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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不安精講三十六計》第三計 借刀殺人 下:合縱連橫之術

古代案例二、張儀說韓攻楚

公元前311年,正是中國歷史上的戰國時期,當時各國之間為了爭奪天下,紛紛合縱連橫。而在這一年,秦國的張儀再次欺騙了楚懷王,使他背棄合縱,轉而和秦國結盟。

在張儀達成目的,離開楚國後,他並沒有馬上回到秦國,而是去了和楚國接壤的韓國。在《戰國策·韓一》中,記載了這樣一段對話。

張儀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地險惡,山居,五穀所生,非麥而豆;民之所食,大抵豆飯藿羹;一歲不收,民不厭糟糠;地方不滿九百里,無二歲之所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過三十萬,而廝徒負養在其中矣,為除守繳亭鄣塞,見卒不過二十萬而已矣。”

其意思是,韓國的土地都是些窮鄉僻壤,山地太多,種出來的糧食除了小麥就只有豆子了。老百姓大多數時候只能吃豆子做的飯,喝豆葉子熬的湯。等到哪年收成不好,老百姓就連酒糟、穀皮都吃不上。韓國土地又小,縱橫還不到九百里,儲備的糧食兩年都維持不了。估計大王現在的兵力,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三十萬,裡面還包括那些雜役和苦力,如果除了守衛邊境哨所的那些人,總兵力恐怕不過二十萬而已。

大家是否很熟悉,這其實就是很常見的大媽買菜壓價套路,你這菜老了,黃了,幹了,長蟲了,打藥了,一頓操作下來,就用極低的價格剝了個菜心回去。

雖然說韓國在戰國七雄中最弱,但他畢竟是萬乘之國,“天下強弓勁弩盡出於韓”,有披甲之士二十萬,比燕國、魯國、衛國、宋國還是要強多了。可張儀這一通擺事實講道理下來,直接讓韓王沒了脾氣,佔據了對話的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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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擊完之後,張儀又開始恐嚇:

“秦帶甲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虎摯之士,跿跔科頭,貫頤奮戟者,王不可勝計也。秦馬之良,戎兵之眾,探前趹後,蹄間三尋者,不可稱數也。山東之卒,被甲冒胃以會戰,秦人捐甲徒裎以趨敵,左挈人頭,右挾生虜。夫秦卒之與山東之卒也,猶孟賁之與怯夫也;以重力相壓,猶烏獲之與嬰兒也。夫戰孟賁、烏獲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國,無以異於墮千鈞之重,集於鳥卵之上,必無幸矣。”

意思是秦國有身穿鎧甲的戰士一百多萬,戰車一千乘,戰馬一萬匹,還有那些不穿鎧甲就上陣殺敵的勇士,數不勝數。秦國的戰馬優良,士兵眾多,能一躍三尋(一尋八尺,三尋在5。54米)的戰馬不計其數。山東諸國,被甲戴盔前來會戰的時候,秦人都不用穿鎧甲,赤身裸體的衝鋒陷陣,左手提著人頭,右手夾著俘虜。所以秦國計程車兵和山東六國計程車兵比起來,就像孟賁和懦夫間的差距。秦國用重兵壓服六國,就和用烏獲對於嬰兒一樣輕鬆。秦國用都像孟賁、烏獲的戰士,去攻打不馴服的弱國,就像用千鈞重量壓在鳥蛋上一樣,坑定無法倖免。

韓國是直接和秦國接壤的諸國中實力最弱的,因此也是最瞭解秦國的實力。當秦國來攻時,趙、魏、楚三國還能自保,但是韓國就像千鈞之下的鳥蛋一樣不堪一擊。這也是韓國之所以會加入合縱的原因之一,希望能夠在秦國來攻的時候,得到其他諸國的援助。

但是張儀的這段話卻指出,六國聯合尚且打不過,當秦國來攻韓國的時候,合縱還能不能保護他?這段話可以說不僅引起了韓王內心的懷疑,更直接打破了合縱諸侯間的信用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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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張儀馬上圖窮匕見,說

“諸侯不料兵之弱,食之寡,而聽從人之甘言好辭,比周以相飾也,皆言曰:‘聽吾計則可以強霸天下。’夫不顧社稷之長利,而聽須臾之說,詿誤人主者,無過於此者矣。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據宜陽,斷絕韓之上地;東取成皋、宜陽,則鴻名之宮,桑林之苑,非王之有已。夫塞成皋,絕上地,則王之國分矣。”

意思是諸侯們都不考慮自己兵力弱,糧食少的問題,就只知道聽從合縱家的甜言蜜語,這些合縱家們相互勾結在一起,花言巧語,用謊言來掩飾自己,都說:“聽我的就可以稱霸天下。”不顧及國家長遠的長遠的利益,之聽信一時空談,貽誤君主,沒有比這合縱之說更嚴重的啦。韓王如果不歸順於秦國,秦國就會發兵佔據宜陽,斷絕韓國上黨的交通;向東取成皋、宜陽兩地,那麼鴻名宮,桑林苑就不是大王所有的了。再封鎖了成皋,截斷上黨,則大王的國土就要被分割了。

上面,張儀打破了韓王對合縱的信用基礎,這裡便馬上建立了秦國和韓國之間的信用。在這裡的信用自然不是指良好、友善的信用,而是一種威逼,恐嚇的信用。韓國只要足夠相信秦國能輕而易舉的消滅自己,這種信用關係就會牢不可破。

繼而張儀又以如果不歸順,就會攻打分割韓國,這種利益關係相比。所以在借刀殺人之中,有時候,利益不僅僅是獲得,也可能是沒有失去的。至此,張儀的借刀殺人之計其實已經完成,只需要告訴韓國目標是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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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張儀在最後說:

“先事秦則安矣,不事秦則危矣。夫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逆秦而順楚,雖欲無亡,不可得也。故為大王計,莫如事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如韓。非以韓能強於楚也,其地勢然也。今王西面而事秦以攻楚,為敝邑,秦王必喜。夫攻楚而私其地,轉禍而說秦,計無便於此者也。是故秦王使使臣獻書大王御史,順以決事。”

其意思大概是,你看楚國自己都打不過秦國,然後你想透過歸順楚國來對抗秦國,用製造禍端的方法想要獲得好報,這計謀不但淺陋而且還會結怨太深。所以先歸順秦國就安全,不歸順秦國就危險了。我為大王考慮,還是不如歸順秦國,秦國想要的是削弱楚國,而能夠削弱楚國的非韓國莫屬。不是因為韓國強於楚國,是因為韓國背後有秦國作為靠山,形式如此。現在大王歸順秦國而攻打楚國,不旦可以奪取楚國的土地為己有,還能取悅秦王,轉禍為福,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於是韓王不僅歸順了秦國,還將宜陽作為禮物送給了秦國。而後張儀用類似的套路分別遊說了齊王、趙王、燕王,使合縱之計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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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縱連橫兩個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外交及軍事策略,實際上是借刀殺人之計的最高表現形態。但為何合縱卻屢屢被連橫所破?

其實總結一句話就是,合縱是一群弱者的聯盟,大家都希望別人成為自己的刀,卻沒有一國有成為持刀者的擔當。就像張儀向韓王表達的那樣,六國聯合起來都打不過秦國,又怎麼能希望秦國在攻打你的時候,其他五國能救你。所謂維持聯盟的信用,只是存在於理論中的妄想而已。而一旦出現任何的蠅頭小利,各國之間又會相互爭奪不休。

連橫看似是充滿脅迫的不平等同盟,卻恰恰有著非常牢固的信用關係,那就是強秦的真切威脅。只要弱國相信秦國是強大的,他們就會心甘情願的成為強者手中的刀,甚至會主動從其他人手中奪取利益以彌補損失。

所以從古至今,連橫從來比合縱更現實,也更具實用性,縱然弱者有短暫的結盟,也會在強者的威脅下,以及內部利益的糾纏不清而分崩離析。

這種情況,就像是現在的世界局勢,只要美國依然是世界最強國,日韓等國無論受到如何的壓榨剝削,也依然是其攻擊其他國家的忠實爪牙。無論有多少弱者間的聯盟,都會因為利益問題而從內部崩壞。只有當另一個強大國家的出現,這種情況才會出現逆轉。

計謀辨疑

《三十六計》中最容易和借刀殺人混淆的,是上屋抽梯之計。兩者在字面上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關係,但實際應用中,都是藉助他人之手消滅自己的敵人。

不同的是,借刀殺人之計,更多的是操縱勢力間的信用和利益關係達到目的。而上屋抽梯,類似於用利益誘惑去做錯誤的事,或攻擊錯誤的目標,再在關鍵時刻斷其後路。

在歷史上,兩者往往被混合使用,從而起到更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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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案例——李嘉誠九龍倉收購大戰

九龍倉是香港九龍尖沙咀最大的貨運港,曾隸屬於香港四大洋行之首的“怡和系”,與香港置地並稱為“怡和雙翼”。在上世紀70年代的時候,曾有人斷言,誰擁有了九龍倉,誰就掌握了香港絕大部分的貨物裝卸、儲運和過海輪渡。

但是隨著香港九七回歸的確定,身為英資的“怡和系”對香港的未來保持悲觀的態度,從而逐漸放棄香港的產業,轉而努力拓展海外業務。到了1976年12月底,怡和只持有5%的九龍倉股份,和3%的香港置業股份,達到歷史最低。

因為轉型,怡和集團在香港出現信譽下降,股票貶值等情況,逐漸債臺高築,陷入財務危機。而九龍倉也受此影響,運營不善,股價低迷,但這也引來了一些嗅覺靈敏者的關注,其中就包括李嘉誠。

在1977年末到1978年初,九龍倉股價一直維持在13元到14元之間,而它的發行量只有一億,也就是說它的總市值還不到14億。但按照當時的地價,九龍倉的實際股價應該在50元。

於是就在這個時期,李嘉誠開始暗中大量吸收九龍倉股票,在不聲不響中持有了2000萬股散戶手中的九龍倉股票。由於當時怡和是透過控制香港置地,再由香港置地控制九龍倉,所以他手中的股票實際不足20%。也就是說,已經收購了20%股份的李嘉誠成為了九龍倉的最大股東。

所以,李嘉誠暗中收購的行為,終於得到怡和的關注,並開始進行反收購。與此同時,由於李嘉誠的大量收購,使得九龍倉股票上漲,又引來了職業炒家的介入,使得股票迅速的上漲到46元,非常接近李嘉誠預估的50元。

這意味著李嘉誠想要增購到51%的股份,拿到絕對控制權,以他現在的財力已經幾乎不可能。雖然怡和也面臨著同樣的情況,但他們很快找到了當時時香港第一財團,英資的匯豐銀行幫忙。

在匯豐的斡旋下,李嘉誠知道,繼續收購一定會引來匯豐對怡和的貸款介入,將會為自己同時樹立兩個強敵。在審時度勢後,李嘉誠絕定放棄對九龍倉的收購,即見好就收,又保住自己的面子,還讓匯豐欠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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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就這樣結束,那就不是李嘉誠了,無商不奸,或者說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用在他的身上正合適。在退出對九龍倉的角逐後,李嘉誠秘密找上了另一個,垂涎九龍倉的重量級人物,他就是船王包玉剛。

1973年的石油危機,促使英國開發北海油田,美國則重新開發其本土油田,加上亞洲拉美等地區的油田陸續投入開採,中東石油的需求開始下降。進而造成油輪的需求也大大下降,而世界依然處在造船熱當中。這使包玉剛預測到航運業將迎來低潮,於是準備將資產重心從海上登陸到陸地,因此九龍倉同樣進入了他的視線。

一個想利用手上的股票換取更大收益,另一個擁有足夠資金,希望以九龍倉作為自己登陸香港的首個根據地,兩人在1978年8月的一個下午,一拍即合,達成合作協議。

李嘉誠以3億的價格將1000萬九龍倉股票轉讓給包玉剛,作為代價,包玉剛將搭橋幫助李嘉誠從匯豐銀行承接到9000萬股黃埔和記的股票。

包玉剛在拿到李嘉誠手中的1000萬股股票後,加上自己手上的1000萬股,順利進入九龍倉董事局。之後李嘉誠又將自己手中的股票陸續轉讓給包玉剛,使其控股達到了30%。

之後包玉剛和怡和之間又經歷了一系列的收購和反收購,九龍倉的股票被抬升到105元。包玉剛在又付出21億的代價後,使其持股達到49%,見大勢已去的怡和將香港置地持有的1000萬股票轉讓給包玉剛,套現7億。

至此,包玉剛在付出巨大的代價後,終於奪得了九龍倉,達成順利上岸的目標。而後,根據協議,李嘉誠在包玉剛的間接幫助下,吞併了另一家香港英資巨頭“黃埔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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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李嘉誠收購九龍倉的企圖暴露後,如果繼續收購九龍倉,不僅會導致本身資金斷裂,更會同時遭到兩大巨頭的狙擊。但如果就此退出,那麼他在10到30元間花費大量資金購入的九龍倉股票相當於幫助他人做嫁衣裳。就算丟擲,一時間如此數量的股票投入市場,不說無法消化,更會導致股價再次大跌,另自己損失慘重。

所以按照借刀殺人之計,李嘉誠就需要尋找另一股力量來彌補自己的損失,於是便盯上了包玉剛。不僅可以迅速的將手上已經無用的股票脫手,更能回籠資金,獲取巨大的收益。更重要的是,可以在未來收購黃埔和記時,得到包玉剛的幫助。可謂是一舉兩得。

因此,現代社會中的借刀殺人之計,不應該只拘泥於傳統字面的意思。李嘉誠在九龍倉大戰中的故事,就是一個很好的啟示,可見古代軍事上的計謀在今天商業上依然能帶來巨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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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在當今社會,“借刀殺人”之計不應該僅僅侷限於他字面上的含義。相反,他在《易經》當中的本意,更加具有學習和使用價值。

在我們追求某件事的過程中,當發現利益受損時,是選擇及時止損,還是繼續堅持?其實在這之外,是否還可以試試尋找其他力量的介入,正如《道德經》所說:“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亦或者,在今天,我們可以用另一個比較詩意的詞來理解借刀殺人,那便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