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掉抽象文化符號後的那個人。

當孫笑川在微博正式公佈自己結婚的訊息後，和很多人預想的一樣，這條訊息在網路上迅速成為熱議的中心點，並且以極快的速度登上了微博的熱搜榜。

作為一個在國內網際網路上名氣不小的網紅，“孫笑川結婚”這件事能在瞬間引爆流量，獲得如此高的關注度，可以說是相當合乎情理。其本質上，與“XX明星結婚”並無二致。不過，相比於明星結婚後，粉絲在評論中那鋪天蓋地的“結婚祝福”外，孫笑川官宣結婚的微博下面，卻是充滿了臊皮和陰陽怪氣。

當然，祝福孫笑川的評論也不是沒有，只不過相比於吃瓜和陰陽怪氣的評論，祝福的數量實在是沒法比。誠然，在當今網際網路的“輿論評判標準”中，網紅的評價向來不高，也往往會被一些人擺在道德的對立面上，但結婚作為一個人人生中相當重要的日子，還要在網路上承受諸多流言蜚語，是個人都會覺得難以接受。

但這一切發生在孫笑川的身上，可能就會有不少人覺得很正常。造成這種與眾不同認知的原因，還是在於孫笑川在諸多網友心目中的形象。有關孫笑川的“惡劣行徑”，在網上隨手一搜，就能搜出一大堆。儘管其中很多都真假難辨，但大部分網友仍在“以訛傳訛”這件事上，樂此不疲。

對於這種結果，有人說是對孫笑川的反噬。畢竟，孫笑川的“惡名”都來自其早期直播時的“粗言穢語”，以及各種抽象的整活效果。其直播間還一度出現向觀眾索要禮物不成，與觀眾“激情對噴”的事蹟。很顯然，孫笑川能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扮“小丑”和被網友罵火的。圍繞著孫笑川，其周圍掀起了一股與眾不同的評論風潮，其受眾按現在的話來說，也出現了一大波樂子人。“黑紅也是紅”可以從某種程度上，解釋孫笑川為什麼能“一夜爆火”，但這遠不是孫笑川能走到“全網辱罵”高度的全部因素。

圖源：B站@肥宅界持刀人；託比昂的護甲包

想要講清楚孫笑川，並不是個輕鬆的活。但就像“中等偏下”老師在《和孫笑川無關的孫笑川吧，因為做好事成為熱搜第一》一文中概括的那樣，孫笑川本質可以理解成為一個“因為在網上罵人，莫名其妙火起來，並被流量紅利裹挾的娛樂主播。”事實上，相比於孫笑川本人，其在網路上更為人所知的，還是那幾個相當有名的梗以及惡搞影片，甚至於是B站鬼畜區中常見的鬼畜素材。

談到孫笑川的“無惡不作”與“罪大惡極”，網友們往往會掏出經典的“孫笑川打奶奶”這一梗去揶揄他。在樂子人口中，孫笑川不僅是個“無業遊民”，還是因為向奶奶要錢奶奶不給，就用雙截棍把奶奶揍了一頓的“暴徒”；但實際上，這只是在孫笑川老家新津發生的一條新聞，卻被樂子人強加在了孫笑川頭上。

聊到孫笑川是“屌絲青年”與“網路小丑”，就有人拿他早期自稱“網戀教父”，結果給一個準備面基的女網友，買了從西安去成都的機票，最後撲了個空，還被騙走8000塊錢的事出來調侃。但事實是，孫笑川只是回新津老家休假，而女網友也把機票錢退給了他。

說孫笑川罵人，網路上遍地是他“你吼那麼大聲幹嘛”的名場面。而他的一些胡言亂語，更是被樂子人們說成是“日語”，就連老家都從新津變成了日本。這些梗毫無疑問又成為了網友二創惡搞的經典素材，在B站與孫笑川相關的鬼畜影片中，你很容易就能看見“晉升”為“天皇”的孫笑川，說著“家鄉的話”，想念“故鄉”的“Sakura”（櫻花）。

隨著孫笑川身邊關注對他評價的逐漸定型，以及獨特話術的不斷“成熟”，一種名為“抽象文化”的東西，在孫笑川的周邊不斷蔓延且壯大。這也是孫笑川在網紅遍地且更迭極快的情況下，依舊能保持長時間活力與知名度的原因。

但長期在網上衝浪的朋友都知道，“抽象文化”這個東西，並不是什麼能登上大雅之堂的玩意。各種Emoji和陰陽怪氣的造句，是“抽象文化”最廣泛的表現形式。而當“陰陽怪氣”成為當今網際網路語境下最“瘤”的那部分時，與之相關的“抽象文化”，自然也會遭到很多人厭惡。然而，在很多樂子人眼中，這種嘲諷意味拉滿，且“極具個性”的交流方式，讓他們覺得有趣且“高人一等”。伴隨著樂子人們的進一步使用和傳播，“抽象文化”不可避免被推到了廣大網友和主流文化面前。

曾經的柯潔，在微博用的就是典型的“抽象文化”語錄

順帶一提，常年用“抽象文化”的方式在網上衝浪的人，會被冠上“狗粉絲”的名號。網路上的很多社群論壇，都有著“抽象文化”的身影。其中，百度貼吧中以孫笑川為名的“孫笑川吧”，更是重量級的“集大成者”。

談到“孫笑川吧”的創立，自然與孫笑川有著莫大的聯絡。隨著孫笑川在網路爆紅，自然會在很多論壇出現討論他的內容。貼吧也是如此。不過，隨著孫笑川的直播間被封，失去了第一手陣地的樂子人，開始大規模湧入貼吧。與之相關的抽象文化，更是在起初的孫笑川吧中大行其道。

作為狗粉絲的聚集地，以往的孫笑川吧中充斥著各種對孫笑川的造謠，並且頻繁出現帶有網路暴力與陰陽怪氣性質的爭論。“倒垃圾”和傾瀉負能量，在孫笑川吧中比比皆是。樂子人們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在貼吧狂歡，路人卻只覺得這個貼吧的東西抽象，充滿惡意，卻總還出現在貼吧首頁推薦裡。

這也就導致孫笑川吧成為了貼吧中有名的“糞坑”。

隨著更多圈子的人來到孫笑川吧，孫笑川吧的成分變得越來越複雜。甚至連很多吧友都不自稱狗粉絲並很少討論孫笑川，但其“抽象文化”的固有印象，儼然深入人心——事實上，現在的孫笑川吧，和孫笑川並沒有多少聯絡了。

就連這次孫笑川結婚的訊息傳到孫笑川吧，也有不少吧友問出：“你們孫笑川粉絲沒有自己的貼吧嗎”？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這麼多年“抽象文化”的“洗禮”下，孫笑川早已成為了“抽象文化”最具有標誌性的符號。

當帽子被緊緊扣在了頭上，想要將作為符號的孫笑川與作為普通人的孫笑川剝離開來，已然不太可能。比如過去的貼吧巨頭“李毅吧”，現在人們談到李毅，更多會想到“帝吧出征，寸草不生”，而不是現在那個退役足球運動員李毅。

不過，無論是孫笑川還是李毅，他們的本質都是普通人，他們也要生活，會結婚，會養育後代，會在踏實的日子上越走越遠。

一邊是以孫笑川作為符號的“抽象文化”持續狂歡，另一邊是作為普通人的孫笑川仍要生活。

兩者好像涇渭分明，又似乎牽扯不斷。

但有趣的是，直到現在，很多人都還不知道，孫笑川的本名，確實叫做孫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