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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歷史:亂成一鍋粥的春秋(四十六)

楚國和齊國,是春秋時期分別雄踞南方和北方的兩個大國。這兩個國家的君主都心懷稱霸的志向。

楚國的楚武王曾經說過:

“我有敝甲,可以觀中國之政。”之後的幾代楚王,都是以“觀中國政”作為戰略目標,前赴後繼地向中原挺進。為了北進,楚國首先征服了南方諸多小國,接著又依靠武力令“漢陽諸姬之首”的隨國臣服。然後,伐申國、滅鄧國、拘蔡侯、滅息國,讓楚國勢力的最前沿深入到了中原腹地,與陳國和鄭國接壤。在此之後,楚國經歷了八年的子元之亂,除了討伐鄭國無功而返之外,沒有北上。子元死後,楚成王在鬥谷於菟的輔佐下,用了幾年的時間消化吸收楚武王和楚文王擴張的成果,整頓楚國內部的政治和經濟。在這幾年中,楚國也沒有對北方用兵。一直到楚成王十四年,也就是公元前658年,楚國才再次興兵北上。

齊國的政治環境比楚國複雜,齊桓公在其長達四十二年的統治期間,採取的策略也與楚國大不相同。管仲建議齊桓公打出

“尊王攘夷”的旗號,以天子的名義號令諸候,征討不義之師,驅逐蠻夷。因此他的任務主要分為兩方面,一方面是協調中原各諸侯國之間的關係、在必要時參與一些發生內亂的諸侯國的內部事務;另一方面是當四夷入侵時,帶領各諸侯國驅逐入侵的蠻夷。中原的諸侯國一個個都傳承久遠,都曾經出現過赫赫不凡的先人,幾個大國的實力也都不算弱。說得直白些,就是誰也不服誰,但同時又誰也不能滅了誰。因此,中原國家之間一直在“排座次”,看誰能成為領頭者。齊桓公一心想爭取的霸主之位,就是這個領頭者的角色。所以他不斷地舉行盟會,不斷地設法擴大聯盟的規模,力圖將更多的諸侯國拉入自己的陣營中。這種同盟當然並不牢固,前腳剛剛結盟,後腳就出現內訌的情況時有發生。對齊桓公來說,他真正的敵人只有楚國,為了能夠伐楚,他必須保證自己後方的穩定。在同盟的內部,邾國唯齊國之命是從,但這個國家太小太弱,起不到什麼輔助作用。衛國因為姻親的關係,與齊國交好,但衛國內部政局不穩。宋桓公後來被齊桓公收服,行動上緊跟齊國的腳步,算是一個有力的幫手,但是對齊國來說,僅僅有宋國的幫助還遠遠不夠,必須再拉攏其它的大諸侯國。

齊桓公把目光投向了魯國。魯國與齊國接壤,魯莊公是齊桓公的外甥,雖然文姜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但齊魯兩國這些年的關係還是維持得不錯的。齊桓公想進一步加強與魯國的友好關係,於是就安排了一場聯姻,把齊國公室的女子哀姜嫁給了魯莊公。

這是一場純粹的政治聯姻,因為魯莊公早已有了心愛的女子,只是因為禮法制度的約束,他和這名女子的婚姻不合乎禮法,所以魯莊公不能將這名女子立為正室夫人。

魯莊公和這名女子之間的愛情故事非常浪漫。

這名女子名叫孟任。據說,魯莊公當年曾命人築起一座高臺,他登臺遠眺時,看見了隔壁的大家閨秀孟任,對她一見傾心。魯莊公向孟任求愛,但遭到了拒絕。孟任之所以拒絕魯莊公,是因為她出身於魯國的大貴族黨氏。黨氏是周王的後代,和魯國同宗,後來以封邑為姓,改為黨氏。禮樂制度有規定,同姓不婚,因此孟任不肯答應魯莊公的求愛。魯莊公向孟任許諾,如果願意接受他,自己將立她為國君夫人。孟任思索再三,要求魯莊公用血來起誓。於是魯莊公和孟任都割開手臂,將傷口貼在一起,讓兩人的血融於一處,這種發誓的方式叫做

“割臂之盟”。兩人盟誓之後,孟任才接受了魯莊公的求愛。後來,孟任為魯莊公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公子般。魯莊公自始至終對孟任寵愛有加,在所有的兒子中,他最喜愛的也是公子般。

然而,他們倆的結合一直遭到魯國公室的反對,魯莊公也一直無法兌現諾言,將孟任立為正室夫人。

魯莊公二十二年,即公元前672年,莊公和齊桓公在防地會面。防地是當時魯國的地名,位於現在山東省臨沂市下屬的費縣東北六十里的華城。齊國勢大,魯莊公在齊桓公面前的姿態越來越低。在這次會面中,齊桓公將哀姜許配給了魯莊公。有人認為這樁婚事是文姜促成的,但是文姜在前一年的秋天已經去世,《春秋》和《左傳》中都沒有提到文姜在這場聯姻中的作用,所以不能確定文姜有沒有采取過什麼行動。

學歷史:亂成一鍋粥的春秋(四十六)

魯莊公對於自己未來的夫人,表現得極為尊重。訂婚同年的冬天,他親自前往齊國下聘;兩年之後,又親自前往齊國迎娶哀姜;迎哀姜回國後,他命魯國的命婦在朝見哀姜時奉上玉帛作為見面禮。按照禮制,男子相見的禮物,按照等級的不同,或者是玉帛或者是禽鳥;女子的見面禮則是榛子、栗子、棗子、乾肉等。魯莊公不顧禮制,要求命婦以男子之禮朝見哀姜,從側面反映了魯國在齊國面前勢弱。

從血緣關係上說,哀姜和魯莊公是近親。史書上提到哀姜是齊侯之女,但沒有明確說明具體是哪位齊侯。司馬遷認為哀姜是齊僖公的女兒、齊桓公的妹妹,但是從年齡推算,哀姜不可能是齊僖公的女兒。因為齊僖公死於公元前698年,就算哀姜是他的遺腹子,到公元前670年出嫁,她也快30歲了。齊國公室女子眾多,齊桓公不可能單單挑選個超大齡的聯姻魯國。從感情上來說,哀姜也不大可能是齊襄公的女兒,因為齊襄公是魯莊公的殺父仇人,如果哀姜是齊襄公之女,魯莊公不大可能那麼小心謹慎、敬而重之地對待她。所以,哀姜很可能是齊桓公的女兒。

魯莊公在位三十二年,於公元前662年壽終正寢,他是魯國自魯隱公起第一位正常死亡的國君。然而,由於魯莊公和哀姜沒有生下子嗣,圍繞君位的歸屬問題,魯國發生了一系列的政治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