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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世界遍地皆是聰明伶俐之人,我寧可像堂吉訶德那樣不願醒來

《堂吉訶德》下第四十六章故事梗概:在堂吉訶德回房歇息的時候,他見房內有一把六絃琴。他先是拿起琴來彈撥了幾下,然後他開啟窗子,發現花園裡有人,他又調了調琴絃,儘量把琴的聲音調的和諧。琴調好之後,他吐了一睡沫,清了清喉嚨,用雖有一點沙啞但又頗入調的嗓音,唱起了以下歌謠,那是當天他譜寫的歌,是為杜爾西內婭而作。公爵與公爵夫人又來搗亂,將他折磨。他的歌聲也被打斷,因為公爵和公爵夫人派人從樓上回廊上吊下許多隻尾巴上拴了鈴鐺的貓咪,而堂吉訶德舉劍與貓咪打鬥的時候,場面一片混亂,一隻貓的尖牙還嵌進他的臉,結果倒是公爵夫人來把貓拉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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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吉訶德》下第四十六章解讀

章桑丘出任海島總督,堂吉河德獨自一人留在公爵府上,晚上臨睡時,他忽然發現襪子襤褸不堪、躺在床上,孤寂的騎士愁悶無言,窗外是長長的黑夜。就在堂吉訶德獨自品嚐孤獨寂寞的時候,窗外有個美麗的女侍對他唱起了情歌。當然這是公爵夫人安排女僕在誘惑他,在這裡,作者展現了堂吉訶德身上十分罕見的軟弱動搖的瞬間。面對送上門的豔遇,他心中悶悶不樂,“嘩啦”一下把窗子關上。

第二天堂吉訶德在庭院中遇到了昨夜為他唱情歌的女侍“阿勒提西多拉”,她果真一看見堂吉訶德之後就“傾倒”了。堂吉訶德的浪漫瞬間爆發,他告訴另一個女僕,晚上他會給美麗的阿勒提西多拉唱首情歌。這是小說中,作為騎士多才多藝的又一次才藝展現。晚上,堂吉訶德用沙啞的歌喉唱起了自己作曲、作詞的歌謠,當然是為杜爾西內婭唱的。接下來就發生了本文開頭故事梗概裡描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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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這一章裡看到了什麼呢?故事內容顯而易見,堂吉訶德的情歌還沒有唱完就被貓打斷了節奏,他的臉為浪漫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為此他悶悶不樂的在房間裡待了足足5天。本章關鍵點就在貓出現的瞬間,堂吉訶德幾乎恐懼的顫抖了起來,在貓撲在他臉上的時候,他害怕地發出了慘叫。雖然他還想與貓進行一場戰鬥,但他的手已經軟弱無力,最後還是公爵夫人把貓從他臉上抓了下來。

這一章我們應該解析什麼呢?那麼就從堂吉訶德為什麼如此恐懼說起吧。這要從“杜爾西內婭”談起。我們都知道,在小說中堂吉訶德心目中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的女神杜爾西內婭。她是堂吉訶德心中的一道光,指引著他在黑暗中尋找光明。每當戰鬥之前,他會向女神祈求庇佑;每當面臨危險的時候,他會乞求女神的保佑。他深深的愛著杜爾西內婭,就如同他嚮往騎士世界那樣的執著。她就是他的信仰的一個虛擬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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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形象在小說下部一開始不久就被桑丘施了魔法,變成了一個現實中“滿嘴大蒜味”,“嘴角邊還有一顆長著黑毛的黑痣”的醜陋的農婦形象。從此,這成為了堂吉訶德的噩夢緊緊的纏繞著他、束縛著他,他越想解脫,這魔法的詛咒就愈加緊固。現實的逼仄使他走進了疑惑之地,他開始審視自己一手創造的幻想世界;他開始懼怕幻想破滅之後的殘酷事實。然而,他不得不在這殘忍的現實中繼續做他騎士夢。

當桑丘的精神從現實上升到幻想的時候,堂吉訶德的精神卻從幻想下降到現實。車爾尼雪夫斯基曾經說:“當被憧憬為美的東西在面紗除去才露出醜相後,人們對那些因錯過這一觀瞻機會而繼續沉浸在美的憧憬中的人,應當保留放縱嘲笑的權力;但對親眼目睹其醜陋真實面目後卻還要繼續找尋自欺欺人的理由的人,恐怕就只有憐憫了。”堂吉訶德面對現實的殘酷擊敗夢幻的情景,正是自欺欺人地借用魔法師的藉口為自己的夢想受挫來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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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用虛構的力量抵抗真實的壓迫,除非他真正是個與真實切斷聯絡的精神患者。同理,堂吉訶德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瘋子”。他的瘋癲來源於他對騎士小說的迷戀從而上升到理想的境界。理想從來不是空想,堂吉訶德“烏托邦”式的理想是建立在幻想基礎之上的虛構的“真實”,醜陋的杜爾西內婭使堂吉訶德看到了真實;一旦幻想世界湮滅,隨之而來的就是精神世界的坍塌、崩潰,這正是他夢想的,一直渴求而無法實現的,也是他害怕的,恐懼的根源。

堂吉訶德無法開脫自己,但夢想與夢幻相互糾纏中,理性的力量使他一步步的走向醒悟之地。因此,在面對騎木馬的時刻,他猶疑了;因此,當桑丘帶著幻想離開他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空虛寂寞。滿以為百無聊賴的夜晚可以就此虛度,沒想到一首情歌又勾起了他的幻想,正當他聚精會神為杜爾西內婭歌頌的時候,那該死的貓如同殘忍的現實向他伸出了鋒利的爪子,劃破了夢幻的泡沫,一下子使沉醉在幻想之中的堂吉訶德驟然清醒過來,於是我們聽到了他面對殘酷的現實發出了恐懼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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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仿若聽到了遠古之神透過千萬年的時空傳來的吶喊——人啊,醒來吧,不要沉醉其中,睜開雙眼看看這世界已經成了什麼樣子。我想問:末法時代,神諭已經消失的時代,神的呼喊如今這世界還有多少人聽得到?如果心中沒有了信仰,那我們的信仰何在?我想,人們應該明白。不過,如果這世界遍地皆是聰明伶俐之人,我寧可像堂吉訶德那樣不願醒來;即使像堂吉訶德那樣面對殘酷的現實發出恐懼的慘叫,那聲音也會撼動一顆顆蒙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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