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資訊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菜單

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該來的總會來。法蘭西第一共和國的立法方與行政方,即元老院和五百人院與督政府的當權者們積怨已久。終於,矛盾集中爆發。神父埃馬紐埃爾-約瑟夫·西哀士沒能按自己的意願參與制定憲法,非常不高興。

因此,他對於新鮮出爐的《共和三年憲法》持保留意見。前國民公會代表中果真有三分之二的人如願選入五百人院。1797年春,國民公會代表中剩下的三分之一隻得退出席位。督政官中也有一位被替換。

此時,在法蘭西人民眼中,目前當政的人都是當初殺死國王路易十六的“兇手”。這些人沒有節操,沒有底線,誰來保證法蘭西的未來?多年的對外戰爭導致法蘭西國疲民殤。法蘭西第一共和國並沒有從中受益,反而深陷泥潭難以自拔,只得藉助進一步的對外征戰從現狀中解脫。

國民公會的代表們為了留任,甚至使出了極端手段來競爭,真讓人心怵。

因此,最終當選的議員無不揹負著人民尖銳的指責。新當選的督政府也戰戰兢兢,前途一片黯淡。督政府實在樹敵太多。無政府主義者、立憲派及保王黨都不支援督政府。面對諸多敵對勢力,督政府力不從心,法蘭西暴亂頻發。1797年8月29日,弗朗西斯-諾埃爾·巴貝夫密謀起義,督政府派兵鎮壓。之後不久,立憲派分子在克利希街上的俱樂部聚集,私下發洩對督政府執政的不滿。

立憲派的背後,總有保王黨的影子若隱若現。保王黨的勢力很大,滲透得很深。1797年4月9日,不樂觀的民選結果令督政府的狀況雪上加箱。巴黎、里昂、馬賽等地當選的議員與督政府的意願大相徑庭,都是督政府不樂見當選的人。保王黨要復辟君主制,民眾樂得推波助瀾。

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讓-查爾斯·皮什格魯將軍以三百八十七比五十七票的優勢當選五百人院議長。眾所周知,讓-查爾斯·皮什格魯對民主專制持保留意見。但人們並不知道,讓-查爾斯·皮什格魯早已與波旁王朝的餘孽暗中勾結。讓-查爾斯·皮什格魯在內心深處對波旁王朝有所偏袒,因此,督政府不敢將軍權交給他。

在督政府內部,幾位督政官也只顧各自盤算。督政官埃蒂安-弗朗西斯一路易一奧諾雷·勒圖爾納辭職後,由法蘭西第一共和國前駐瑞士大使巴泰勒米侯爵弗朗西斯·瑪利接任。巴泰勒米侯爵弗朗西斯·瑪利表面和顏悅色,骨子裡卻非常世故。行政機關已產生了明顯的分裂。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和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各自為政。

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明顯針對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對於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及其心腹讓-弗朗西斯·勒貝爾和路易一瑪利·德·拉勒韋利埃-萊波未按照憲法規定執行的程式,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會第一時間指出並表示反對。幾位督政官之間的矛盾日益加深,難以挽回。督政府當權的大部分時間裡,都在做傷害民心的蠢事,比如嚴查報刊、嚴管外國移民、干涉選舉自由等。

於是,中間派以壓倒性的優勢成為五百人院的執牛耳者,理所當然地代表了法蘭西第一共和國的民意。中間派都是共和黨人。在中間派看來,法蘭西第一共和國的革命果實來之不易,需要好好呵護。他們主張摒棄獨裁,力主憲法治國。他們認為,絕不可以將國家大權交到野心家的手裡,以免招致戰亂,也不可以不經協商,私自締結盟約,將責任大包大攬。因此,共和黨人一方面擔心出現獨裁者,另一方面也明白,王室復辟對他們並無益處。倘若復辟成功,共和黨人必不得善終,難逃獄君之罪。但共和進行至此,已經遠離初心,共和黨人難辭其咎。

這種狀況與葡月暴動爆發前的情形非常相似。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讓-弗朗西斯·勒貝爾和路易一瑪利·德·拉勒韋利埃-萊波心裡非常清楚,他們的權位炭炭可危。要想保住現有的權勢,必須故技重施,藉助軍方力量,武力維穩,平息亂局。

保王黨將目光投向讓-查爾斯·皮什格魯,立憲派則寄希望於讓·維克多·瑪利·莫羅。讓-查爾斯·皮什格魯已經與流亡中的保王黨秘密地取得了聯絡。作為中間派的讓·維克多·瑪利·莫羅也不會允許斷頭臺上再次血肉橫飛。路易·拉扎爾·奧什能力出眾,果敢決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激進主義分子。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想過倚仗拿破崙·波拿巴,但他隱隱感覺到了拿破崙·波拿巴可怖的野心。相比之下,路易·拉扎爾·奧什讓人覺得更安全。於是,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將路易·拉扎爾·奧什提拔做自己的助手。

在讓-皮埃爾·法佈雷·德·伊奧德所著《督政府秘史》一書中,有一段令人頗費思量的描述。從這段描述中,可以看出明察秋毫的智者是如何評價拿破崙·波拿巴的真實品性的。

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有一天,讓一皮埃爾·法佈雷·德·伊奧德與詩人瑪利一約瑟夫·謝尼埃一起談論時局。讓一皮埃爾·法佈雷·德·伊奧德說,如果組成督政府的人中包括拿破崙·波拿巴、讓一查爾斯·皮什格魯和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就好了,那樣的話,法蘭西第一共和國即可高枕無憂。瑪利一約瑟夫·謝尼埃聽到這樣的說法,笑了。他反駁道:“高枕無憂?太滑稽了。拿破崙·波拿巴和讓一查爾斯·皮什格魯這兩頭惡狼會將其他三位督政官當羊羔一般地生吞,然後,他倆再互相廝殺。”

讓一皮埃爾·法佈雷·德·伊奧德問道:“怎麼,你說拿破崙·波拿巴是狼?您對這個年輕的科西嘉人印象不好嗎?”

詩人瑪利一約瑟夫·謝尼埃回答道:“拿破崙·波拿巴才不是好人。他會將共和國掀個底朝天的!有拿破崙·波拿巴在,共和將萬劫不復!我仔細地觀察過這個人,他是個鷹視狼顧之徒,長著十足的暴君相。哪位頭腦清明的官員能獨具慧眼,除掉拿破崙·波拿巴,就算是為共和立了一件大功!”

讓一皮埃爾·法佈雷·德·伊奧德接著問道:“那麼,第二隻狼,讓一查爾斯·皮什格魯,又怎麼看?”

瑪利一約瑟夫·謝尼埃回答:“讓一查爾斯·皮什格魯難當重任,估計只會跟在魚肉百娃的老權責屁股後面轉。拿破崙·波拿巴可以為了一己私利征戰四方,讓一查爾斯·皮什格魯會為了一己私利賣國求榮。”

拿破崙·波拿巴剛剛截獲讓-查爾斯·皮什格魯與保王黨線人德因特吉斯伯爵的密信,因此,他對讓-查爾斯·皮什格魯和保王黨密謀復辟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但依據拿破崙·波拿巴一貫的品性,他不會向督政府打小報告,因為這樣處理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好處,不如靜觀其變,暗中漁利。最好讓巴黎越來越亂,這樣一來,大家都會來拉攏他。

1797年6月23日,一直對督政府不滿的立憲派終於找到了向督政府發難的理由。五百人院議員布維耶·迪莫拉爾向督政府提出質詢:督政府為何會在出兵義大利一事上失利,又為何要與奧地利公國締結令人感到恥辱的條約。

布維耶·迪莫拉爾屬於中間派。他曾不止一次地對拿破崙·波拿巴大加讚譽。1797年6月23日,布維耶·迪莫拉爾質詢督政府的同時,也不忘澄清義大利之失與拿破崙·波拿巴毫無關係,都是督政官指揮不當。

在布維耶·迪莫拉爾之後,輪到德·蓬泰庫朗伯爵路易·古斯塔夫·勒杜爾塞發言。德·蓬泰庫朗伯爵路易·古斯塔夫·勒杜爾塞曾一手提拔拿破崙·波拿巴,因此,他與布維耶·迪莫拉爾態度一致,沒有責怪拿破崙·波拿巴,而是將所有過錯推給了督政官。當拿破崙·波拿巴收到這份問責報告時,這位親自在義大利指揮作戰的將軍感到既尷尬,又憤怒。義大利之失與他毫無關係?這是在真心開脫,還是在假意指責?但無論如何,這二人都在為拿破崙·波拿巴講好話。

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因此,拿破崙·波拿巴也沒什麼可抱怨。但拿破崙·波拿巴對督政府的看法有所不同。他知道,督政府已然腐朽,四面樹敵。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只要拿破崙·波拿巴加以推進,督政府必然滅亡。拿破崙·波拿巴剛打了幾次勝仗,軍威正盛,恨不得立刻推倒督政府。他親筆寫道:很明顯,議會下令印發此決議就是為了針對我。我前後五次逼敵軍和談,還予其迎頭痛擊,也稱得上功勳卓著。

即便不為我頒發榮譽,至少也不要對我妄加指責。起碼可以讓我在共和國的底護下安靜度日吧!可是現在——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承受著許多肆意的辱罵、息慢、迫害和令人髮指的誹謗……我本不想計較。

如果不是共和國的最高法官向我波了髒水,我也不會特別在乎。我在義大利領兵,為國家建立軍功。如今非但沒有功績,反要將我治罪?那押擊我的罪名實在無恥,用心陰惡之極,實在令我難以接受。真是難以置信,你們五百人院寧可信任被大不列顛王國花錢收買的移民,也不相信我和我手下的八萬將士們……假如中傷我的只是些卑劣小人,那倒也罷了。

他們這等無良之徒,沒有愛國的誠心,本就不知尊榮為何物,我何必計較?不予理睬便是。然而現在,是共和國的最高法官在誣衊我。他們曾以優秀的品德為共和國帶來了多少榮耀、多少威嚴!現在,他們卻淪落至此,完全不顧道德和尊嚴地中傷我、詆譭我。我一定要大聲地抗議。公民們,督政官們,他們就是想害我,想殺了我!我不希望這樣。我想過安生日子。督政府安排我去和談,但我並不是可以輕易與敵人和談的人。

這封信箋異常珍貴,值得仔細品讀。在布維耶·迪莫拉爾的口中,拿破崙·波拿巴的性格一向“溫柔和軟”,人品也一貫“容忍遷讓”。但這封信的文風既不符合“溫柔和軟”的性格,也不匹配“容忍遷讓”的人品。議員們只要求議會能擁有憲法權利,可以行使立法權,從而制約政府的外交政策。作為軍隊將領,拿破崙·波拿巴反對盲目地捲入戰爭,然後不負責任地草率和談。

發動戰爭是政府經過全盤考慮和周詳思量之後的決定,不能由著將軍們一時興起,武斷地決定。如果開戰,就必須要有正義的立場;如果和談,就必須要有優厚的條件;如果打了敗仗,至少也要勉力維持尊嚴。督政府實在是失職,落得人人譴責。拿破崙·波拿巴也加入抨擊督政府的陣營,像是督政府犯了什麼彌天大罪一般。在一次議會召開的時候,拿破崙·波拿巴憎惡他人議論自己,議論他的軍事行動,批評他的戰爭方略。於是,滿腔怒火的拿破崙·波拿巴揚言要辭職。當然,他也只是說說而已。

至於克利希俱樂部的人拿“匕首”行刺拿破崙·波拿巴之類的謠言,都是空穴來風,毫無道理。然而,暴怒的拿破崙·波拿巴隨信附帶了一把短劍。他說這把劍與威脅到他寶貴性命的匕首很相似。他還說盡管這不是行刺他的匕首,卻可以在此做個例證。正如拿破崙·波拿巴常說的,“德高望重”與“道貌岸然”之間,只差一個“無德”的決心。而此時,拿破崙·波拿巴明顯已經下定決心,以後都不會再在意“德行”。

拿破崙·波拿巴向督政府呼籲,嚴查反動報刊。查封所有膽敢批評他軍事行為的報刊。對報紙雜誌不能心慈手軟。凡有違背督政府意願的,一律封殺。

危機日益臨近。督政府與立憲派之間劍拔弩張。督政府越來越難以壓制國內各派,傾覆在即。

時局對立憲派非常不利。當時的立憲派中混集了大批保王黨成員,而在下層士兵和農民階層的心裡,保王黨已是明日黃花,不得人心。

立憲派不願失去既得利益,也不願讓出已經佔領的區域。督政府嚴防死守,阻止保王黨復辟。一旦流亡貴族捲土重來,督政府一眾官員的位子一個都保不住。

督政府清晰地意識到,當前的局面發炭可危,於是整集軍隊,為內戰做準備。事實上,督政府沒有權力集結軍隊、動用武力。依據憲法,這算非法行權。但當時適逢巴士底日,群眾情緒激動,革命熱情高漲,調動士兵也相對容易。沒有人發現督政府此舉完全不合憲法。當下,督政府要求駐萊茵河和默茲河的阿爾卑斯軍團司令和義大利軍團司令表態:一旦政局有變,爆發戰爭,這些軍團要支援督政府。

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在諸位司令中,只有讓·維克多·瑪利·莫羅態度模稜兩可,不置可否。路易·拉扎爾·奧什和拿破崙·波拿巴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開戰,尤其是拿破崙·波拿巴,他已經提前為士兵們做了戰前動員。今天是攻陷巴士底獄週年紀念日。

我們的面前是勇士的名字。他們為了榮譽、自由和祖國英勇犧牲,是我們革命的好同志,是我們光輝的楷模。我們要繼承先烈的遺志,為國奉獻,為三千萬法蘭西人民謀福祉。我們要用新的勝利為英烈之名增添光彩。

士兵們,現在,我們的國家正遭逢不幸和磨難,相信大家都深有感受。但我要說的是,我們的國家一定會走出不幸,告別磨難!我們曾一起打退過歐洲反法聯盟。我們還要繼續為國家效力!我們雖然身在崇山之外,但依然心繫國家。如果人民需要我們,我們會像閃電般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幫助他們、支援他們、維護憲法、保衛共和國的果實。

士兵們,督政府是維護革命、維護憲法的政府。我們必須要將保王黨徹底消滅!士兵們,拿出勇氣來,拿出膽量來!我們在為自由事業英勇獻身的先烈靈前起誓,我們將繼承他們的遺志,開拓全新的時代。我們將發動戰爭,誓要將共和國的敵人消滅乾淨,決不縱容!

在拿破崙·波拿巴的演講中,有一絲冷冷的無恥。拿破崙·波拿巴歪曲事實的本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在這篇演講中,拿破崙·波拿巴偷樑換柱,想借共和國的名義達到個人邪惡的野心。這種不講事實和道理的做法不是他所謂的維護憲法,而是在歪曲憲法。與此同時,督政府濫用憲法、多行不義,法蘭西人民怨聲載道。

拿破崙·波拿巴手下的將領要求士兵們簽字,將拿破崙·波拿巴的演說稿呈遞督政府。其中,行為最過激的是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將軍。他恨不得自己當先鋒,馬上打到巴黎。

這次演說如同一顆石頭,在巴黎激起了萬分波瀾。現在,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不得不心懷恐懼,因為拿破崙·波拿巴的這篇演講已不只是演說,更是一份內戰宣言。拿破崙·波拿巴是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一手打造的野心家,現在卻如洪水猛獸一般,要搶奪大權。

拿破崙·波拿巴讓督政府極其忌憚。督政府還是覺得路易·拉扎爾·奧什更加穩妥。雖然路易·拉扎爾·奧什的個人能力比不過拿破崙·波拿巴,但他貴在對督政府忠誠。督政府也只得提拔路易·拉扎爾·奧什。於是,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撤換了國防部長,將路易·拉扎爾·奧什任命為新任國防部長。

1797年7月17日,路易·拉扎爾·奧什隨先頭部隊抵達巴黎,作勢要發動海戰,進攻大不列顛王國。但當他在巴黎的街道上穿行時,巴黎人民紛紛圍上前來,哭著祈求路易·拉扎爾·奧什:“先救救我們吧,我們被包圍了。到處都是大炮和敵軍,我們哪兒也去不了。”在關鍵時刻,督政府再次展現了膽小如鼠的本色。

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優柔寡斷,下令決戰卻旋即收回,一再推遲決戰的時間。1797年7月8日,他索性撤回了所有土兵。督政府出爾反爾。路易·拉扎爾·奧什左右不是,心中苦澀難耐,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一氣之下返回了萊茵軍團,競無端暴亡,一命鳴呼。①

路易·拉扎爾·奧什死了。讓·維克多·瑪利·莫羅一直置身事外。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一籌莫展,除了依賴拿破崙·波拿巴,他別無選擇。現在,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要小心翼翼,如火中取栗一般向義大利軍團司令求助了。

在此期間,拿破崙·波拿巴早已做好準備。他提前造副官安託萬·瑪利·尚曼到巴黎刺探情報。

在元老院裡,桌子搖來晃去,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和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正吵得不可開交。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放聲挖苦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你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蝨子,臉上都生了膿瘡!”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回擊道:“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你這個小人。你要記得現在罵我的每一句話,將來我一定加倍奉還!”聽到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還要伺機報復,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就打定主意,讓“將來”永遠不來。他當眾大吼道:“我要殺了他!”

安託萬·瑪利·尚曼將此情此景如實上報。他還寫道:

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對我毫無戒備之心,因此我對他的計劃略知一二。他的所有演講都帶著濃濃的血腥氣味,並且異常惡毒。一個月前,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就和心腹們商量好,要用極端手段清洗政敵,越殘忍越好。當大清洗計劃如期執行時,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的對手被一一清除,場面慘不忍睹。由於身份所限,我沒有進一步參與這場鬥爭。但我已將自己知曉的情況全部據實上報拿破崙·波拿巴將軍。我甚至與他推心置腹,以逆耳忠言相告。

我告訴拿破崙·波拿巴將軍:“儘管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沒有拉您入夥,您也不能助紂為虐,因為那樣做會玷汙您的威名。”我還跟他說,如果他真的決定要與督政府一起做這樣厚顏無恥的事,一再違反憲法和自由,會讓他自己萬劫不復。我還跟他講,馬上會有大事、慘事發生。

國民代表和德高望重的好公民可能會遭到清洗。我還說,這樣的血洗只會帶來更大的仇恨,這種仇恨的情緒會廣泛蔓延,直到最後,人們不僅對督政府失望,也會對共和國政府的整個制度失去信心。再說,督政府費盡心思清洗的這些人,其實並沒有確切證據能表明他們就是保王黨。

當然,安託萬·瑪利·尚曼是用暗語將這封信寫給拿破崙·波拿巴的。因此,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發現了這個秘密後,內心非常驚恐。當他看到拿破崙·波拿巴在回信中居然對國內局勢隻字未提,就明白,拿破崙·波拿巴也在用暗語。這令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更加不安。詭異的是,在此之後整整一個半月,拿破崙·波拿巴和安託萬·瑪利·尚曼之間沒有任何書信往來。

安託萬·瑪利·尚曼的情報讓拿破崙·波拿巴遲疑再三。拿破崙·波拿巴最好可以不出面,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仔細思量之後,他派出兩位品格迥異的得力干將前往巴黎,協助督政府。這兩位分別是自負、狂熱且有勇無謀的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和冷血、陰沉但行事謹慎的讓-巴蒂斯特·朱爾·貝納多特。

拿破崙·波拿巴願意出手,但不願像上次一樣親臨現場指揮巷戰。他心知自己指揮有序、能力高超,若是由他指揮,只怕叛軍又要像葡月事變中那般死傷慘重。拿破崙·波拿巴並不想多造殺戮。打贏了會失掉人心,打輸了又要承擔責任。拿破崙·波拿巴將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丟給了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

他還出手闊綽,給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送去三百萬法郎作為戰時資助。拿破崙·波拿巴四處花錢,收買軍心。他發錢給陸軍、炮兵和海軍,其實是想讓大家看到,現在的督政府沒有能力供養軍隊,督政府拖欠的軍餉都由拿破崙·波拿巴發還。

憶起這段事時,榮格上校調侃地評述道:“葡月平叛中,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成就了拿破崙·波拿巴;果月事件時,則是拿破崙·波拿巴成全了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而接下來的霧月政變中,拿破崙·波拿巴將與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分道揚罐,獨自登上權力巔峰。對於科西嘉島的黃口小兒拿破崙·波拿巴來說,果月十八日事件是一次政治試水,說明了武力奪權的重要性。”①

在拿破崙·波拿巴的支援下,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錢糧充足、兵馬齊備。先遣隊已秘密進入巴黎,在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的指揮下,各就各位。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筆挺的新軍裝,軍服上點綴著從義大利神殿裡搶來的鑽石,璀璨奪目。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狠辣地宣佈,要掃光所有保王黨。

保王黨充斥著五百人院。他們嚇破了膽,立即召集國民自衛隊武裝,並任命讓-查爾斯·皮什格魯擔任指揮。正在猶豫間,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的部隊已將炮彈填入炮筒,將槍藥塞進槍膛。四十門大炮和一萬兩千名士兵包圍了杜伊勒裡宮。圍欄後另有國民自衛隊的八百名擲彈兵做好了保衛五百人院的準備。但實際上,這八百名擲彈兵早已被拿破崙·波拿巴出錢收買。

督政府獲勝,將讓-查爾斯·皮什格魯和約六十名五百人院議員投入聖殿塔監獄關了起來。卡諾伯爵拉扎爾·尼古拉·瑪格麗特和巴泰勒米侯爵弗朗西斯·瑪利的督政官大位自是不保。他們的繼任者是膽小怯懦的律師菲利普-安託萬·梅蘭·德·杜艾和不入流的小作家尼古拉-路易·弗朗西斯·德·納沙託。此次事件後,四十二家同情保王黨的刊物被查封。這四十二家刊物的編輯、出版商和撰稿人都被一網打盡。這四十二家刊物的相關人員,連同被逮捕的讓-

督政府與議會之爭,危機降臨,國月事件爆發

查爾斯·皮什格魯以及六十名五百人院議員,全部未經審訊就直接被髮配去了法屬蓋亞那的卡宴沼澤。

葡月一日,大獲全勝的督政官、各部部長和所有當局機關官員浩浩蕩蕩走向戰神廣場。他們要在那裡舉辦法歷新年慶典。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站在《祖國報》的講壇上,發表了恢宏的長篇演講,宣佈督政府已將敵人全部掃光。

果月平叛中,拿破崙·波拿巴功不可沒。他是幕後主使,雖然從未現身,但多虧他出錢出兵,果月平叛才能取得勝利。果月平叛的勝利不僅挽救了督政府,更是拿破崙·波拿巴邁向大權獨攬的重要一步。現在,沒人再敢對拿破崙·波拿巴品頭論足。但拿破崙·波拿巴心中非常清楚,他保全的督政府已對他心生忌憚。

督政府忌憚拿破崙·波拿巴,那又怎麼樣?如今,路易·拉扎爾·奧什已經離世,督政府沒有可以倚靠的人。話說回來,路易·拉扎爾·奧什死得倒也及時,拿破崙·波拿巴正好可以上位。拿破崙·波拿巴心中非常清楚,五位督政官已近乎是擺設。這五位督政官披著大氅,戴著禮帽,蹬著印有花式紋路的靴子,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看起來好不威風凜凜。事實上,他們的權力並不穩固。一旦政局再有一絲變幻,幾位督政官將難以把握大局。不久以後,他們的權力就將落入拿破崙·波拿巴的手中。

《1795年憲法》宛若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督政府統治下的法蘭西第一共和國民怨沸騰。

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開始對拿破崙·波拿巴這個“後生”

心生畏懼,恨不能除之而後快。新上任的外交部部長查爾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一佩裡戈爾卻很機靈地看清了局勢,深知新上任的義大利軍團司令拿破崙·波拿巴才是未來掌握權力的新星。於是,查爾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佩裡戈爾毫不猶豫地致信拿破崙·波拿巴,表示投誠。

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在果月平叛中立了大功,便開始四處吹噓,說他作戰比拿破崙·波拿巴還厲害。對拿破崙·波拿巴來說,安置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也挺費腦子。最後,拿破崙·波拿巴將查爾斯·皮埃爾·弗朗西斯·奧熱羅調至萊茵-默茲軍團,任司令官。距離他遠一些,眼不見心不煩。

在沸騰的民怨中,巴拉斯子爵保羅·弗朗西斯·讓·尼古拉感受到好似大地崩裂的危機。怎麼做才能維護權位?只有發動對外戰爭,轉移公眾不滿。督政官遠在巴黎。戰端一起,他們身處國土內部,不受絲毫干擾。領兵打仗和舟車勞頓都是官兵們的事情。只要法軍可以獲得細碎的勝利,就有理由繼續開戰,將國內的視線牢牢地綁在戰事上。至於其他國家可能因此水深火熱,誰又管得了那麼多。

於是,督政官命令拿破崙·波拿巴:停止和談,繼續進攻。然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拿破崙·波拿巴我行我素,堅持和談,並且與奧地利公國簽訂了

《坎波福米奧和約》。

拿破崙·波拿巴在這一階段的秘書路易·安託萬·福弗萊·德·布里昂是這樣記錄的:

這一時期的拿破崙·波拿巴仍年輕且衝動。他會受到時代思潮的衝擊,會搖擺不定。他一心痴迷於建立代表制政府。他經常跟我說:“我想建立一個偉大的時代,這個時代要以我的紀元為開端。”

然而,拿破崙·波拿巴的行動背叛了他的諾言。

這只是拿破崙·波拿巴為了宣傳效果說的謊話。拿破崙·波拿巴是為了鼓舞士氣、煽動義大利人民革命,才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語。但在私下裡,拿破崙·波拿巴對杜普伊斯將軍說過的一段話,顯示出他並非真心向著共和。拿破崙·波拿巴問杜普伊斯將軍:“我打算自封為義大利國王。你覺得怎樣?”杜普伊斯將軍答道:“那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