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最早、全球最深的平壤地鐵系中國援建，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也有不少傳言，比如中國人在施工中死了多少人、金日成親自參觀考察北京地鐵、金日成對中方援建人員一句話不說等等。正好我以前所在的單位是亞洲大陸上第一個修建地鐵的機構，平壤地鐵援建專案的當然擔當者，公司史裡有很多權威記載，可以澄清。

首先，平壤地鐵的絕大多數裝置，無論整體設計、線下設施、列車、排程系統，確實都是中國援助的，現在還可以看到中國品牌的鐘表（圖一）。但中方負責的僅是裝置、地鐵本身的設計和施工指導，地鐵建設中最主要的部分——土建或曰挖洞，並非中方援助，而是由朝方自行完成。平壤地鐵的土建開工不晚於1968年，朝方當時應該是（像瀋陽和哈爾濱一樣）搞了一個自以為能隨時變成地鐵的防空系統，但領袖指示真升級成地鐵的時候又發現不會幹，只能向中國人求助。圖二詳細記載了中方每個技術團隊的往返時間和規模，這些團隊並沒有遭遇傷亡（我們這本社史很細）。再說這幾十個技術人員哪能幹得了一百多米深的地鐵工程？

金日成本人沒有坐過北京地鐵，他的要求應該是崔庸建、樸成哲轉達的。他在1973年9月5日的地鐵一號線開通儀式上也表示了對中方援助的感謝，還給授了勳。另外，這一天距離第一批中方技術人員到達平壤也就兩年多一點，也可推斷出中方人員並沒有介入土建。

下面幾張是平壤地鐵紀念館內部的油畫，不管情景是否全屬實（在隧道里敲鑼打鼓，真夠形式主義的），毫無疑問的是，這一世界最深，按硬挨核彈標準設計的地下隧道工程，是朝鮮用自己國家年輕軍人、工人的生命換來的。還有一張是平壤地鐵記功碑，從其規模來看，沒少死人。

他們的犧牲發揮了作用嗎？現在可以說發揮了。朝鮮之前，世界上有八個國家成功擁核，但也有至少六個國家的核計劃已經成型，卻在敵人的空襲或暗害下失敗——德國、日本、埃及、伊拉克、伊朗、敘利亞。朝鮮在一彈未挨的情況下走完了全部流程，複雜宏大的地下體系是重要原因。這一點與中國很相似。

最後來一個冷知識。1973年中國援助朝鮮的車輛，至少有一部分不是白送的，他們在使用了25年之後被交還中國。四年後的2002年，北京第三條地鐵——13號線開通，這些車輛居然老將出馬，重新上線執行（圖九）……我好久沒坐13號線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