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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比海更深》| 扎心的現實:成年人光靠愛是生活不下去的

《浮生六記》以散文化的筆觸記述了沈復和陳芸的飄零半生,日子清苦,然苦中作樂,

使不

可能成為可能,自是琴瑟和鳴,甘之如飴,別有一番滋味。

猶記陳芸言曰:“布衣菜飯,可樂終身,不必作遠遊計也。”

眼前即使苟且,倘若沙裡淘金,便可在不堪一擊的苟且中尋得心生歡喜的一方天地,宛如陶潛的世外桃源,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不見紛擾喧囂,自得其樂僅此而已,又何談詩與遠方。

沈氏夫婦,物質匱乏,但情感富足,支撐二人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眷侶走在滿地荊棘之上卻初心不悔的,除了各自的固執,還有青梅竹馬的愛情。

愛,是一種力量,

教人

不懼風雨,像是東坡手握竹杖,腳踏芒鞋,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林語堂說,陳芸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子。一“最”字表明陳芸這樣的女性在中國文學史上少之又少,在實際生活裡也實屬罕見。

一樣是丈夫不作為,一樣是拮据的現實,是枝裕和《比海更深》裡的響子給出了不一樣的聲音:“成年人光靠愛是生活不下去的”。很現實的一句話,尤其對於受世俗裹挾且深陷其中的人而言,不啻扎心的事實。

仿效“XX能當飯吃麼?”的句式,愛能當飯吃麼?雖說布衣菜飯也可禦寒裹腹,但陳芸、響子所處的時代、國度不同,追求自是因人而異。錢不是萬能的,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說到底,陳芸之流畢竟是少數,更多的人關注現實,過著世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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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和煮物一樣,涼下來後才會入味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結為夫妻的兩人,興趣愛好有時出奇的一致。

陳芸自小聰慧,剛學話時就能背誦《琵琶行》。長大後自學詩詞,由於沒有老師指導,她寫的詩零零散散,俱不成篇。即便這樣,沈復稱讚那些詩“錦囊佳句”。

婚後,二人在我取軒消夏避暑,也曾讀書論古,品評古文詩賦。

至於“斷簡殘編”,是陳芸把蒐集來的殘缺不全的書籍分門別類、裝訂成冊而成;“棄餘集賞”是她把破損的字畫補成整幅而來。

在詩詞書畫方面,陳芸和沈復的癖好並無二致。共同語言是二人暗生情愫的前提,也堅定了沈復“非淑姊不娶”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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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子和良多也因共同的癖好(抑或夢想)相知、相戀,繼而步入婚姻殿堂。

15年前,良多憑小說《無人的餐桌》獲文學雜誌為文學界新人設立的“島尾敏雄獎”,夯實了他小說家的身份。

這份榮譽使得良多的事業到達高峰,一些寫作的委託接踵而至,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寫不出來,無異於給滿懷期待的委託方潑了一盆冷水。

除此之外,良多在大學開設文學創作課程,和響子就是在文學創作課上認識的。當時,響子是一名大學生,熱衷文學,立志將來成為小說家。

良多和響子相識,不乏機緣巧合,卻也是二人志向一致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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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子給予《無人的餐桌》肯定與欣賞,15年來這種態度從沒改變。這是她對這部小說的褒獎,也是之於良多文學才華的正面評價。

響子不但貌美如花,也很有悟性,寫小說時的靈感往往超出良多的想象。

一位是剛得勢不久自信滿滿的小說家,一位是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女大學生,儘管年齡存在差距(11歲的年齡差),愛情的火苗仍似雨後春筍長勢喜人,從起初的同居,到結婚、生子,兩個人完成了角色轉變,由戀人變成了夫妻。

結婚之後,響子來公婆家住時,在良多的臥室裡讀一本又一本想象裡良多也讀過的小說,一夜不曾閤眼。

不難看出,良多和響子婚後有過一段恩愛時光。

就像良多這名不受關注的文學獎獲獎者的熱度難保長久,他和響子的婚姻伴隨他的墮落一步步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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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拒絕了一些寫作邀請,良多和許多出版社斷了聯絡,只有透過開設文學創作課程維持生計。但他不會教書,也從沒修過任何寫作課程,停課次數在他的無聊感驅使下逐漸增多,聽課學生越來越少,失業便如期而至。

責任感?不存在的,否則良多不會自此拾起賭博的嗜好,出入柏青哥、腳踏車賽場、彩票銷售點這類場所,並在賭博的泥潭裡愈陷愈深,無法自拔。工資和夫妻共同存款全部成了他的賭資,甚至一度將魔爪伸向兒子的學業保險費。

雖說響子給過良多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只是徒勞而已,良多賭徒的身份一如既往,不見一絲悔過的痕跡。

響子原來打算待育兒告一段落後,邊做家庭主婦邊進行文學創作,繼續她小說家的夢想。然而窘迫的現實讓她不得不捨棄這一夢想,外出求職,去做不是她中意的工作——房地產公司職員,面對顧客時,那一臉的笑容可掬僅僅是為了得到談成生意後的提成。

養家餬口,良多不但幫不上忙,反而雪上加霜,於是兩人離婚了。

至於離婚原因,響子毫不避諱地跟別人說“是因為錢”。

一場郎才女貌的婚姻,因良多的不求上進,化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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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響子和兒子真悟住在每月租金5萬日元的小公寓裡,單靠她一個人的收入維持正常生活仍舊十分困難,所以她和一個叫福住的男人交往,不無經濟上的考量。

要知道,福住年收入1500萬日元,住的是能夠抬高身價的商品房,而不是租賃房。

和整天渾渾噩噩的良多相比,福住務實,做事有規劃,就連和響子約會,都會提前在簡訊裡把約會內容分條羅列開來,雖然缺少花前月下的情趣和浪漫,但響子覺得踏實,這就夠了。

有一處情節是,福住讀完《無人的餐桌》,不知寫這部小說的良多想要表達什麼,這和響子對這部小說的態度大相徑庭,她無法贊同福住的看法。

可見,響子和福住在文學上沒有共同語言,很難產生共鳴,

聊不

到一起去,但這不妨礙她和福住繼續走下去的念頭。

為什麼?

就如響子所說,“成年人光靠愛是生活不下去的”,還有現實的考量。這是她在過去破碎的婚姻裡獲得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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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大器晚成,不過是逃避現實的委婉說法

良多的小說以現實題材見長,有書評稱《無人的餐桌》“透過眾多現實性的話題表現人類內心深處的情感”。但寫這部小說的作者在實際生活裡,有意逃避現實的傾向顯而易見。文字和實際人生表裡不一,不啻赤裸裸的諷刺。

不像福住務實,良多“務虛”,一直活在想象裡。

母親淑子問“為啥男人都不珍惜眼前呢?”良多想說因為現實太渺小,但沒說出口。

既然現實渺小,

想象裡

的世界一定廣闊咯,至少良多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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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透過賭博這種不勞而獲的手段讓財富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但是每一次都輸得一塌糊塗。

例如,良多從安藤未來手裡拿到10萬日元,足以支付前妻兩個月的贍養費,但他心有不甘,以“給家人更多的愛”為由將10萬日元投注於腳踏車比賽當中,結果血本無歸。

又如,良多想去購買馬券,町田以車裡的汽油所剩無幾為由拒載,良多遂說贏了之後把歐佩克(石油輸出國組織)買下來送給他,但還是以輸告終。

町田說過很多遍,賭博沒那麼容易贏錢,可良多似乎把這句話當作了耳旁風,在賭博的路上越走越遠,根本停不下來。

賭博一直在,良多一直在輸錢,乃至欠了四個月的房租,房東不時上門催債;餐飲費多由町田埋單,他只管吃;下班後步行回家,看似低碳環保,順帶鍛鍊身體,實際是他沒有多餘的錢付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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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多四十六歲了,依舊入不敷出,日子過得緊巴巴,啃老在所難免。

這不,父親的葬禮過去沒多久,他溜回父母家,想偷走父親的遺物——價值300萬日元的雪舟立軸,但是沒找到,只找到了一部舊照相機和一些彩票。

臨走時,良多把從町田那裡借來的10萬日元給了母親。那是他第一次給母親零用錢,卻不是他自己的錢。

母親家裡的陽臺上有一顆橘樹,是在良多上高中時種下的,多少年過去,至今不開花不結果,像極了老大無成的良多。良多卻稱自己大器晚成,不知是他的慰藉之語,還是在欺騙自己。

自《無人的餐桌》問世以來,良多15年裡沒寫過別的小說,倒是有過創作衝動,奈何就是寫不下去。

出租屋的牆上有許多五顏六色的貼紙,上面寫著良多從其他人那裡聽來的奇語妙句,如安藤未來說的“造什麼孽了,我的人生”。

一百多張貼紙是良多的希望,他幻想有一天把這些句子雜糅在一起,彙編成一部鉅著,但也僅止步於幻想,絲毫沒有將

想象裡

的故事付諸筆端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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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想象,又或大器晚成的自詡,良多一直在藉此逃避現實。

在渺小的現實面前,他有的只是無力感。他從不反省,因而對於現實的無力感不會有任何改變,唯有在賭博和想象裡麻醉自己,暫時告別不忍直視的現實,只為換得片刻的歡愉與心安。

這就是為什麼儘管良多賭博從未贏過,但仍在賭博的過程中感到活得夠勁兒;這也是為什麼縱然想象滿是虛無,每每都無法如願以償,良多依舊沉湎於此,不願醒來。

良多逃避現實,表現在家庭生活上是缺乏責任感,不管是丈夫的角色,還是父親的角色,他俱不夠格。

可他愛響子,也愛真悟,丈夫之愛和父愛在他的身上未曾泯滅。

當淑子問良多是否有過比海更深的愛,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響子;他想方設法籌到每月見一次真悟所需的錢,縱使自己捱餓,也要讓真悟吃飽,是父愛無疑。

但是成年人如果沒有責任感和擔當,光靠愛是生活不下去的。這在良多和響子象徵失去的離婚上得到了印證。

成年人的生活裡,愛不可或缺,但也要有維繫愛的憑靠和努力。

希望我們兼顧愛與現實,當一個有愛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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