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西漢丞相，除了少數善終的，大多數都是自殺或者被殺。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有可能是漢武帝太強勢，大臣就顯得太弱。丞相之一的公孫賀就是因為覺得丞相不好做，總是死於非命，所以推辭過，但是漢武帝強硬要求，公孫賀才不得已拜為丞相，結果公孫賀也是死於獄中。

漢武帝時期一共有十三位丞相，頻繁的更換也能看出丞相的位置確實隔三差五的出事。現在我們可以來盤點一下西漢沒有善終的丞相們。

一、魏其侯竇嬰

竇嬰是竇太后的侄子，因為喜愛儒家學說被漢武帝任用為丞相。但是竇太后喜歡黃老之學，所以竇嬰等人被竇太后罷免。當時漢武帝剛剛上任，沒有能力保住竇嬰，於是竇嬰只能閒居家中。竇太后去世之後，漢武帝更加不重用竇嬰，竇嬰身邊的賓客都離他遠去。

竇嬰有一個摯友名叫灌夫，灌夫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竇嬰很喜歡他的性格，但是灌夫卻得罪了當時正受寵的田蚡。田蚡和竇嬰一起上任丞相和太尉，後來一起被竇太后罷免。但是田蚡是王太后的弟弟，所以依然受到漢武帝的寵信，大家都見風使舵紛紛倒向田蚡陣營。灌夫得罪過田蚡幾次，而且在田蚡的婚宴上灌夫更是大鬧，田蚡以“不敬”之罪將他囚禁監獄。

竇嬰為了救出灌夫，欺騙聖上，後來被漢武帝查出來，就把竇嬰彈劾關到監獄中。在獄中竇嬰想到先帝去世前給過他一封詔書，上面寫著如果遇到了不方便的事情，可以隨機應變，把你的意見呈報給皇帝。於是竇嬰就向漢武帝稟明瞭這件事。漢武帝去查尚書保管的檔案，並沒有找到先帝的遺詔，所以漢武帝認為竇嬰偽造先帝遺詔，應當斬首示眾。

元光五年，十二月的最後一天，魏其侯竇嬰在渭城大街上被斬首示眾。

二、樂安侯李蔡

李蔡是大將軍李廣的堂弟，相比李廣的一生未被封侯，李蔡的仕途順利的多。李蔡一開始和堂兄李廣一同參軍討伐匈奴，因為殺敵人數多，被任命為中郎。後來兩人又都任武騎常侍，到了漢景帝時期，李蔡的功勞已經累積到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漢武帝時期，擔任代國的宰相。元朔五年，李蔡被任命為輕車將軍，跟隨大將軍衛青攻打匈奴右賢王有功，達到斬殺敵人首級的規定，被封為樂安侯。

元狩元年，李蔡被任命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元狩二年，丞相公孫弘去世，李蔡接替公孫弘為丞相，這是漢武帝時期的第七位丞相。對比堂兄李廣的才華，李蔡真的有些黯淡，甚至太史公都沒有為李蔡列一個單獨的傳記。

在李廣的傳記中，處處透露出司馬遷對李廣的可惜，只有寥寥幾句話能夠帶過李蔡。在李廣的列傳中，有一句話可以讓我們看到李蔡的品質“廣死明年，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園壖地，當下吏治，蔡亦自殺，不對獄，國除。”

在李廣死後第二年，李蔡以丞相職位侵佔漢景帝的陵園前大道兩旁的空地，因此獲罪，應該交由法吏查辦，但是李蔡不願意對質，就自殺了，他的封國也被廢除了。

李蔡的性格跟李廣一樣，都是因為不願意接受刀筆吏的審訊，作為軍人的尊嚴在身上，於是選擇和李廣一樣自殺謝罪。不過李蔡雖然保持了自尊，但是的確有罪，這也是李蔡主要的死因。

三、武強侯莊青翟

丞相李蔡自殺後，太子少傅莊青翟因為喜愛黃老之學被竇太后任命為丞相。當時的御史大夫張湯非常受漢武帝寵愛，曾經生病時漢武帝親自去看過他。張湯怨恨莊青翟受任丞相，於是欲意構陷。

元鼎二年，有人偷挖了孝文帝陵園裡的殉葬錢，莊青翟與張湯約定好一同請罪，但是到了皇帝面前，張湯說只有丞相必須按照四季巡視陵園，丞相應當謝罪，和我張湯沒關係，於是把罪名全都推到張湯身上。

莊青翟手下有三個長史朱買臣、王朝、邊通都受過張湯的欺辱，張湯因為三位長史原來的地位很高，屢次壓制他們，因此三位長史非常怨恨張湯。他們對莊青翟說：“張湯與你一起約定向皇上請罪，緊接著就出賣了你；現在又用宗廟之事控告你，這是想要代替你的職位，我們知道張湯的違法事蹟。”

於是莊青翟與三位長史合謀，逮捕張湯的同案犯田信，向漢武帝稟報說：“張湯要向陛下奏請政事時他的同夥田信總是預先知道，然後囤積物資，發財致富，再把贓款分給張湯。”漢武帝詢問張湯這件事，張湯則假裝不知，驚訝的說：“應該是有人洩露了，真相還未可知。”這時御史中丞減宣上奏報告張湯與其下屬魯謁居的犯法之事，漢武帝越想越生氣，派使者詢問張湯，但是張湯一律不承認罪行。

漢武帝后來派廷尉趙禹審問張湯，趙禹對張湯說：“陛下怎麼能不知道情況呢？你辦理案件時，被夷滅家族的有多少人，如今人家告你這些罪狀都有依據，陛下難以處理你的案子，想讓你覺悟自殺，你又何必辯解？”張湯於是謝罪寫信：“我沒有尺寸功勞，但卻得到皇帝寵愛，讓我位列三公。我現在無法推卸責任，但是陷害我的人是三位長史。”寫完張湯就自殺了。

張湯死後，家裡價值不過五百金，都是漢武帝的俸祿和賞賜，沒有其它的產業了。張湯的母親說：“張湯是天子的大臣，遭受誣陷而死，不必厚葬。”漢武帝聽說之後，十分後悔，看到了張湯的信，於是窮究此案，把三位長史都殺了，丞相莊青翟也受到牽連自殺而亡。

四、高陵侯趙周

丞相莊青翟自殺之後，漢武帝任命太子太傅趙周為丞相。對於趙周，史記記載甚少。元鼎五年，九月份，列侯因為犯了獻奠祭宗廟的黃金色惡而數不足之罪被削爵為民，一共有一百六十人。皇帝要獻祭宗廟，需要列侯奉獻黃金，少府檢查黃金，凡是重量不足或成色不好的都以不敬之罪彈劾，一共有一百六十人被剝奪了爵位。

丞相趙周因為糾責不力被下獄，自殺身亡。

五、葛繹侯公孫賀

公孫賀是衛皇后的姐夫，在漢武帝做太子的時候，是太子的舍人，等到漢武帝繼位時，提拔公孫賀為太僕。後來幾次攻擊匈奴，結果因為獻祭宗廟的黃金成色不足獲罪，失去侯爵。

丞相石慶去世後，漢武帝想要讓公孫賀擔任丞相，但是當時朝廷正處多事之秋，在丞相公孫弘以後，李蔡、莊青翟、趙周接連獲罪而死，就算是善終的石慶，也是多次遭受譴責。公孫賀不願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於是痛哭流涕，但是漢武帝命令他接任，公孫賀不得不接受。

公孫賀的兒子公孫敬聲仗著自己是皇后姐姐的兒子，驕縱奢侈不受法令，居然私自挪用軍餉，被皇帝發現之後入獄。當時有個通緝犯朱安世一直沒有被抓到，公孫賀為了救自己的兒子，主動請纓去抓捕朱安世，用功抵過。

公孫賀抓到朱安世以後，朱安世聽說公孫賀要拿自己給他的兒子抵過，心裡不願意，就在獄中上書，告發公孫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還指使巫師在祭祀時詛咒皇上，並在甘泉宮的馳道上埋偶人，用很惡毒的言語詛咒。

當時這件事是巫蠱之禍的開始，人們都相信用一個人偶就可以詛咒人，所以漢武帝命人查辦公孫賀父子，公孫賀死在獄中，全家被族滅。

在後來漢武帝晚年的時候，漢武帝與丞相田千秋對話，漢武帝承認，當時巫蠱案發的時候並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公孫賀父子用巫蠱之術，所以公孫賀算是含冤而死。

六、彭城侯劉屈犛

劉屈犛是漢武帝哥哥中山靖王的兒子，徵和二年，公孫賀因為有罪，漢武帝下詔任命涿郡太守劉屈犛為左丞相，將彭地二千二百戶封給劉屈犛，劉屈犛就為彭侯。李廣利將軍和劉屈犛是親家，徵和三年，李廣利將軍率軍出擊匈奴，丞相劉屈犛給李廣利踐行。

李廣利對劉屈犛說：“希望您趕緊讓皇上立昌邑王為太子，如果昌邑王為太子，您將來還擔憂什麼呢？”昌邑王是李廣利妹妹李夫人的兒子，如果昌邑王被立為太子，那麼劉屈犛就一榮俱榮，所以劉屈犛答應了李廣利的請求。這時，朝廷對巫蠱之案審理的很嚴，有人告發劉屈犛的夫人因為皇帝多次譴責劉屈犛，就指使巫師在祭祀土地神時詛咒皇上，並且劉屈犛與李廣利都想讓昌邑王當皇上，就共同祭祀禱告。

主管官員將此事稟告給了漢武帝，請求查驗，漢武帝批准。辦案人員後來將劉屈犛定為大逆不道之罪，漢武帝十分生氣，將劉屈犛放在載運食品的車上游街示眾，然後在長安腰斬，劉屈犛的妻子也被斬首示眾，李廣利的妻子兒女都被搜捕入獄。李廣利聽說了這個訊息，投降了匈奴，其宗族全部被處死。

總結

漢武帝一共經歷了十三位丞相，就像走馬觀花一樣，換的頻繁。其中兩個原因很明顯，因為漢武帝之前的丞相權力很大，漢武帝在位時有意要削弱丞相職權。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漢武帝時期盛行的巫蠱之禍。巫蠱之禍牽連人數甚多，範圍甚廣，公孫賀、劉屈犛皆是死於此。因為漢武帝時期對於丞相的要求嚴格，除了衛綰、石慶、公孫弘等人得以善終，大多數下場都很慘。

參考文獻：《史記》

《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