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曾有齊白石，餘墨猶存人世間。

要問餘墨哪裡賞，上海松江大學城！

在民國藝術圈有一個人。出身名門；祖父是湖南巡撫陳寶箴，父親是著名詩人陳三立，弟弟是大學者陳寅恪。去日本留過學，懂得外語，翻譯過油畫在中國現狀的書；在政府當過教育司長，編審員，美院教授；是吳昌碩先生的學生，魯迅先生的同學，李叔同大德的密友，齊白石先生的貴人；其詩文、書法、篆刻、山水畫、人物、花鳥無所不能。著有《中國繪畫史》、《中國美術小史》、《中國文人畫之研究》、《染倉室印集》等多部理論著作，影響了哪個時代中國藝術的走向，卻在47歲的盛年突然仙逝。

他是哪個時代的藝術雷鋒

這個人是誰？你一定猜不到。

他就是因提攜齊白石成功，而青史留名的文藝青年陳師曾先生。

陳師曾 漫畫

陳師曾先生一生只活了區區47歲，這年紀是現如今很多藝術北漂混各大美院研修班的年齡，我們，還一無所成呢！這個年齡段的北漂，基本技法都沒有學到手，更別說有成熟的藝術作品和思想了。

可這陳師曾先生，已經功蓋當世了。不由得你不感概。真的是，民國的很多天才，想想看，當代畫家都比不了。

民國哪麼多大儒，藝術達人，陳師曾先生肯定算一個。

一個畫家不因作品留青史，卻因做了一回雷鋒而成就。中國藝術史上可能就是陳師曾先生了。

陳師曾先生可能自己都未曾了到，他因一時性起幫助了一個人，而就因為這個，永遠的留在了藝術史上。在中國的藝術史上，沒有第二個人，這個人只能是陳師曾先生。

陳師曾《蘭花》

那麼，陳師曾先生幫助了誰，讓人們百多年後還記得他的美名。別急！先介紹下他其它方面的情況，後面我們再提這事。

陳師曾先生是個文武全才型的藝術家；他不僅有思想，有觀念，有理論，還有橫跨多個創作領域，取得有突出成就。現在，這樣的人不多了，可以說，越來越少。當代的畫家，要麼只會一種畫種，要麼只會一個畫種的一種東西。如那些“畫雞聖手”，“畫馬天才”等。或者，只會畫畫，沒有思想。這是當下中國藝術的悲哀，此種情形和民國時期的文化天才們相比，現在簡直是個藝術侏儒時代。

好在，我們這個時代還有吳冠中這樣的先生，他就說過一句很有厚度的話。他說，一個藝術家首先要是一個思想家，至少也必須是一個思想者。不然，這個畫家畫不出什麼好畫。這話是隻有天才型藝術家的眼光與胸懷才說得出。

到這，大家也知道了，陳師曾做雷鋒幫助的人就是齊白石先生。齊白石先生是因為陳師曾先生才獲得成功的，這話絲豪不是什麼誇張。而陳師曾先生卻因幫助提攜齊白石先生而與中國繪畫史不朽。這或許是當時陳先生沒有想到過的。現在看。當年，他只不過偶然路過琉璃廠南紙店看到齊白石的作品，因為喜歡！才與齊白石成就了一段歷史佳話。不然，齊白石的歷史就要改寫了。

陳師曾《山間溪流圖》

當年，陳師曾尋到落魄於北京法源寺掛單，年已55歲的老頭齊白石時，齊白石賣畫生涯陷於困頓，正為生計發愁著急上火想轍呢？齊白石自個有詩為證：“冷逸如雪個，遊燕不值錢。”

如果沒有陳師曾的拜訪，齊白石的天才可能就會毀在為了全家吃飽飯的忙碌中被徹底汩沒，藝術界也就沒有齊白石的什麼事了。

當時，42歲的陳師曾找到55歲的齊白石對他說：“你天性疏放，筆下出醜相，怎能畫美人！（當時齊白石畫的都是些俗畫，以畫美人博人們的好感）應當學大筆寫意畫，以醜為美。”陳師曾將老師吳昌碩的畫冊給齊白石，讓他學。齊白石倒也聽得進去，居然令其妻將自個反鎖家中，終日學吳畫。三年後，學成出戶，成就紅花墨葉一格。

不光齊白石變法革新靠陳師曾的點拔，賣畫也靠陳師曾的大力推舉和宣傳策劃。當時陳師曾到日本參加一個畫展，他想起齊，就將齊的畫一起帶上，並將齊的畫價定的比吳昌碩還高。日本人見後大驚，認為畫雖好，但價格太貴，不如，到中國找畫家本人購買。陳師曾得到訊息，立即通知齊，將國內所有賣齊畫的價格提高二十倍，這使得展覽會上齊畫全部賣出，“齊白石之名由是大著。”

可以說，如果沒有陳師曾勸其衰年變法的良策及宣傳策劃的大力推廣，斷沒有齊白石成為一代畫壇巨擘的可能。

想想，這種無私的情誼，這種純粹的熱愛；無關金錢，無關權力，無關名譽的支援；在當代畫壇哪曾可有？斷無這等藝壇佳話了。

具有先鋒思想的藝術大家

藝術家之間，是純粹的藝術交流，在當今畫壇已經絕種。現在的畫家，要不然是文肓，要不是美肓；即無文化也無技術，更無對藝術的敬畏之心；有的就是權錢交易，與商場沒什麼兩樣。畫家之間所有的讚賞和批評都來於金錢的背書，與藝術無關了。唉！真是想念那個藝術純真的年代。

當然，陳師曾先生讓我惦念，絕不僅僅是齊白石的貴人，也不僅僅因為他因發現齊白石對現代繪畫的一大功績，主要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一位藝術家，而且成就不凡。

陳師曾早年留學日本，與魯迅是同學，與李叔同交善，是一代繪畫宗師吳昌碩的高足。其書畫遠襲明代沈周、徐渭、陳淳、清代石濤，近學吳昌碩，其大寫意畫風雄厚爽健，與早期齊白石畫風頗為相近，這也是他與齊白石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的原因；陳師曾的畫總調性屬於文人畫的味道；人物、山水、花鳥都有涉獵，且已現大成的意境。如果不是英年早逝，陳師曾成為一流大師豪無疑問。

陳師曾《鄉間玩樂圖》

除了創作上的才情，陳師曾的藝術思想也是非常了得。

他37歲上就翻譯《歐西畫界最近之狀況》，45歲與周肇祥等發起“中國畫學研究會”。在《繪畫雜誌》發表《清代山水畫之派別》、《清代花卉畫之派別》、《中國人物畫之變遷》等文。46歲發表《文人畫之價值》，47歲撰寫《中國繪畫史》（由其學生俞建化、蘇吉分別整理而成）可謂成就赫赫。

作為一個海歸派的新文化人，陳師曾對西方寫實繪畫有過一段推崇的階段，認為傳統文人畫不及西方繪畫。“我國山水畫，光線遠近，多不若西人之講求。此處宜採西法以補救之——-他如樹法雲雲，亦不若西法畫之真確精似，如投影畫，透視畫，亦皆此畫中之一種，對實物而寫其形象，其陰陽向背凹凸諸態，無不惟妙惟肖。”

較早推崇定義文人畫的畫家

後來，他成為吳昌碩先生的學生之後，觀念大變。

陳師曾《山水四條屏》

在２０世紀２０年代，西方印象主義，後印象主義進入中國之際，讓早年追逐寫實主義的畫家轉而接受文人畫，亦讓陳師曾改為對文人畫進行禮讚。

他對文人畫這樣定義：“文人畫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學問，第三才情，第四思相，具此四者，乃能完善。”其中最重要的思想是，人是藝術的中心，而不是人依附於藝術。這是多麼上等的思想，到現在也是閃閃發光的語言。他開明宗義的說，“文人畫首創精神，不求形似，謝赫六法，首重氣韻，至若骨法用筆，即其開宗明義，立定基礎，為當門之棒喝，文人畫之不求形態，正是畫之進步。”

公正的說，陳師曾這些思想，現在依然是中國畫或中國的藝術所遵循的法門之一。

陳師曾是創作與理論全才型人物。以如此年輕的年齡，創作這麼多作品，涉獵中國畫，書法，篆刻，詩詞等多種門類；寫了這麼多書與文章；與李叔同、魯迅、梁啟超、吳昌碩、齊白石、等人交厚，相互請益，聲譽如天。在中國近代畫史上這樣的人不多。

陳師曾《尋友圖》

我們後來的畫家理應記住這個人，向這個人致敬！他是哪個時代的活雷鋒，他成功的推出了齊白石，成為了大師，自己卻寂寂無名；他不僅推出了齊白石，還培養了李苦禪、俞建華、王子云、劉開渠等藝術家。在他４８歲去世之時，大學者梁啟超先生這樣說：“師曾之死，其影響於中國之藝術界者，殆甚於日本之地震。地震之所損失不過物質；而吾人之損失，乃為精神。”

這樣的評價，可以告慰先生了。

（本文圖片素材源於齊白石傳人書畫網）

注：以上圖文節選自講座《少白公子趣說齊白石》 主講人：湯發周

辛丑年 【牛年】釋出於華東上海齊白石書畫院（上海浦東總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