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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村十法》:後陳經驗

每個月底,都是武義縣後陳村村監委會成員稽核當月開支的日子,哪怕是一根螺絲,一瓶膠水,都要經過村監委會成員稽核,才能入賬報銷。

武義縣後陳村村監委主任 陳躍富:“這些賬目我稍微梳理了一下,就是感覺到老年食堂菜金這邊,買肉的價格比以前稍微高一點,還是要問一下經手人。”

陳躍富在去年的村級組織換屆中,當選為後陳村新一屆的村監委主任,他已經是村裡的第七任村監委主任了。

武義縣後陳村村監委主任 陳躍富:“我認為這個崗位非常重要,要讓村幹部能廉潔用權,也讓村民看得清楚明白,村民把我選出來,我必須對村民,對集體負責任。”

2010年,被稱為“後陳經驗”的村務監督委員會制度成為《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的重要內容。而說起“後陳經驗”的誕生,還要回到十七年前。

上世紀90年代末,緊鄰武義縣城的後陳村因為大量土地被徵用,得到了一大筆補償款。可就是這麼一件好事,卻引發了尖銳的幹群矛盾。

武義縣後陳村村民 洪孝廣:“1900多萬的補償款,村幹部要求發展集體經濟,我們要求把這個錢全部分光,因為這個錢放在村幹部手裡,我們不放心。”

後陳村的情況在武義並非個例。2003年,武義縣紀委受理的來信來訪中,反映村幹部問題的佔到了65%,僅後陳村所在的白洋街道,就有5名村幹部因經濟問題被查處……

武義縣後陳村村民 張德寶:“兩年換了三個村書記。”

武義縣後陳村村民 黃慧玲:“最厲害的一次八十多位村民聯名上訪,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到我們村來當書記。”

在這樣的情況下,胡文法臨危受命,成為後陳村的黨支部書記。上任後,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武義縣後陳村黨支部副書記 村委會副主任 陳忠武:“因為他以前是街道工辦副主任,他對企業很懂,他首先提出來以企業監事會的形式來管理村莊,透過大家商量以後,一致認為這個做法很好,當時商量的時候老百姓提出來,不能由你們村“兩委”來指定,必須由村民選舉選出來。”

2004年1月,後陳村成立了一個由村民選舉產生的財務監督小組,作為“第三方”對村裡的資金管理使用行使監督權。5個月後,在上級黨委的支援指導下,財務監督小組升格為村務監督委員會,同時,村民代表會議表決通過後陳村《村務管理制度》和《村務監督制度》,村裡掛上了全國第一塊村務監督委員會的牌子。

武義縣後陳村首任村監委主任 張舍南:“當時掛牌的時候感覺很榮幸,也感到壓力很大,因為監委會這個東西 有史以來也是沒有的,當時我選上去,自己也想為村民做點事情。”

村監委會建立後,村務監督有了專門的機構、明確的制度、固定的人員。監督範圍由之前單純的財務監督向村務監督延伸,將涉及村級管理的重要事務、村集體經濟活動及其他涉及村民利益的重要事項都納入了監督範圍。監督方式也由之前的事後監督向全程監督延伸,對村級各項開支、集體土地徵用、工程專案招投標和村民會議或者村民代表會議決定事項執行情況等進行全過程、全方位監督。

武義縣後陳村首任村監委委員 湯衛星:“從我們那屆開始,村子裡的大小工程都拿出來公開投標,既讓老百姓知道,也給村子裡省了幾十萬塊錢。”

時任武義縣白洋街道紀工委書記 徐向陽:“建立這項制度以後,我當時當街道紀工委書記,來上訪的人,和反應村幹部問題的明顯下降了,信訪也少了。”

立足源頭治理,群眾有效監督,從那時起,後陳村保持著村幹部零違紀、村民上訪零記錄、工程零投訴、不合規支出零入賬的四零記錄。村集體收入大部分以村莊改造、老年福利、分紅、保險等看得見、摸得著的方式回饋村民,村民人均收入也翻了兩番。

然而,後陳經驗剛開始推出時,許多武義地區的村幹部並不理解。

武義縣履坦鎮壇頭村黨支部書記 村委會主任 林衛良:“2004年的時候我已經在村裡當書記了 鄰近的後陳村搞的財務監督小組我們聽說了以後都覺得不可思議。”

事實勝於雄辯,實踐檢驗成效。2005年,武義面向全縣首批96個村推廣“後陳經驗”,壇頭村就是其中之一。在此後壇頭村的美麗鄉村建設中,村監委全程參與,全程監督,成為了維護村集體和村民利益的高畫質探頭。

武義縣履坦鎮壇頭村黨支部書記 村委會主任 林衛良:“ 最後實事求是地講,這個村監委確實發揮了作用,像我們這種小村子,到目前為止已經投入了一千七百萬左右,像我們這麼一個小村,投這麼多的錢,如果沒有監管會的參與 村民肯定是不會(支援)的。”

從治村之計,到治國之策,這些年來,“後陳經驗”的內涵和形式不斷得以豐富和完善,積極適應新的形勢要求。2021年,村級組織換屆後,為了及時適應村黨書記、主任“一肩挑”給農村基層治理格局帶來的深刻變革,金華市、武義縣制定實施了“五個一”工作機制,這是新時代“後陳經驗”的又一次深化。

武義縣後陳村的“第一書記”吳興勇:“如果有疑問的可以當面提一下。”

陳榮廣:“廠房租金的事情,是每個廠房的面積、單價,合同都要公示一下,讓大家都要明白。”

吳志勇是村裡換屆後上級下派到後陳村的專職“第一書記”。作為鄉鎮紀委、村監委之外的又一支監督力量,他要對村裡的重大事項、重大工程、重大決策進行全程把關,當好新任村班子履職的指導員、協調員、監督員。

武義縣後陳村的“第一書記”吳興勇:“有人提出來,我覺得也是好事情,證明大家對村裡的收入這一塊,比較關心,以後只要你就事論事的事情,我歡迎大家提出意見建議,提出疑問。”

對金華市的所有行政村全覆蓋下派“第一書記”,正是“五個一”工作機制裡的第一個“一”。而其他的“四個一”,則包括了建立一套標準化的村務決策流程、探索一組簡潔管用的公開辦法、形成一個立體化的監督體系、構建一套整體智治的有效機制。在這個監督體系裡,村級32項小微權力執行流程有了統一規範的模版;透過“智慧釘辦”,“黨務、村務、財務”實現記實管理、實時更新,村民可以隨時透過手機查閱;每個村級班子任期內至少接受一輪巡察以及屆中、屆末、離任三輪審計;而村黨組織書記備案管理數字化應用場景,則透過打通相關部門資料,對村幹部履職過程中的敏感事項進行自動分析預警。

中共浙江省委黨校政治學(科社)教研部主任 徐斌:“總的來講,新時代“後陳經驗”能夠解決在“一肩挑”的條件下,我們對“一肩挑”權力的監督問題。體現了權力受約束,村務全公開,群眾好監督,自我能糾偏,這樣的一個源頭治理體系。”

與此同時,著眼紮實做好全省村級組織換屆的後半篇文章,進一步強化村務監督的制度化、體系化,2021年以來,浙江省一攬子研究出臺了《浙江省村級組織工作規則》和村社黨組織書記縣級黨委備案管理、村級班子監督管理、不合格村社幹部教育處置等系列政策制度,並全面實施“陽光治理”工程。

這是在省域層面對“後陳經驗”的系統整合、深化發展,是構建黨建統領、整體智治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必將在浙江高水平建設共同富裕示範區的跑道上,推動鄉村善治久治,讓廣大農村既充滿活力又和諧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