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王堆漆棺：黑地彩繪棺

1971年12月，馬王堆漢墓開始進行一系列的發掘工作，最先出土的是位於一號墓的陪葬品。工作人員萬萬沒想到，馬王堆一號坑內的寶藏有如此豐富。千餘件的陪葬品，以及僭越禮制的四重棺槨，都可以在這個墓中見到。

在四重棺中，有著名的黑地彩繪棺與朱地彩繪棺。其中，黑地彩繪棺通體漆黑，上面滿布雲氣紋嗎，更有仙人靈獸穿插其中。而這種“雲氣”，實際上在當時是一種生命的象徵。先秦時期，《莊子》記載，氣聚集則人生，氣散則消亡的概念。到了漢代更是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的價值觀。

▲馬王堆一號墓棺槨與陪葬品

《莊子》：“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

時人認為，人之所以生存，是因為氣的凝聚。人死後，肉體雖然會腐爛，但精氣卻會長存於人間。既然如此，精氣就有如魂魄一般需要尋找一個歸宿。而靈魂最好的去處，自然就是神聖的天界。所有靈魂懼怕的幽暗深處，便是黃泉。

▲黑地彩繪棺

在馬王堆一號墓的棺木中，佈滿雲氣紋的黑地彩繪棺是研究西漢時人對生死觀理解的重要材料。黑地彩繪棺的黑色底漆，被今人解釋為長夜、陰、地下、黃泉的代表色。也因此，整副棺木裝飾被視為陰曹地府。正好，位於棺木頭檔的位置，有一位似乎駝著背的老嫗，這似乎與年歲50的辛追不謀而合。

▲頭擋中央墓主形象

除了墓主形象外，黑地彩繪棺的棺板上，還有變化萬千的神獸形象。這種怪獸有角、獸身、長舌、並有尖銳的爪子與利齒，穿梭在棺板的雲氣紋之間。動作變化多端，有時候在彎弓射箭，有時候與野獸搏鬥。它被稱為“怪神”、“靈神”。但它的真實身份究竟為何，至今還是沒有一個完善的解釋。

▲怪神弋射

黑地彩繪棺看似一副具有彩繪的華麗棺木，但大多數人都只關注墓主與棺木之間的互動關係。又或者有人去考據“怪神”究竟是何方神聖。不過，在彩繪棺木上，有一項存在已久的彩繪技術，相當值得關注。

這種在平面彩繪上產生凸線效果的技法，現今稱為“瀝粉”。所謂的瀝粉畫，就是以特製的膏狀粉料用管狀工具擠出。在畫面中勾邊，以達到裝飾效果。線條凸起於畫面之上，直接成為色與色之間明確的交界線。瀝粉畫中，最看重的即是工匠運筆的精細度，線條是否均勻、粗細變化全看工匠的程度。

但馬王堆的漆棺畫似乎沒有這麼簡單。一般而言，瀝粉，或稱為浮線，都是隻用於輪廓線的勾勒，並不會形成一個塊面，甚至形成畫面。但在怪神的身上，已經有以瀝粉構成的獸手、獸足，仔細看更讓人感覺甚至有肌理。

類似於此種效果的技藝，還有名為“漆線雕”的傳統技法。不過，漆線雕是將桐油與顏料混合後，不斷搓揉，最後產生粗細均勻的細絲，再以膠黏貼產生的。它不會產生像線條粗細的變化。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黑地彩繪棺的線條，在末端都有逐漸細化的現象。從細節上可以得知，馬王堆漆棺畫的工匠，還是有屬於自己獨特的製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