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資訊元朝蘇武: 被南宋關押十六載, 是非功過如何評說?

菜單

元朝蘇武: 被南宋關押十六載, 是非功過如何評說?

雁啼月落揚子城,東風送潮江有聲。乾坤洶洶欲浮動,窗戶凜凜陰寒生……起來看雨天星稀,疑有萬壑霜松鳴。又如暴雷鬱未發,喑嗚水底號鯤鯨……虛庭徙倚夜向晨,重門擊柝無人行。三年江邊不見江,聽此感激尤傷情。……

這首《江聲行》並不是出自一位怨婦之手,而是元朝漢人郝經出使南宋時,在真州(江蘇儀徵)的一名囚徒,寫下了這首詩。

元朝蘇武: 被南宋關押十六載, 是非功過如何評說?

郝經,字伯常,“家世業儒”澤州陵川人(今山西陵川),是金朝著名文學家元好問的門生。金朝滅亡後,郝經一家遷居順天府,“家貧,白天負薪米,晚上讀書。”後來蒙國漢知道張柔和賈輔的名字,請他到家中教書,說:“兩家藏書萬卷,郝經博覽群書。”如此一來,才算是真正的“教學相長”,不僅培養出張弘範這等“人才”,而且在儒學上也是突飛猛進。蒙哥汗時代,忽必烈以宗王的身份在金蓮川開府,聘請郝經為幕僚,忽必烈大悅,留王府。

後來隨忽必烈攻打鄂州。蒙哥汗死於釣魚城,忽必烈猶豫不決,正是郝經的一番話,讓他下定決心,要北歸汗位。

“國家(蒙古)自從平定金國以來,勤於進取,不思進取,老師費財,三十年來一直沒有成功。蒙哥汗立國後,政局安安靜靜,無緣無故大舉進攻,不退反進,而封王東師,則不進反進。至於汝南,聞聞兇名,當遣使,傳令諸將,各退一步,與宋國修好,歸於大事,復進而進。師期在江濱會合,遣使於宋國,安撫百姓,振作行軍,不能再進。過淮不合適,又怎能過河?既不能貿然進攻,又如何能攻城?若機不可失,敵不可縱,渡江不可中止,故當乘虛而入,兵分四路,直逼臨安。如果不能,那就知難而退,這就是金兀朮。師不能進,江不能渡,城不能攻,退不能退,不退不退,不退不進,不退不進,不退不進,兵荒馬亂,兵荒馬亂,天下之兵攻不下一城,何俟乎?況且軍中瘟疫已有十四五日,冬春之交,瘟疫必會爆發。

“他既已上流無憂,呂文德已率兵固守,知我國有問題(指蒙哥汗的暴動),更是怒火中燒。兩淮兵集白鷺、江西兵集隆興、嶺廣兵、長沙、閩、越沿海的大船、大船,乘虛而入。若在江河、黃津渡、大城關隘、塞漢東石門、郢、復之湖,我又能如何?無已則突入江浙,擊其心腹。聽聞臨安、海門已有龍舟,已是徒行;又抵一座金山,韓世忠豈不是更好?而鄂、漢陽各據大別,中間有大水,號稱活城,若能將城破牆而出,逆流而上,則洞庭、荊襄、襄陽,順流而下,精兵突過滸、黃,雖不易遏,卻也是白費人命,我安所得哉!區區一城,勝之不武,敗之不武,威望大損,何俟乎!

“宋人方懼強敵,雖有援軍,卻無暇顧及我。第吾國空虛,塔察國王和李行省的關係密切。西域諸胡窺視關隴,與旭烈大王隔絕;病民和叛徒各據一方,誰不覬覦神器,垂涎三尺。一有狡猾,一有軍心,先祖謀反,腹背受敵,大事已去。阿里不哥又下了赦令,命脫裡赤為斷事官,行尚書省,據燕都之事,號令天下。大王雖是忽必烈,威望極高,手握重兵,卻不見金世宗與海陵完顏亮的事!若彼當機立斷,宣佈遺詔,冊封中原,赦免江上,你可願歸?”

最後,郝經建議忽必烈:

“先命精兵截斷江面,與宋軍議和,許諾淮南、漢上、梓夔兩路。備好輜重,帶輕騎,渡淮乘驛,直抵燕都,自天而降,敵人的陰謀,就會土崩瓦解。遣一軍逆蒙哥汗靈輿,取帝璽。遣使召旭烈、哥王馬、會和林。派往汴京,京兆,成都,西涼,東平,西京,北京,安撫安輯,召真金太子鎮燕都。大寶得歸,社稷安。”

忽必烈依計而行,一步一個腳印,由蒙古宗王改為“元世祖”。郝經馬上被提拔為翰林院學士,佩金虎符,以“國信使”的身份,帶著大批隨從出使南宋。

臨行前,郝經忠心耿耿地說:“十六件事,都是大事。”

最後,郝經行到宋境,宋帝知道了他在鄂州與忽必烈私下議和的事情,讓李庭芝派人將郝經軟禁在真州。這一關,不是一兩年,也不是三年,而是十六年,元廷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如果是別人,只怕早就鬱悶死了,郝經是個大儒,善於隨機應變,經常給隨從講學。而他自己,更是以自己的節操自居:“心苦天碎,辭窮海乾。晨起見北斗,何時見長安。”郝經日夜思念元京,以長安為“大都”。

據《元史》記載:

郝經還了(大都)年,汴中一位民夫射雁金明池,得了一匹綢緞,詩云:“霜打風高,回首春初。上林天子助弓,窮海之臣有帛書。”國信使節郝經書在真州忠勇軍營新館。

元朝蘇武: 被南宋關押十六載, 是非功過如何評說?

也就是說,1274年,郝經從宋人的活雁中挑選了一隻健壯、會飛的大雁,繫上蠟書,放飛大雁。“中統十五年”指的是“聖元五年”,郝經被囚禁在宋,對元朝的改革一無所知,所以他將這件事推到了“中統十五年”,由此推斷,這個“傳奇”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遙想當年,漢武帝時期,漢臣蘇武奉命出使匈奴,卻在北海(今貝加爾湖)被這些蠻族俘虜。匈奴人威逼利誘蘇武威,使盡了渾身解數,但這位漢朝忠臣手持漢文,誓死不從。

最後,他被匈奴人放逐到窮鄉僻壤,靠牧羊為生。漢昭帝即位後,派人與匈奴聯姻,並索還漢使蘇武。匈奴人理虧,謊稱蘇武已死,漢人密報,得知蘇武還活著,便謊稱大漢皇帝在上林苑射殺大雁,其中一隻大雁的腳是蘇武親手寫的,上面寫著他還被困在北方的沼澤中。這一招奏效了,匈奴人對“怪力亂神”深信不疑,忙派人去找蘇武,把他送回漢朝。

當然,蘇武被囚禁的時間比郝經多了三年,一共十九年。歷史和歷史的力量實在太大了,郝經以此為依據,上演了一出“真人秀”,把漢使的“故事”變成了現實。

至元十二年,賈似道戰敗,郝經才被宋國釋放。不幸的是,他在歸途中染上了一場大病,回到大都後便病倒了。老郝臨死前,還不忘寫下一首詩,以表忠心。

百戰歸來力不任,消磨神駿老駸駸。垂頭自惜千金骨,伏櫪仍存萬里心。

歲月淹留官路杳,風塵荏苒塞垣深。短歌聲斷銀壺缺,常記當年烈士吟。

——《老馬》

他不服輸,不服輸,恨不得再為大元效力幾十年。可惜的是,幾十天后,這位元朝的“蘇武”就死了,年僅五十三歲,一生中也沒能過上好日子。

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儒生,死後雖被封為“忠武”,卻不免被人遺忘。

如果問當今的年輕人,知道蘇武是誰的,那可是一家名為《蘇武牧羊》的羊肉餐廳。如果問他們“郝經”是誰,恐怕誰也答不上來,更別說“郝經”了。

元朝蘇武: 被南宋關押十六載, 是非功過如何評說?

如果說今天的郝經被遺忘是一場“悲劇”的話,那麼元朝還有一群漢人則是一場“悲劇”。大汗窩闊臺在蒙古滅金之後,曾派月裡麻思為正使,率七十餘人出使南宋。到了江南,宋軍就把他抓了起來。這夥人比郝經一夥還要冤枉,從1241年起,他們就被秘密扣押了36年。

在這段時間裡,月裡麻思病死了。他手下有一個叫趙成的漢人,出發時還是個少年,和他父親一起做了一個月裡麻思的隨從。趙成是在元軍平滅南宋之後才被“救出”的,元軍將士們也是一頭霧水:這個被宋軍囚禁的“蒙古使臣”是誰?確實,時隔三十六年,物是人非,趙成一行不僅被宋人“遺忘”,而且還被“祖國親人”遺忘了(不知蒙古人是否將其視為“親人”)。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