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龍洞,對永州人來說是最熟悉的。
廣州大開發那幾年,無數永州人湧入龍洞,據說高潮時有近千永州人在那裡。
當時我剛從學校出來,由於從沒有幹過農活,按村裡人的說法,是手無縛雞之力。
既然幹不了農活就不能待在村裡,於是便有了去廣東的想法。
恰巧一位在廣東浪蕩了好幾年的朋友回來了,於是便求他帶我出行。
初次來到龍洞,感覺換了個地方卻和家鄉一樣,因為這裡有很多熟人。
在這裡沒有看到他們上班,卻整天看著他們打牌。
我不知道他們的錢從哪來?又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活得那麼瀟灑?
意外的是在龍洞我遇到了我的一個同學,一個小學同學,聽說他小學畢業後並沒有再去讀書,沒想到多年以後卻在龍洞遇見了。
當時他正挽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他抽著煙,那女孩子也抽著煙。
煙霧繚繞中,同學認出了我,而我本想裝作沒看見他的,因為那時的我看不得女孩子抽菸,總覺得抽菸的女孩子就是不正經的。
聊了一下,才知道那女孩子也是我們附近的。
那一天同學帶著好幾個人一起去下了館子,七八個人喝得醉醺醺的,回來的時候幾個人邊說著胡話,邊吹著口哨,惹得路人紛紛躲避……
第二天幾個村裡的發小,聽說我去了龍洞,也紛紛來看我。
小時候我曾是這幾個發小中的孩子王,雖說我沒幹過農活,人也顯得瘦弱,但我小時候卻是個徹徹底底的孩子王。
我帶著他們幾個屁孩子偷過鄰居樹上的桃子,也曾把別人地裡的花生偷來烤著吃。
在放牛的時候還帶著他們同鄰村的牧牛人打了一場大架……
所以我在他們的心目中就是一個英雄。
英雄來了,他們自然要來歡迎。
而我也享受著他們的這種歡迎儀式,在他們的輪流請客中享受著特殊待遇。
一個禮拜後他們的請客終於結束了,我的工作也被他們提上了日程。
在幾個發小中,有幾個女生混得較好。
她們進了一個手袋廠,每天的工資不錯,而且也不是很累的那種。
起初她們叫我去她們那個廠,當我聽說那廠裡大部分都是女工時,我便猶豫了。
對於見到女人就臉紅的我來說,實在是不想混在女人堆中。
後來老同學透過他的一個朋友,把我介紹到了一個糖果廠,當時糖果廠裡也都是女工,本來我是不想去的。
但是一想到如果再不進廠,我便身無分文了,大家已經養了我一個禮拜,總不能總是吃他們的吧。
所以我選擇了進這個糖果廠。不過我的手粗且笨,沒有那些女功能熟練,看著那些女工們嫻熟地把一顆顆糖果包裝起來,面前一下就有了大堆包裝好的糖果。
而我的前面還是寥寥數顆,我有種無地自容感,特別是感覺到她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輕視,我便選擇了退縮,第2天就沒有再去。
後來老同學又把我介紹到了一家電子廠,電子廠的女工更多,不過我已經不敢再出來了,因為除了這個電子廠,我應該再無處可去了。
於是我努力地學習技術,準備在電子廠好好的上班。
這一天下班後,老同學又帶著我們去下了館子,他依舊帶著那位會抽菸的女子,有時我真想問他到底是幹什麼的,整天看著他悠哉悠哉的。
不用上班,到時候又有錢花……
我由於進了廠心裡高興,喝酒的時候還特地和老同學好好地猜了幾拳。
老同學見我這麼高興,他也很開心,於是這餐酒局喝到了十一點多鐘。
我們個個都喝得醉醺醺,我也學著老同學們吹著口哨,橫七豎八地亂走。
我也學會了向路邊的行人擠眉弄眼,嚇得他們紛紛躲避。
是的,一個正常人誰不怕喝醉了酒的人呢?
回來後,我們澡都沒洗一頭就睡倒在床上。
可是睡了沒好久,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但是我們個個都不想動,也動不了。
突然之間門一下就被人踹開了,模模糊糊地抬起頭,只見7、8個人湧了進來,每個人都拿著手電筒,仔細看他們都穿著制服。
此時朋友用我們的土話說了一句,這是治安隊來查暫住證的,果然他們衝了進來,大聲說讓我們起來查暫住證。
我們都被強行拉了起來,我的頭昏昏沉沉的,本來已經喝醉了,剛好入睡又被叫了起來,整個人感覺特別難受。
朋友他們幾個人都有暫住證,就我沒有。
本來他們說等我工作穩定下來就去幫我辦一張的,沒想到還沒去辦就被查出來了。
晚上我被他們帶到了治安所,趴在椅子上睡了一覺,第2天老同學把我接了出來。
他說他和治安隊的隊長比較熟,買了一條煙就把我放出來了。
出來後我再也無心去上班,晚上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回永州,龍洞這個地方不適合我呆。
但是我來了有半個月了,一分錢都沒掙到,甚至連飯都是同學和朋友供應的。
才來了半個月,一分錢都沒賺到,怎麼好意思回去呢?
再說回去也是幹農活,也不適合我。
特別是在我們永州農村,如果沒賺到錢回去,被叫作“打狗回去”,這讓我的面子怎麼受得了?
於是我找來老同學和朋友,和他們商量說我不想回去,但也不想呆在龍洞了。
此時和我們同在一個出租屋住的朋友說,我可以試著去海南,海南做事是論點工的,在工地上做也不累,只要不怕曬就行。
他說他一個堂哥就在海南。
於是我便動了去海南的念頭。
第2天一早,老同學坐著一部兩輪摩托車,把我送到了汽車站,送上了去湛江的大巴。
老同學給了我200塊錢,那時的200塊錢還是比較經用的,夠我吃10天半個月的伙食了……
我到了海南後,意外地遇見了村裡的另一群人,所以也沒有去朋友堂哥那裡了……
就這樣,我在海南又待了好多年……
不過直到現在我還在懷念那些在龍洞的日子,懷念那些幫助過我的朋友和老同學們。
因為自從那年以後,我們並再也沒有聯絡過……
我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龍洞,不知道現在的龍洞發展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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