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傳奇：弘演以身葬君主，大夫忠心復衛國

狄人破衛後，將衛國太史華龍滑與禮孔關了起來，又想殺之。華禮二人知胡俗信鬼，騙狄人說：“我是太史，掌握國家祭祀，我先前去為汝告訴神靈。不然，鬼神不保佑，衛國你不可得。”

狄酋瞍瞞信其言，便讓他們上車回城。寧速正戎服巡城，望見單車馳到，認得是二位太史，大驚，問：“主公何在？”對曰：“已全軍覆沒了！狄師強盛，不可坐待滅亡，適宜避其鋒芒。”

寧速準備開門接納，禮孔道：“吾與君主一起出，不能與君主一起入，何謂人臣之義？吾將在地下服侍吾君！”於是拔劍自刎。華龍滑道：“不可丟失史籍文獻。”便入了城。

寧速與石祁子商議，帶著衛侯宮眷及公子申，趁夜乘小車出城東走，華成滑抱著典籍跟從。國人聽聞二大夫已走，各自攜男抱女，隨後逃命，哭聲震天。

狄兵乘勝長驅，直入衛城。百姓逃走落後的，盡被殺戮。狄軍又分兵追趕。石祁子保宮眷先行，寧速斷後，旦戰且走。從行之民，一半死於狄人刀鋒。將至黃河，喜得宋桓公遣兵來迎，備下船隻，星夜渡河。狄兵方才退去，將衛國府庫及民間存留金粟之類，劫掠一空並毀衛城郭，滿載而歸。

衛大夫弘演，先前奉命出使陳國，正準備回國，衛已破滅。聞衛懿公死於滎澤，前往尋其屍。一路看見，骸骨暴露，血肉狼藉，不勝傷感。行至一處，見大旆倒於荒澤之旁。弘演道：“旆在此，屍當不遠了。”

未走數步，聞呻吟之聲。前往察看，只見一小內侍折臂而臥。弘演問：“汝知道主公死的地方嗎？”

內侍指著一堆血肉說：“此即主公之屍。吾親見主公被殺。因為臂傷疼痛，不能行走，故臥守於此，想等國人來了再告訴他們。”

弘演視其屍體，已零落不全，只有一肝完好。弘演對肝再拜，大哭。於是，在肝前覆命，如生時之禮。事畢，弘演道：“主公無人收葬，吾將以身體為棺槨！”囑咐隨從道：“我死後，將我埋在林下。等有新君，方可告訴他。”

於是拔佩刀自剖其腹，手取懿公之肝，收納腹中，須臾而絕。隨從如言埋掩，又以車載小內侍渡河，察聽新君訊息。

再說，石祁子先扶公子申登舟。寧速收拾遺民，隨後趕上。到了漕邑（今河南滑縣附近），點查男女，才存得七百有二十人。狄人殺戮之多，豈不悲哉。

石、寧二大夫商議：“國不可一日無君，怎奈遺民太少！”

於是在共、滕二邑，十抽其三，共得四千餘人，連遺民湊成五千之數，即於漕邑創立廬餘，扶立公子申為君，是為衛戴公。宋桓公御說，許桓公新臣，各遣人致唁。衛戴公先已有疾，立數日便亡。寧速入齊，迎接公子毀嗣位。齊桓公道：“公子是從我國回國的，將來要守宗侍廟，若器用不全，便是寡人之過。”

於是贈以良馬一乘，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各三百隻。又以魚軒贈其夫人，兼美錦三十端。命公子無虧率車三百乘護送。並致門材，使立門戶。

公子毀到了漕邑，弘演的隨從與折臂小內待都來拜見，備述納肝之事。公子毀先遣使者備棺，往滎澤收殮。一面為懿公、戴公發喪。追封弘演，錄用其子，以旌其忠。各國諸侯尊重齊桓公之義，很多都帶饋贈參加喪事。此時為周惠王十八年（公元前659年）十二月。

第二年正月，衛侯毀改元，是為衛文公。才有車三十乘，寄居民間，甚是荒涼。文公佈衣帛冠，蔬食菜羹，早起夜息，扶安百姓，人稱其賢。公子無虧辭歸齊國，留甲士三千人，協戍漕邑，以防狄患。

公子無虧回國見齊桓公，彙報衛國被毀，目前草創之狀，並述弘演納肝之事。桓公嘆道：“無道之君，亦有如此的忠臣？該國應正興未艾。”

管仲進言：“如今，我國留甲士幫衛國守戍，勞民傷財，不如擇地築城，一勞永逸。”

齊桓公認為對，正打算集合各諸侯國共同築城。忽然，邢國（今河北刑臺）派人告急：“狄兵又侵本國，勢不能支，伏望救援！”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