實。眉長烏密,如若春蠶,目細而曲,似是鳳眼。嘴角微微上斜,顯得剛毅善斷而又固執。鼻尖略呈鷹鉤,顯得狡詐多智且又貪婪,其人正是齊襄公之弟公子小白。

右邊的陪乘者年歲約四十,長方臉,面色微黑,鬍鬚濃密,雙眼外鼓,不怒自威,使人望之便生出膽寒之意。他就是小白的師傅,鮑叔牙。

在各諸侯國中,太子及諸公子(國君之子通稱為公子)府中都設有師傅,以教導太子及諸公子禮儀之事,並負有代國君監督太子和諸公子之責。師傅這個官職並不算高,卻很重要。尤其是在君位承襲發生了危機的時候,有沒有一位好的師傅,直接關係著太子及諸公子的生死存亡。師傅和太子及諸公子之間,向來是榮損與共。

“快,再快點!”鮑叔牙不停地向御者喝著,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其實,兵車早已在全速飛馳著,無論鮑叔牙怎樣呼喝,也無法更快。

周代的兵車是衝鋒陷陣的利器,威力極大。各諸侯國論大小不以國土人口來論,只論兵車多少。周天子最大,號稱萬乘之國。低一級的大國稱為千乘之國。小國則是百乘之國。至於更小一些的國家,有二三十乘兵車已經非常不錯了。莒國不算大,方圓約百里,只是一個百乘之國。聽說公子小白要回國,莒君立刻慷慨地派出五十乘兵車護送。

公子小白:我一定要讓齊國成為天下最強盛的國家

車隊天矇矇亮就從莒國都城出發,黃昏時進入沂山,離齊國邊境已不遠了。但此時的鮑叔牙恨不得馬上帶著小白飛到臨淄去,他心急如焚。現在齊國無君,有資格繼承君位的兩位公子都在國外。誰若能搶先回都城,誰就可能承襲為君位,擁有無上權威。誰若慢了一步,誰就可能被指為叛逆,並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路上,看似一臉不太在意的小白,其實他的內心十分焦急,比鮑叔牙不知多出了多少倍。整整一天,他都在撫摸著腰間的佩玉,暗中祈求齊國始祖太公的在天之靈保佑。佩玉是他的母親留下來的,據說是當年周文王姬昌傳下的聖物,有趨福避禍的神效。

每當想起母親,小白心中就陣陣痠痛,悲傷不已。母親身份高貴,是衛國的公主,一向深受齊僖公姜祿甫的寵愛,子以母貴,小白在幼年時,差點被立為太子。可惜母親去世太早,近年來衛國又日益衰弱,得不到僖公的重視,因此對小白日益疏遠。後來他的兄長齊襄公即位,記著往日爭太子的舊恨,對小白更是冷淡。鮑叔牙擔心齊襄公會加害他,找了個機會,帶著他到偏僻的莒國,一住就是數年。

雖然住在偏僻的莒國,齊襄公若是不忘舊恨,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小白常常在夢中驚跳起來,且每次都繞屋亂走上幾圈,才能再次入睡。這種揮不去的恐懼自幼就壓在他的心頭,齊襄公即位後,就愈加沉重,如萬鈞巨石,壓得他都喘不過氣來。

他心想,只有自己當上了國君,才能消除這種揮之不去的刻骨恐懼。但國君之位從來都是父子相傳,他作為國君之弟,又怎麼可能當上國君呢?除非他謀逆造反,以武力搶奪君位。然而他的身份雖說高貴,卻沒有任何官職,既不參與朝政,更不掌握兵權,家僕加起來也不滿百人,哪裡有力量去搶奪君位呢?他的命運只能是在恐懼的折磨中老死在偏僻的莒國。

不,我的一生決不能就這麼完了!同是太公的子孫,我為什麼就不能當上國君?太公啊太公,你若能讓我當上國君,我一定要讓齊國成為天下最強盛的國家,就連周天子也不敢俯視於我。小白幾乎每天都在心中如此說著,神智幾近癲狂。

而這一次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齊襄公被殺,且又無子。在這種情況下,兄終弟及成為了各諸侯國遵行的慣例。可是齊襄公的弟弟並不只是他一人,公子糾當上國君的可能性比他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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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公子糾比他年長,依照“立儲以嫡,無嫡以長”的禮法,在名分上已立於不敗之地。齊國的大臣明白此理,所以支援公子糾的人,可以堂而皇之地派出使者。而支援公子小白的人,只能暗中派出使者。

其次,公子糾的母親是魯國公主,可以得到魯國的全力支援。魯國和齊國一樣,都是千乘之國。在各諸侯國中,魯國與周王室的淵源最為深厚,威望甚至超過了齊國。

如果公子糾求助於魯國,魯國定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極好的機會——如果齊國國君是魯國所立,還會不對魯國言聽計從嗎?至少,魯國可以藉此佔到許多便宜,以削弱敵人,強大自身。對於這樣的一個好機會,誰會放棄?儘管齊國兵勢強於魯國,但在連喪二君、國中又混亂一片的情況下,只怕難以抵擋魯國施加的強大壓力,僅從國家的安危著想,齊國也應該立公子糾為君。

所有這一切,足以令小白不寒而慄。更何況公子糾還擁有管仲和召忽這兩位極為出色的師傅。

召忽是齊國最有名的勇士,據說力能赤手殺虎,且性情剛烈,忠心耿耿,只要公子糾一聲令下,縱然是赴湯蹈火,他也決不會後退半步。小白也曾想找召忽這樣的勇士跟隨左右,只可惜無處可尋。

至於管仲,連他師傅鮑叔牙都由衷地佩服。小白從師傅那得知,管仲此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既富有權謀,又通曉兵法,實為不世出的賢能聖者,其才足可與齊國始祖太公相比。當年周文王得到太公,終能興周滅殷,王於天下;今人若能得到管仲,必將建立千古不朽之功業,令天下之諸侯臣服。

對於師傅的這番話,小白不能不相信啊。他和鮑叔牙相處已有十餘年,素知他從不妄語,所言必有依據,且鮑叔牙在國中向來是以慧眼識人著稱,何況他和管仲曾有過密切的交往。

公子小白:我一定要讓齊國成為天下最強盛的國家

十多年前,兩人常合夥外出貿易,鮑叔牙出的本錢多,管仲出的本錢少。但分賬的時候,卻偏偏是管仲拿得多,而鮑叔牙對此竟毫無怨言。鮑叔牙性情耿直,若非那管仲真有過人之能,他豈肯甘心如此?

公子糾既然有管仲這樣的師傅輔佐,又怎麼能容他小白奪得君位?即使他能夠搶先回到臨淄,也不一定會很順利地奪得君位。反之,公子糾若搶先回到了臨淄,就絕對能夠登上君位。到了那個時候,天下之大,也無他的容身之所。

莒君為什麼如此慷慨,借給他五十乘兵車?無非是盼著他能回國當上齊君,好藉著大國之勢庇護自身。但假若他爭奪君位失敗,又逃了回來,莒君就會立刻翻臉,把他的頭斬下來送到臨淄,討好新立的齊國國君。齊國不僅是東方的大國,也是天下的大國,沒有一個諸侯願意無故得罪大國,小白明知道他回國搶奪君位的謀劃是凶多吉少,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登上了回國的兵車。

對於小白的毅然決斷,鮑叔牙深為佩服,感到不枉教導了他這麼多年。如果上天不佑公子,此行失敗,我當相從於地下,以報公子的知遇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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