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繼平

濟南四大名泉之一的黑虎泉因何得名“黑虎”？歷史上有多種說法。但自明代開始，黑虎泉上方有一座黑虎廟（今虎泉閣處）卻是不爭事實。

明代劉敕《歷乘·風景紀·巖畔飛泉》在描述了黑虎泉泉水之貌後，就明確指出：“崖上一祠，若空中出，松蘿可攀，雖無亭榭之觀，亦闃然一幽靜也。”祠稱何名？劉敕沒說。明代詩人王象春也說：“城東有黑虎泉，俗傳是水神，遂有廟祀。”並有“何故焚香祀明猛虎”詩句（《齊音》），從中可隱約看出該祠與祭祀猛虎有關。

清乾嘉年間大臣管世銘來濟南公幹後，寫有《城南諸泉記》一文，也提到了黑虎泉“有巨石壁立，廢寺臨其上，構石為閣道，下有深潭”。在乾隆《歷城縣志》中，這個祭祀猛虎的“崖上一祠”或曰“廢寺”，便有了“黑虎廟”的名字：“黑虎泉，在東南壕內崖下。水出匯為一池，潺湲有聲，流入城壕。券上有黑虎廟。”（卷第九《山水考四》）

那麼，這黑虎廟是什麼樣子？惜以上諸文均無詳述。遍查典籍發現，幸得有心人將其記錄在案，讓我們可以在腦海中重繪一下黑虎廟的景況。清光緒甲午科（1894）舉人、濟南人曾寫有《遊黑虎泉記》，他在1891年秋天曾和朋友遊覽黑虎泉，他看到的黑虎廟是這樣的：黑虎泉“其上為玄帝廟（武財神趙公明被尊為“正一玄壇元帥”，因其騎跨一頭黑虎，故又名“黑虎玄帝”），黑虎之名以始。再進得一院，甚宏敞。有鐫於石者，列東西壁，曰方丈，曰瀛洲，蓋仙境。純陽之祠在焉。”這就是說，黑虎泉上不但有一座黑虎廟（玄帝廟），相毗鄰的可能還有一座純陽之祠——祭祀呂洞賓的純陽祠。

清末文人陳德徵曾於1903、1904兩次遊覽濟南，著有《濟南遊記》。他發現黑虎廟裡還供奉有黑虎神：“濟南南關外迆折東里許，城壕邊有黑虎殿。從殿門入殿中，像為黑虎神。其北石徑橫斜，曲折而下約數丈，俱砌奇石，階階陡險，人如蟻緣壁間。”幾乎與陳德徵同時，老殘來遊黑虎泉時，這裡已是“池南幾間草房，走到面前，知是一個茶館，進了茶館靠北窗坐下。”老殘坐定望窗下一看，黑虎泉果然“就在自己腳底下，有一個石頭雕的老虎頭，約有二尺餘長，倒有尺五六的寬徑。從那老虎口中噴出一股泉來，力量很大，從池子這邊直衝到池子那邊，然後轉到兩邊，流入城河去了。”（《老殘遊記》第三回《金線東來尋黑虎 布帆西去訪蒼鷹》）

（耄耋老人、文章作者叔父張傳鴻先生剛剛手繪的黑虎廟示意圖）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初，黑虎廟改為“濟南市立第五小學”，濟南解放後改為黑虎泉小學，再後來改為文化館。民國初年，在巡撫署中供事的我的曾祖父由院前大街遷至半邊街（亦稱半壁街），在街北黑虎廟以東購置地產，修建多處院落，供我祖父兄弟數人居住（半邊街3、5、7號院）。據老濟南喬潤生先生回憶，那時這一片院落被稱為“張家大院”。張家大院東面還有一座“張仙廟”，1928年《歷城縣鄉土調查錄》載：“張仙廟，在南關半壁街。”據老濟南秦若軾先生回憶：“張仙廟的廡殿頂主殿，直接陳設於街面上，沒有山門和前院，拱形門額上有‘張仙廟’匾額一方，內中主奉張仙。”張仙乃送子和保佑小兒之神，崖下有一“胤嗣泉”，泉名即由張仙廟而來。我祖母等人一直到1972年柬埔寨國王西哈努克訪問濟南動遷時才搬至市內他處。

（耄耋老人、文章作者叔父張傳鴻先生剛剛手繪的黑虎廟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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