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巖

東漢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這一年是農曆庚寅虎年，潁川郡潁陰縣（今屬河南許昌）一戶荀姓人家誕生了一個男嬰，就是後來著名的“虎人”荀粲。

荀粲是曹魏著名謀士荀彧最小的兒子，自幼聰穎過人，受父親影響，他也喜歡玄學，常常和俊傑交往，喜歡談玄論道。荀粲和自己的幾個哥哥經常在一起研討儒家思想。

荀粲雖然年齡最小，可是他卻有著很獨到的見解。

荀粲認為：子貢（即端木賜，孔子得意門徒之一）關於人性、天道的論述無法耳聞或者言傳，因為那是得道聖人的一種心得，一種常人所無法理解境界。

後人雖然把《詩》、《禮》等奉為經典，卻無法弄清聖人的真實想法，因此說，所謂的經典，不過是聖人穎悟大道所遺留的廢棄物而已。

荀粲是個非常自負的人，他和名士傅嘏、夏侯玄關係不錯，常常對他們說：“你們在世上，功名必定會勝過我，而見識卻無法和我相比！”

傅嘏不服氣，回懟道：“一個人若想取得功名，首先是要看見識，天下豈有根本不足而結果富餘的事情呢？”

荀粲話鋒一轉：“所謂功名，是志氣器量所決定的，見識廣未必就能取得功名，我不見得有你們那麼有作為啊！”

關於女人，荀粲自有一番獨到的見解，他認為“婦人者，才智不足論，自宜以色為主。”找女人不必看有沒有才，是否聰明，重要的在於有美色。

荀粲成年後，迎娶了曹操堂弟大將軍曹洪的女兒——美豔動人的曹氏為妻。

小兩口婚後相親相愛，小日子過得很美滿。

曹氏的“容服帷帳甚麗”，荀粲為美人設“專房燕婉”。

好景不常在，佳人難再得。曹魏景初二年（238年），荀粲夫婦結緣一年後的冬天某個日子，曹氏得了熱病，高燒不止，所有的藥物都沒有效果了。

《世說新語》記載：“荀奉倩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

為了給心愛的妻子降溫，荀粲也是拼了，他光著身子去屋外，把自己凍成冰坨，而後回屋裡抱著妻子，為她降溫。

荀粲不止一次，反覆多次去外邊挨凍，而後為妻子降溫。

荀粲的舉動並沒有感動天地，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曹氏自覺將不久於人世，於是剪斷蓮枝腰帶，贈與荀粲，後人用“分釵斷帶”典故形容夫妻生離死別。

曹氏病逝後，荀粲抱著妻子的屍體淚眼模糊，哀傷不已，彷彿靈魂出竅一般。

荀粲好長時間不殮葬妻子，好友傅嘏來到其府上吊唁，發現荀粲精神恍惚，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沒有哭泣，但哀傷過度，無法控制自己。

傅嘏好言相勸：“你要節哀啊！婦人才色並茂者很難得。你娶妻輕視才華，而看中美色，這種女子還不是隨處可見，你何必如此悲傷呢？”

荀粲喃喃道：“佳人難再得，顧逝者不能有傾城之異，然未可易遇也。”——佳人難以再得到，我的妻子雖然稱不上有傾國傾城之貌，可是像她那樣的佳人不會再遇到了！

由此引出一個成語“荀令傷神”，用來形容悼念故去的妻子。

就在妻子去世不久，荀粲也染病去世，時年僅二十九歲。

荀粲生前好友十多位名士趕來為其送葬，痛惜其英年早逝。

後人多把荀粲稱作“好男人”的典範。當然了，也有嘲笑他愚痴的人，《警世通言》的作者馮夢龍諷刺荀粲說：“殺妻吳起太無知，荀令傷神亦可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