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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李振國:定義新江湖

校友李振國:定義新江湖

編者按

7月8日下午,蘭州大學歸來憶芳華——隆基·蘭大校友講述會暨捐贈儀式在城關校區逸夫生物樓國錩報告廳舉行。隆基·蘭大校友群向蘭州大學捐款1。25億元,用於支援母校教育事業發展,這是蘭州大學截止目前接受捐贈數額最大的一筆校園捐贈。隆基股份如何發展成為全球知名的單晶矽生產製造企業?它的創始人李振國的背後又有哪些故事?跟小蘭走進李振國,感受他的江湖。

立秋前,光伏行業“華山論劍”,一場關於“大尺寸矽片”的研討會在古城西安如期舉行。

會議的前一天深夜,李振國風塵僕僕從雲南趕了回來,會議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要趕回雲南去。

作為隆基綠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隆基股份”、601012。SH)總裁、創始人和實際控制人,李振國實在忙碌,他一年要坐200多趟航班,全球各地到處跑。“現在市場上單晶矽片非常緊缺,我們的二期的工程還得加快進度,這段時間我也在繼續考察,看看雲南那邊還有沒有新的發展機會。”

坐在筆者對面的李振國並無倦意,帶著眼鏡,頭髮幾乎全白,他說話直接豪爽,在與黑鷹光伏90分鐘的對話中,他的言辭沒有任何“彎彎繞”。只是在採訪的中途,他曾停下來,在認真徵詢了周圍人的意見後,慢慢抽了一支菸。

這位出生於河南許昌的中原男人,十二歲離開家鄉,到西寧,到蘭州,到西安,再到創辦隆基股份,輾轉奔波大半生,如今已過知天命的歲數;而他一手創辦併成長為全球最大的單晶產品製造商的隆基股份,今年步入十九歲。

近二十載,中國經濟渡過數次大小週期,國家層面的能源戰略歷經調整進化,以光伏為代表的新能源產業得以加速崛起。風流雨打,起伏聚散,這裡的江湖早已不是曾經的江湖,現在的隆基也已不是當年的隆基。今時“論劍”,環境變了,趨勢變了,格局變了,況味也變了。而眼前的李振國,還是當年的那個李振國嗎?

校友李振國:定義新江湖

“變”與“不變”,這也是黑鷹光伏此次專訪李振國最想弄清楚的一條主線邏輯。企業家的秉性和成長,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一個企業的未來,這在中國企業史的河流中早已俯拾即是。而當他領導的企業已發展到一個產業裡任何人都無以忽視的時候,各種猜測、評析、質疑、各種“帽子”都必然紛至沓來。

“這兩年,看到媒體和同行們提到第一、霸主、瘋狂擴張時,不管大家是誇讚的還是有質疑的,其實我們的壓力挺大的。要做到第一,不容易;做了第一,更不容易。”面對外界各種評判,隆基的管理層和PR部門顯然也有自己的“苦衷”,而他們的老闆反而表現得“寡淡”很多,幾乎不以為意。

在李振國的思維框架裡,不管周圍環境如何變化、評價如何變化,隆基股份始終遵循一切從事物本質出發的“第一性”原則,始終首先要做好自己,要看未來,看長遠。具體到一種技術路線,一個產品,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最終都要讓客戶和市場來說了算。

也就在此次採訪不久後,8月28日上午,隆基股份市值突破1000億,成為目前光伏資本市場上唯一一家市值過千億的企業;第二天,隆基股份頒佈2019半年報:營收同比增長41。09%至141。11億元,淨利潤同比增長53。76%至20。09億元。從多個維度,李振國掌領的企業增長迅猛。

在“華山論劍”當天的晚宴上,作為東道主,李振國一如既往挨桌敬酒,而且毫不含糊,杯杯倒滿,杯杯見底,中間不停。輪到筆者這一桌,李振國碰杯後頗為感慨:“我對光伏這個行業真的是很有感情的,真的是希望它好,真的希望。”

言畢,一飲而盡。

做自己

你別試圖引導李振國“成為”金庸武俠江湖中的任何人,沒用的。

他不是郭靖,不是楊過,不是喬峰,不是南帝北丐中神通,他也不是張無忌。他也許喜歡,但他不是。如果非要選,他說自己更願意成為《蜀山傳》裡的主角玄天宗。

在李振國看來,不論是江湖中人,還是現實中人,“郭靖也好,楊過也好,你看江湖中做自己都挺好的。”

這其實也從側面體現出李振國的一個特質:評人看物力求客觀,而不是以偏概全,更不會愛屋及烏。李振國頗為推崇蘋果的喬布斯和華為的任正非,但也並非全是溢美之詞,“每個企業家都有自己的優勢和缺點,也許他商業上有巨大成功,值得我們學習,但人格或生活中也許未必是完美的,我們得分開來看。”

當年喬布斯還在地下室裡創業,準備做無線電組裝的時候,他找到了一個叫丹尼爾的人來幫忙,於是那位年輕人幾乎每天都騎著摩托車來和喬布斯一起工作。後來蘋果即將上市,在分配員工股權的時候,喬布斯卻並沒有給丹尼爾一丁點的股份。李振國在看喬布斯的傳記電影時,看到這一幕,

“我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隨著企業的快速崛起,隆基的創業史已廣為人知。

1990年,李振國從蘭州大學物理系畢業

,分配到國有的華山半導體材料廠,拉起了單晶。兩年後,24歲的李振國遞交辭呈去當地的一家小型器件廠工作。1995年,他回到西安理工大學幫著建單晶生產線。2000年,李振國開始註冊成立自己的公司,這就是隆基股份的前身。

2006年和2010年,李振國的同級校友鍾寶申和李文學先後加盟,一個負責戰略規劃和經營管理,一個負責整體的生產運營。

這也是隆基股份發展史上的兩個關鍵節點:開始規模化進入光伏製造,專注單晶矽片並決心做大;隆基加速擴張,籌劃上市。

至此,隆基管理層的“三駕馬車”正式成型。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其後的歲月,三人合作無間,在歷經慘烈競爭的光伏江湖中,共同將隆基股份做大做強,做到了全球單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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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至右:鍾寶申、李振國、李文學)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幹企業尤甚。加入隆基前,鍾寶申已擔任瀋陽隆基一把手數年,營收已幹到了5個億;李文學加入前,他已是一家國有軍工企業的董事長兼黨委書記,大權在握,可謂“人上人”。但兩位校友先後加入隆基,一方面是源於對新興產業前景的看好,另一方面,無疑也源於對創始人李振國個人性格與特質的認知與認可。

鍾寶申後來在與媒體交流時曾透露,李振國吸引他加入有兩個關鍵特質:其一,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利益,一切以發展事業為中心;其二,待人接物比較寬容,容易接納別人的觀點,好相處。

而除卻幹企業的管理經驗和同窗之誼,鍾寶申和李文學兩人嚴謹、審慎、實幹等特性,則是李振國邀約兩人加入的重要原因。

也就在2010年初,現為隆基樂葉董事長助理、全球市場負責人的王英歌加入隆基股份,負責戰略規劃。他的工號是“937”——隆基那時的員工不足1000人。在此之後,隆基加速發展,特別是在2014年規模化進入下游後,隆基的員工很快超過1萬人,如今已近3萬人。

從幾十人到3萬人,企業做大,李振國不可能再像當年剛創業時一樣,與所有人一起一杯一杯喝酒,聊天,一起宵夜擼串,但他豪爽的性格一直在。

“豪爽、義氣、細心、對員工好、敬業”,這是很多隆基人對他們老闆的評價。可以說,從個人性格上,李振國並未改變,他還是當年那個李振國。

筆者在2016年初曾與李振國有過一面之緣,30秒不到,握個手,交換名片,打了個招呼,就此別過,而後三年無交集。

直到2019年3月,在成都的一場行業活動上再次相遇,李振國竟然還能認出筆者:“您好,之前咱們見過的!”如此繁忙之人,還記得很久前的一次相遇,要麼記憶特別好,要麼就是很細心,或者兼而有之。

2016年,隆基泰州基地投產的晚宴上,李振國在挨桌喝了十幾杯紅酒之後,匆匆忙忙走出酒店,他要趕車前往上海浦東機場,飛往日本大阪。還有一次,隆基在石家莊舉辦行業活動,晚宴上,李振國匆匆趕來,稍微吃了點飯菜後便挨桌敬白酒,20多桌,杯杯見底,敬完一圈後,他又去趕飛機。

類似的場景,隆基的員工早已習慣,“振國總就是個實在人,從來不會玩虛的,他敬白酒,一圈下來,都從來不勾兌的。”

始終忙碌的李振國似乎並不疲累,他說自己“很皮實”,睡眠很好,就算出國也感覺不到時差,飛機上“坐下就能睡著”。這位隆基的領導者看起來有一種“歷盡艱辛不知苦”的鈍感力,對於他而言,對於隆基發展過程中的艱難和辛苦,印象是比較淡薄的,“我這個人心態始終比較積極,我覺得既然能走過來了的,那當時的門檻也就不是門檻了,過去再艱難也就談不上艱難了。”

2010年,隆基股份第一次上市因尚德而折戟。當時,證監會公佈的原因是與尚德“關聯交易價格的公允性”以及是否存在“透過關聯交易操縱利潤的情形”難以判斷。

李振國清晰地記得,IPO被否的那天是2010年3月24日。隆基原本在證監會旁的酒店裡擺下了慶功宴,但被否的訊息傳出後,整個團隊有些低迷。但李振國保持了積極和樂觀的態度,“慶功宴”照樣擺,酒照樣喝,言語仍然熱切,“我在宴會上鼓勵大家,叫大家不要氣餒,我相信一家好企業是一定會被認可的。”

這次上市失敗之後,隆基股份馬上啟動了新一輪融資,並開始著手解決與尚德的關聯交易問題,為下一次IPO做準備。經過一年多的努力,隆基股份再次申請IPO,並最終在2012年上市。

在部分隆基的老員工看來,兩次IPO也鍛鍊了李振國的“口才”。這原本是個不太愛說話,給人感覺稍顯內向的老闆。但兩次“過會”,為了一次次應對證監會的當面問詢,李振國竟然把600多頁招股說明書背得爛熟。隆基股份上市成功後,“我們突然發現自己的老闆好像比以前愛講話了,口才好多了。”

企業如人,都有自身的基因和特點。回溯隆基發展整個歷程與細枝末節,再結合對創始人李振國的專訪,黑鷹光伏認為,隆基這家企業的一大特點,正如他們的創始人李振國一樣,“做自己挺好”——不管市場有怎樣的波動,外界有怎樣的誘惑,始終堅持認定的戰略方向,聚焦單晶主業,高度專注,在產業江湖中闖出一片天下來。換個角度,隆基能成就今日格局,也源於始終做好自己。

要做好自己,首先要有原則。李振國告訴黑鷹光伏,隆基在制定戰略、判斷技術路線和解決日常運營問題的時候,遵循兩個核心原則:其一,一切從事物的本質出發的“第一性”原則;其二,立足未來、著眼於長遠,不被短期利益或困難所迷惑。

由此衍生,隆基十餘年的發展均遵循三條“鐵律”:專注於單晶路線,無論短期如何困難,單晶是唯一的方向;專注於技術創新和產品領先;專注於主業,杜絕與主業無關的任何利益誘惑。

這也就不難理解,2006年前後,絕大多數企業在多晶路線上幹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隆基卻決意幹單晶矽片,並決心做大;這也就不難理解,六年前,隆基決心從成熟的砂漿切割技術轉向昂貴且不成熟的金剛線切割技術後,即使每年“戰略性虧損”幾千萬,也要想方設法把技術成熟度提起來,要把國內下游裝置、輔材供應商培育起來後;由此也不難理解,光伏“531”後,行業進退維谷之下,隆基的擴產計劃仍然要毫不打折扣地佈局和執行。

當然,李振國也一直在“變”,這主要體現在他個人注意力和思維重心上。他曾是一個典型的“技術狂”,2012年左右,只要你和李振國談到單晶和技術,他能滔滔不絕,眼睛都“發綠”。但如果和他其他話題,他要麼說的很少,甚至直接懶得聊了,讓對話者頗為尷尬。按李振國自己的話說:“通常一些太寬泛的話題,

我一般是聽多說少”。

而到了四五年前的時候,在已確認光伏必將變成人類最便宜的能源這個路線圖後,李振國思考的重點變成了如何提升光伏在未來能源結構裡面的位置。而從2018年開始,李振國更多地思考光伏在修復地球生態方面的終極作用,由此在去年底提出了“solar for solar”。

如何做自己,如何更客觀地看問題?李振國給筆者講的一個“笑話”讓人記憶深刻:“就像有一次我輪胎爆了,我回去跟我夫人說,我今天有一個好訊息,有一個壞訊息,你願意聽哪一個。她說先聽壞訊息吧。我說輪胎爆了。夫人說好訊息是什麼,我說沒有在高速公路上爆。”

不是“賭”

從李振國身上,你看不到一個迅猛發展的企業掌舵人的強勢與霸氣;他也不承認管理層及隆基這家企業有絲毫的“賭性”:“很多媒體說隆基能有現在的發展,是因為‘賭’對了單晶,事實不是這樣的。”

並非沒有教訓。

對於這位全球單晶龍頭的創始人而言,最早的一次教訓,來源於創業初期。2002年那年,隆基業務上增長不錯,到2003年初的時候,李振國說自己“有點自信心膨脹,就是覺得無所不能,所以那年我拍板開了很多專案”。但一些專案運行了半年多就失敗了,好在當時正趕上光伏產業勢頭正起來,所以專案失敗導致的結果沒那麼壞。

但當時決策上的失敗也給李振國形成了一個衝擊:那時候公司是自己的,你可以一個人決策,一個人拍板,那當然是很爽的一件事情。但那也就意味著,正確的決定會被很快的執行,錯誤的決定也會被很快的執行。但從企業經營發展角度而言,你可能做了99件正確的事,卻可能架不住一件重大失誤的決策。

由此,李振國第一次感受到風險:這種治理機制、這種決策機制,可能會導致未來企業巨大的風險。最直接的結果就是,2003年年底,李振國下決心引進力量來制約自己,讓隆基不能一個人說了算,必須形成集體決策。由此,隆基的第二大股東開始進來。

以此為始,隆基開始形成並不斷完善自己的治理機制和決策機制,為隆基今後十幾年的持續發展奠定了極為重要的一個基礎。簡言之,就是為

避免“一言堂”決策,

避免企業發展的“賭”,避免衝動規劃打造了“防火牆”。

“你說當年的風險是壞事嗎,我覺得那是好事。為什麼呢?因為它發生在我企業還小的時候,如果我企業一帆風順做到很大的時候,再發生大的錯誤決策,那很有可能企業就垮掉了,那很可能是致命的。所以任何事,多個角度去看。”

眾所周知,十幾年前,整個光伏行業絕大多數玩家都選擇了多晶技術路線,李振國和他的團隊則選擇不被看好的單晶路線。事實上,在2004年之前,太陽能行業基本是單晶的天下。但由於彼時單晶技術的成本遠高於多晶技術,這使得更多的人選擇了後者。對於選擇何種技術路線,李振國也曾處於搖擺之中。直到2006年鍾寶申的加入,才讓隆基股份堅定走單晶路徑。

李振國回憶,鍾寶申加入後,團隊歷時半年,對薄膜、單晶、多晶、物理矽等技術路線都做了非常深入、系統和專業的研究。當時分析的核心問題主要是兩個:其一,光伏行業服務的實質是什麼?第二,未來的競爭格局會怎樣?

第一個問題,光伏的服務本質就是度電成本的不斷降低。具體到產業鏈某個環節,“你的降本增效,如果不能影射到對未來度電成本的貢獻,它就不是一個好的路線,好的選擇。從物理學上講,就是要遵循從事物的本質出發的‘第一性’原則,同時要立足未來,看到長遠。

第二個問題,隆基當時分析,凡是人可以造出的東西,短缺一定是階段性的,過剩才是常態。從光伏全產業鏈來看,除了電站環節有一定的資源屬性之外,其它幾乎都是製造屬性。隆基的團隊當時判斷,這個產業未來一定是一個充分並且完全競爭的格局。

由此隆基在2006年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單晶才是未來度電成本能夠降到最低的技術路線。也就在這一年,隆基制定了第一階段的競爭策略,就是“聚焦”單晶矽片,把企業的資源全部聚焦到自己擅長的單一環節,加快形成全球競爭力。

“所以後來我們堅持走單晶路線,是對它的“實質”進行了科學、理性、深入的分析判斷的。所以隆基這麼多年發展下來,並不是像有一些朋友講的,隆基賭單晶路線賭對了。我們真不是賭,那也不是我們的風格。”

如果在六七年前問光伏同行對隆基這家企業的印象,他很可能會說“有特點”、“有點保守”;而且彼時的隆基無疑會被劃分為行業裡的中小型企業。

從領導層的“團隊氣質”上看,隆基確實不是個激進的企業,甚至有些保守,按照鍾寶申的話說是“審慎”,他也曾對外承認,“我屬於經營上面比較保守的,無論何時都不能把自己和企業放在熱鍋上烤。”

到了2013年,隨著隆基股份單晶矽片全球出貨量做到第一,也意味著該公司第一階段的戰略目標已經實現。這一年,單晶的度電成本——衡量光伏產品的核心因素,開始逐漸佔據優勢。彼時隆基的團隊判斷:單晶還會加速降低度電成本,而多晶的下降空間越來越小。但彼時的行業格局和變化,卻讓李振國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和風險。

當時單晶在度電成本上已經顯露出優勢,但從全球的市場份額上來說,單晶的份額卻在逐年下降。為什麼會這樣子?隆基找出了問題的“七寸”:

下游不通。

當年,隆基單晶矽片75%-80%都是出口海外,下游對應的元件產業基本上都在海外。而在國內,隆基處在產業鏈的上游,單晶矽片的價值被下游元件、電池廠商阻隔未能得到體現。

從2005年到2008年左右,是光伏市場極為短缺的階段,絕大多數光伏企業為了快速擴充套件,都採用了門檻相對更低的多晶路線,並在產能上相應做了大量的佈局。“這個時間如果你讓它去改單晶,那等於革自己的命,它不願意去改的,沒動力。”

此外,當時一些國內光伏企業多多少少也有一點單晶產品,但都基本把單晶產品定位為高階產品,賣得很貴,最後到下游就顯示不出價效比。由此,很少有人會相信這樣的高階產品成本會在短時間內快速下降。

這也難怪,2013年的時候,李振國“挨家挨戶”拜訪國內下游幾乎所有的電池和元件大廠,他和這些企業的老闆全部都見了面,他甚至在黑板上為下游企業的高管們一點點算賬。“我跟他們講,今後兩年單晶矽片的成本會快速降低,你們往單晶轉,但我跑一圈下來,結果不樂觀,沒人願意轉”。

李振國分析,當時產業裡多晶的價效比顯得似乎更優的原因,其實並不是它實質、本質上更優,而是因為多晶更多的是“中國製造”,made in china。“所以客觀地說,當時不是兩個技術路線“本質上”的競爭,是中國製造和“made out china”之間的競爭,格局上顯示出來的是中國製造更有競爭力,並不是多晶“本質上”有競爭力。可以說,當時是因為中國製造有競爭力導致了單多晶競爭格局的一種假象。”

轉了一圈,吃了多次“閉門羹”,隆基的管理層感覺到了很大的風險,最大風險來自於什麼?

李振國給黑鷹光伏舉了個例子:就像電視機行業裡的液晶和等離子,即使到今天為止,我們也不能說等離子就真不如液晶,但是如果行業裡所有的人都去做液晶了,那麼等離子就只能被邊緣化,它的產業鏈會變得越來越不完整,最後的結局就是徹底退出。

烏雲如鐵,如果再不採取行動,

隆基就有可能被邊緣化,

“實際上2013年的時候,單晶基本上已經被邊緣化了。”隆基剛開始的想法,就是向下遊延伸,自己做出個示範、做出個標杆來,讓更多的人知道單晶路線真的是好的,這也就成為隆基在2014年11月收購樂葉的一個初衷。彼時,樂葉光伏僅有200兆瓦的產能。

如今回過頭看,單晶下游其他廠商的反應還是有點慢了,這反而給隆基下游業務的拓展留出了極好的“視窗期”,樂葉也快速發展成了全球最大的單晶元件供應商。這樣的結果,隆基起初也沒想到。李振國稱“這是隆基股份意外挖到的一個金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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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向下遊的快速延伸,隆基股份也由過去“全球領先的單晶矽片製造商”,成長為“全球領先的太陽能裝置公司”。

到了2015年,越來越多的元件、電池廠商一步步轉向單晶,下游逐漸已經意識到了單晶的優勢。彼時的李振國曾敲著桌子非常肯定地對媒體表示:“多晶鑄錠即使是零成本,單晶也能贏,今年(2015年)5月份,我們已經證實了這個結論。隆基單晶拉棒的非矽成本半年下降了33%。”在當時的他看來,3-4年後,單晶將會逆襲,市場份額超過多晶。

收購樂葉當年,隆基便實現了淨利潤2。94億元,同比增長314。48%。此後幾年,隆基在經營業績上一直保持較大的增長。黑鷹光伏也曾統計發現,自2016年以來,太陽能元件業務已成為隆基第一大主營產品,也是第一個銷售額突破百億的產品。根據GlobalData資料,在2018年全球光伏元件出貨排名中,隆基樂葉同比上升3個位次至全球第4位,單晶元件產銷已連續三年全球第一。

也就在2016年前後,隆基股份南下雲南,在楚雄、麗江、保山三個州市建設三個製造基地。同年,隆基又先後在馬來西亞砂拉越州古晉建立全資子公司和印度安德拉邦投資建廠。短短數年,隆基股份已在西安、銀川、中寧、泰州、衢州、合肥、大同、保山、麗江、楚雄、滁州、馬來西亞等地佈局了巨量產能。

2018年隆基單晶矽片產量已經佔據全球38%。而其產能目標是2019年底單晶矽棒/矽片36GW,2020年底50GW,2021年底65GW(根據目前建設進度,有可能提前到2020年底實現);單晶電池片產能2019年底10GW,2020年底15GW,2021年底20GW;單晶元件產能2019年底16GW,2020年底25GW,2021年底30GW。

李振國曾多次在內部講,隆基做到今天的規模,未必是自己有多少本事,而是隆基儘量少犯錯,或者說行業裡一些企業自己犯的錯誤比隆基多,所以也有很多企業在大浪淘沙中倒下了。“其實不只是做企業,很多事情你按平常心專心去做,不要刻意追求速度,不要老想著彎道超車,不要想著做這做那,不要老是‘突發奇想’,認認真真堅持下去,你就會做成功。”

危機感

隆基發展勢頭迅猛,“盲目擴張”“野蠻擴張”的質疑聲也隨之響起。

對此,李振國並不擔心。

按照隆基的管理層的邏輯:正是隆基一貫的專注和謹慎,才有現在的厚積薄發——謹慎與擴張並不矛盾。“直到今天,隆基在擴張的時候依然是審慎的,如果採取冒進的策略,隆基可以更快地擴產。”

李振國向黑鷹光伏分析,發展快,不等於就是盲目的。“具體到我們要幹一個專案,那我們就會把它的要素和資源支撐能力都做非常充分細緻地分析。如果支撐不行,就不做,這是隆基投資的基本原則。”

在產能的佈局上,隆基股份一直堅持不領先不擴產,新建產能的技術必定是領先於行業;資產負債率不高於60%,前期發展階段常年處於50%以下;用經營的思路對待技術創新,即所有的技改和投資必須在一定時間內獲得經濟收益。具體而言,元件產能專案投資回報期少於2年,電池為3年,技改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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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各種產業歷史上看,勢,一旦起來,相關企業的發展基本就順風順水,甚至無以阻擋。但李振國這幾年也始終有不小的危機感。

其一,擔心出現超出認知的黑科技。雖然隆基幾位創始人都是學物理出身,對新一代的各種技術都會極度的敏感,而且隆基的管理團隊也會非常認真的、仔細的去分析新技術的“實質”。“但我們也不是聖人,未來有可能會出現超過你認知範圍的一些技術出來,那它會不會導致你將來在技術上的落後,這種風險是存在的。”

為了應對這種可能的危機,隆基500多人的研發團隊中,有差不多20人對最新出現的各種技術路線做非常緊密的的跟蹤,以及把它研究透徹,“對於各種新技術,我們永遠站在度電成本的維度來分析問題。”

第二個危機感,源於隆基自身的組織的能力。隆基從當初的幾個人幾十個人上百人,發展到如今接近三萬人,而且以後可能會發展到五萬人,八萬人;隆基的規模,從幾千萬、幾個億到幾百億做過來,將來也可能會到幾千億,“但我們沒管過幾千億規模的企業,也沒管理過擁有十萬、八萬員工的企業。雖然我們一直努力想去做好,但是我們也沒有現成的經驗,所以說組織方面我們也始終面臨挑戰。”

此外,李振國對長期困擾光伏產業的一個“命題”也頗感興趣:那麼多光伏龍頭企業為何隕落?從2017年開始,李振國開始參加清華大學經管學院的企業家學者專案的課程,他的博士論文課題已經確定下來:光伏企業如何才能保持持續的競爭力。

這一課題的大背景眾所周知:在過去15年產業的快速發展中,包括無錫尚德、德國Q-CELL、美國SunEdison、江西賽維LDK、英利、海潤等巨頭都在數次的市場波動期間,或隕落,或式微。“第一”猶如一個詛咒,為什麼?李振國準備從多個維度來研究清楚其中的內外因與邏輯。

“研究清楚了,不只對我個人,對隆基也是個大好事情。” 李振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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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鷹光伏:從去年開始,國家層面都在呼籲保護和發揚企業家精神,您心中的企業家精神包含哪些要素?

李振國:首先要選擇做對人類和地球有益的事,我們叫“善意經濟學”。第二,踏實做事,努力做事,要勤奮,要敬業。第三,對事物的本質,要有足夠的判斷力。第四,要兼顧到客戶、員工、政府等相關方的利益,這樣你才能做長遠。

黑鷹光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如何定義心目中的光伏江湖?

李振國:如果把光伏行業比作一個江湖,曾經的十幾年,它的主題之一是紛爭、競爭。包括路線的競爭,企業之間的競爭。

這期間,我的思想也經歷了不同階段。十幾年前,我更多站在光伏度電成本,LCOE最低的角度我來觀察和思考:哪個技術路線最有前景,然後怎麼堅持和強化我們當時已經認定的單晶路線的這種競爭力;從整個行業來說,怎麼在降低度電成本上去做貢獻?

到了四五年前,我們已經確定光伏一定會成為人類最便宜的一種電力能源。那時我思考的重點就變成了光伏如何在未來人類的能源結構裡面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包括它非連續性的缺點與儲能之間怎麼結合?我們個人和企業,怎麼推動全球能源的清潔化。

我認為到這個階段,光伏的“江湖”,已經從長期的產業內部的競爭,開始合力突破與傳統能源的競爭。這需要從更寬廣的維度來看“江湖”。

從去年開始,我自己思想的核心問題又有了變化,或者說有了新的昇華,就是思考光伏的終極作用和意義,包括人類用能的問題,以及修復地球生態的問題。去年底隆基提出了“solar for solar”。

“solar for solar”

黑鷹光伏:剛看到“solar for solar”的提法時,第一感覺有些虛,甚至有些縹緲。“solar for solar”是企業憑空想出來的,還是有什麼人和事啟發了你?隆基這一提法僅是為了體現和承擔社會責任,還是說真要去改變些什麼?

李振國:我從前年開始參加了清華企業家學者班的一個課程上。去年五月底的時候,我們去英國的劍橋大學上了四五天的課。其中有一次課,是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的老院長給我們授課的。老院長年齡很大了,八十多歲,駝著背。他那天給我們講的課,主題叫《2050年的地球》。老先生講課的過程中,充滿著對我們地球深深的擔憂。當然,他的一些擔憂是我們沒辦法去解決的,比如說多少億年以後太陽要變成紅矮星,比如可能彗星會撞擊地球,或者爆發核大戰地球就會被毀滅,等等。

但老先生最現實的擔憂,是過去一百年人類活動對地球生態的巨大破壞,他認為這種破壞不可逆。類似的擔憂,不僅僅是劍橋三一學院老院長,同樣是劍橋偉大的物理學家,去年三月份去世的霍金先生,也有一個挺悲觀的寓言:2060年的時候人類將被迫離開地球,原因是地球不宜居了,能源要枯竭了。

在那堂課上,我與那位老先生有一些互動、討論,甚至有一些爭論。我覺得,他們擁有地球上最偉大最智慧的頭腦,他們為人類的生存環境擔憂,這是他們的境界。但這些科學家都嚴重低估了光伏在地球與人類未來所起的作用。

那次劍橋之行,促成了我思想上的升級。總而言之:如果地球實現了100%清潔能源的能源結構佔比,那麼地球和人類社會將迎來零碳排的時代。同時,當光伏具備足夠的經濟性時,光伏能源還可承擔起修復地球生態的責任,也就是隆基提出的“solar for solar”。

黑鷹光伏:“負碳”聽起來還是有些虛,能介紹得具體些嗎?

李振國:首先,在光伏的製造環節,用清潔能源,比如水電、光伏發電來生產清潔能源。這就是“零碳”。此外,可以利用經濟的光伏能源進行大規模的海水淡化,並且對淡化後的海水進行提升和輸送到沙漠地區,讓沙漠變成綠洲,一旦有了植被,就可吸收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對碳進行固化,減少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含量,修復過去人類發展帶給地球的傷害。這就是一個“負碳”的過程。

我們也曾測算過,寒帶、亞熱帶、熱帶地區每平方公里的荒漠變成綠洲之後,它吸收固化碳的總量。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地球荒漠面積的70%都變成綠洲,那麼就可以把自有人類以來,人類活動產生的所有碳排放都可以吸收固化下來。這就是一個地球生態的積極的修復過程。

結合光伏的“江湖”來講,我們找到了光伏的終極意義,找到了“九陰真經”。

黑鷹光伏:隆基已經在執行這個概念了?

李振國:其實隆基已經在執行,但它需要分幾個階段,一步步去實現。而且從長遠來說,這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僅靠隆基一家企業肯定是實現不了的。

從2015年開始,隆基股份把主要的生產基地佈局到雲南,使用的能源幾乎是100%的水電;在馬來西亞建設全產業鏈使用的也幾乎是100%的水電。這初步實現了我們用清潔能源製造清潔能源的願望。

至於用清潔能源實現海水淡化,以及改善生態的提法,目前從理解和實踐上來說,它都不是難事,它本身就具有可行性。只是按照目前的整體能源結構,實現還有難度。

特別是經濟性的考量。現在可能一噸海水淡化需要四五度電,現在東部地區一度電六七毛錢,那麼一噸海水淡化的成本仍然是比較高的。但是,如果光伏將來發展到幾分錢一度電,這個時間淡化海水的成本就會變得很低。

同時,透過光伏發電把海水往高處引,透過梯級的電站引上去,引上去之後一方面有灌溉綠植的作用,一方面水有落差往下走,往下走的過程中還可以回收它的能量,再建成一個水電站——這其實是一個更大型的一個抽水蓄能,等於我把水抽上去,往下洩的過程我可以建成一個梯級電站,來平抑跟光伏發電之間的時間差。

雖然用清潔能源實現海水淡化,以及改善生態的提法,現在實現起來還有難度。但我相信,隨著光伏+儲能的大規模應用,人類社會一定能實現“Solar for Solar”——負碳地球的理念。

黑鷹光伏:光伏還有哪些驚人的作用?

李振國:光伏還可以間接地維護世界和平。你可以看過去一百年的戰爭史,各種大型的戰爭幾乎都是為了爭奪資源或者能源,或者是運送能源的通道發生的。陽光是普照大地的,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光伏發電普及以後,各地能源都能自給自足,大家不需要再去爭能源和資源了,這就減少了戰爭的發生。

定位、節奏與未來發展

黑鷹光伏:最近一年,隆基和光伏行業裡一些優秀的同行的大合作大動作很多,隆基股份選擇戰略合作伙伴的標準和邏輯是怎樣的?

李振國:回顧這麼多年光伏發展的歷程,整體上這還算是一個充分競爭的行業。我始終認為,這種競爭對行業的進步和發展是極為有利的一件事情,如果沒有過去高強度的競爭,光伏不會有現在的發展。十幾年前,光伏還是一個“理念性”的產業,如今光伏已變成一個真正能夠與傳統能源競爭的產業,這是充分競爭的結果。

所以說透過充分競爭實現產業進步,這就是光伏這個“江湖”過去的主邏輯。在競爭與發展的中,隆基會找到產業鏈裡非常優秀的企業,大家攜手發展。所謂優秀的企業,就是它自己本身靠真本事去盈利,去成長。比如要依託技術進步、降低成本來獲取利潤,或者管理比別人要優秀,等等。我們反對透過搞壟斷來產生利潤,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因為從整個行業來講,這對光伏與傳統能源的PK肯定是不利的。

黑鷹光伏:現在單晶已成為主流,隆基也早已成為單晶領域的“第一”。您如何定義成為第一後的隆基,如何定位隆基未來的發展方向?

李振國:光伏對能源結構調整、對人類生存環境都有它的終極意義,我們可以測算出未來光伏市場的需求將是非常巨大的。所以在今後的五年十年,隆基自身還是要做自己擅長的事,還會定位在光伏的製造業的環節上。隆基有自己的基因,我們擅長做技術創新、成本控制和精益製造等方面的工作。我們做好擅長的事,同時使企業獲得成長,給股東帶來更多的回報。

黑鷹光伏:隆基的管理層如何平衡擴張的機遇和風險的呢?

李振國:首先,要看擴張的產能是不是領先的產能,我覺得這個是主要的。隆基一直有一個原則就是,不領先不擴張。此外,你要擴張,就必須要有堅強的財務支撐,擴張的過程當中你不能說放了很高的槓桿。整體上,隆基在技術上的領先導致成本領先。我們這些年的贏利能力是不錯的,所以隆基的投資和擴張,在財務上是有足夠的支撐的,同時我們也保證了技術上的領先位置。當然,從更長遠的角度來講,我對於未來市場的信心也是比較足的。

黑鷹光伏:隆基融資的利率一般是多少?

李振國:我們還可以吧,因為銀行對我們信任度比較高,所以我們基本上能夠在基準上上浮一點。

黑鷹光伏:資本市場上,隆基的市值已經無限接近1000億元人民幣(8月28日已突破1000億)。您對隆基未來的市值有沒有一個預期?

李振國:我們還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這是基礎。資本市場到底怎麼去評價,我不知道。隆基保持我們自己的做事風格,同時也保持開放、透明的資訊披露。再有,比如說客戶投資人來了,如果有疑問,在保證合規性的前提下,我們就把心裡怎麼想的,我們隆基的實際情況,都無差別地告訴大家。我不會說關係好的我告訴就他,關係一般的我就有隱藏,不會的。

黑鷹光伏:隆基在海外市場的增長很快。咱們在國際化團隊的培養上有什麼好的經驗嗎?

李振國:我們從2016年開始就做國際化拓展的工作,大概到2017年年底我們各項準備工作基本上完成了。2015年、2016年我們幾乎100%在國內銷售,2017年是10%在海外,2018年是超過30%在海外,今年上半年我們差不多已經是65%以上在海外了。

國際化是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倒也談不上什麼經驗。中國的光伏製造在全球已經佔據比較強的優勢,中國的電力需求全球市場來四分之一。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光伏75%的市場都應該是在海外。國際化的過程,還是要一步一步來,剛開始你得做各種細緻充分的準備,比如銀行要把你列到白名單,還有不同國家的各種認證等等,你都必須要把它做好,做完。

自身主體上來說,隆基的整個理念、產品質量,包括我們財務健康度能夠讓國際客戶認可。同時,我們在組織國際化拓展的時候,要找有經驗有能力的人,等等。其實這都是常規套路,一步步紮紮實實地來,就做到了。

黑鷹光伏:如何看待儲能的發展?

李振國:儲能和光伏是相輔相成的事情,但是它現在可能還不是太急迫,原因是光伏發電在電網的佔比還很小,電網本身的調解能力還能支援七八年的發展,所以要到七八年以後可能儲能才會變成一個剛性的、跟光伏結合的一種產品。

當然,儲能不會遲到,它的發展雖然沒光伏這麼快,但是它整個成本降低速度也很快,比如今天的儲能成本跟十年前比,大概是三分之一。再過上五六年時間,可能會再降到今天的三分之一,所以十年之內,光伏加儲能肯定是全球最便宜的能源。

所以在儲能領域,我們會在應用端有一些考慮。在材料和產品端,國內已經有很多企業做得很優秀,像寧德時代、比亞迪等等。

杜絕“沉沒成本”

黑鷹光伏:光伏發展十幾二十年,你覺得現在外界對於光伏行業是不是還有不少誤解?

李振國:我認為還是有很大的問題。由於中國的能源利益格局比較複雜,所以說大家在共識方面還是存在一定的問題的。十幾年前,光伏被質疑是高耗能高汙染,這是無稽之談。四五年前面,光伏被質疑說是吸血鬼、靠補貼、不經濟,這些問題也會被解決。

但是我們擔心,可能上述補貼的問題、經濟性的問題都解決了,但別人跟你談民生,比如傳統能源的就業人員怎麼辦?煤炭工人怎麼辦?但事實上,這和煤炭工人的就業真有什麼關係呢?煤炭工人今天我在井下挖煤,但以後我可以運維光伏板,清潔能源也可以吸收就業,只是他謀生的職業變化而已。

光伏真正的阻力在哪?其實是很多精英層。舉個例子,比如中國也幾十個院士研究熱能,研究核的,研究煤炭清潔化利用的。對於他們來說,將來你光伏的發展要讓傳統能源退出歷史舞臺,恐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恰恰他們對決策層形成的影響力要比我們更大一些。

所以中國光伏的發展下一步還需要達成更多共識的,全社會都還需要去做更多的工作。我們特別不希望大量投資放到傳統能源上去,形成“沉沒成本”。一方面,這是一種浪費,另一方面,它會形成持續的阻力。

內容來源 | “黑鷹光伏”微信公眾號

文字 | 李文友

編輯 | 黃煜

主編 | 肖坤

校友李振國:定義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