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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裁縫的初戀(之九):再逢小美敘舊學徒 提及甲烷又惹暴笑

讀大學期間,讀中文的我在音樂系找到了知音,一位曾在產棉區上山下鄉的女知青。我們在吃食方面有著大致相同的經歷,因而有著共同語言。她對甲烷排放的認識比我深刻,研究比我全面。她能夠區分蔬菜與紅薯的不同吟唱,甚至能給不同品種的瓜果蔬菜所唱出的歌聲定調。

——因此,我經常喊她“屁專家”!

小裁縫的初戀(之九):再逢小美敘舊學徒 提及甲烷又惹暴笑

我能夠控制氣門,演奏動聽樂章

有一次,我和她郊遊,我敞開氣門,肆無忌憚地拉了個長調,她立馬進行評點:C大調,四分之四拍,中間有個下滑顫音,結尾有個休止符,樂句蒼涼悲壯,蘊含深沉的尋根意識。

隨即,

她好奇地問我:那個下滑顫音的技術含量很高,你是怎樣處理的?我

本來想說我有痔瘡,是一顆正在膨脹的痔瘡帶來音變,但話到嘴邊又變了,我

故弄玄虛,說:吃糠咽菜十幾年,沒有這點悟性,還算個人?

小裁縫的初戀(之九):再逢小美敘舊學徒 提及甲烷又惹暴笑

我的夫人,“屁專家”,與我志同道合

她還鐵面無私地糾正了我帶有私心的偏頗,說所有的甲烷排放都或多或少地捎帶氣味,她甚至指出了大白菜與紅蘿蔔在產氣上的細微差異……

毋庸贅言,因為志同道合,她後來成了我的夫人。

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和保健意識的加強

我們開始

注意

飲食

我們經常把生蔬菜當主食

因此

,甲烷排放之際的引吭齊唱或夫唱妻和,成為新常態。

小裁縫的初戀(之九):再逢小美敘舊學徒 提及甲烷又惹暴笑

高水平的甲烷排放

不過,有些創傷是永恆的。當代西方心理學指出,兒童階段的創傷性體驗和缺損性記憶,會影響當事人的一生。

我深切感受到了這一點。

現在,廚房裡用上了天然氣。天然氣的主要成分是甲烷,因此,燃氣灶上冒出的那種藍色的火苗,總能勾起我的痛苦回憶,甚至激起我的深仇大恨,我夫人擰開燃氣爐時“啪”的聲響,有時像重磅炸彈在我心頭炸響,我會不由自主地回憶過往的奇恥大辱,隨之墜入不堪回首的情感深淵!

聽說,這種化學式為

CH

的東西,由一個碳原子和四個氫原子構成,正像長過癩頭瘡的阿Q忌諱別人說“賴”、進而擴及“光”“亮”一樣,我討厭別人說“碳”“氫”之類的字眼,進而討厭化學老師,因此,我現在的朋友中沒有一位學化學的。當然,我更恨“jiǎ”“

wán

”等音節,碰到“假”就說“不真”,逢“玩”必說“耍”

,像四川人那樣

……

當然,我絕對不會向

我夫人

講述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裁縫的初戀(之九):再逢小美敘舊學徒 提及甲烷又惹暴笑

不同凡響

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

我們雙雙步入了晚年

到了反顧來路

回味人生的季節

夫人說很想到曾經插隊的地方走走

我依了她

兩人駕車前往

故地重遊

,她記憶猶新,能指出知情曾經住過的地方,能辨認出“鐵姑娘戰鬥隊”的棉花試驗田,能一眼認出當年的老隊長。

我們在“新農村”信步閒逛。家家是樓房,戶戶門前堆放糧食,一袋一袋的麥子穀子玉米壘得有人高,用彩條布蓋著。我繞著糧堆轉圈,情不自禁地念叨:這多糧食,放在露天,不怕人偷……該要蒸多少饅頭,烙多少軟餅啊……那年,要是有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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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的夫人故地重遊;新農村一角

不敢繼續往下想,害怕碰到那道傷疤,我過不了那條坎。

我看到一頭健碩的雙眼皮花母豬帶著年幼的子女們在水泥地上溜達,花母豬脖子上套著一根細纜,纜子的另一頭是個鐵坨坨,那母豬拖著那鐵坨坨溜達,發出咣咣的聲響。我走近一瞧,那鐵坨坨原來是個縫紉機機頭,定睛再看,那機頭還是“蜜蜂牌”的,正宗的上海貨!

我夫人感慨地說:我們“上山下鄉”那會擁有一臺“蜜蜂牌”縫紉機,那榮光不亞於當今駕駛一臺國產“寶馬”轎車!我接過話茬,說:是啊,但昔日的“寶馬”轎車,現今淪為拴豬系牛的木樁了!

就在我倆慨嘆之際,一位中年婦人從樓房裡走出來。我不經意地掃了那婦女一眼,須臾之間,目光碰撞,火花四濺:四目相對,兩人口中同時爆出對方的名字:

“小美!”

“獾子!”

久別重逢,那熱烈,那激情,可想而知。激動與熱烈之後,是滿懷深情的憶舊。你爭我搶,二人爭說三十幾年前的學徒經歷,互告學徒之後的繁複人生,同時,細細打量三十幾年後的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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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後又見初戀,我心潮澎湃

小美應該是那種心胸開闊、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她不顯老,五十幾歲的人看上去才四十幾歲,還披著頭髮,穿著彈力褲,根本不像鄉下老太太,只是那臉型更接近於鞋拔子了——我就是憑著這鞋拔臉型認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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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近照

我夫人沒有嫉妒我和小美的激動熱烈,因為她正深陷於“獾子”和“煥之”這兩個名號的差異之中,或許正怨恨我在姓名上的欺瞞,猜測我還有更多秘密隱藏。我趕緊鄙夷她兩句: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村的

咬氣

考上大學後改名叫“堯琪”,

鄰村的一個男的小時候叫“

墩子

”,“

”就

是牛屎,當官後

叫“敦志”

了……

不過,熱烈歸熱烈,我和小美都小心翼翼地迴避“甲烷事件”。

我突然有所醒悟:無論那年我在渡船碼頭看到的小美是什麼模樣,還是眼前的小美如何蒼老,臉型如何像鞋拔子,“小美”在我心中永遠是那個穿著白底小黑圓點花色上衣、梳著兩條短辮子的小仙女,“小美”三十幾年前就定格於我的頭腦中了。我心中的“小美”,實際上是一種理想化的聖像,是一個不更世事的鄉村少年對美好愛情的嚮往與憧憬,他對小美的單相思,事實上是一個青春萌動的男孩對異性的懵懂期待。所以,這種幻想與神化,與小美的實際長相沒有太大關聯。

然而,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甲烷事件”的發生及其在我心頭留下的創傷,又意味著什麼呢?是美好天真的愛情幻想,與凡俗人生的第一次碰撞嗎?如果那時候天天吃正經糧食,會有這種碰撞嗎?是誰粗暴踐踏了一位純情少年的初戀憧憬呢?——不可能是小美吧!

我忽然覺得遮遮掩掩反而不好,因此,鼓起勇氣,意欲正面談論不堪回首的往事,跨過那條一直無法跨越的心坎。

但是,我還只開了個頭,僅僅說了“那年做包縫”這半句話,小美猛然一怔,臉上的喜氣突然消失,但就那麼一瞬。接下來,轉換神速,像三十幾年前那樣,小美

上半身開始抽動,胸腔劇烈起伏,滿臉通紅,臉上的笑肌開始痙攣,眼睛眯成一條縫,

雙手併攏,手背向下,做好捂臉的準備……

毫無疑問,那是暴笑的前兆!

隨即,像三十幾年前那樣,她飛快地捂住了嘴巴,轉身朝

自家的

大門

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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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再次因甲烷而暴笑,我精神奔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