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讀水滸（六十六）

文/於小燕

小燕讀水滸（六十六）

說起《水滸傳》裡最壞的女人，有的人肯定就想到潘金蓮了，因為她殺了自己的丈夫。

其實，有一個女人，比潘金蓮壞千倍萬倍，潘金蓮跟她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這就是梁山一百單八將裡的母夜叉孫二孃。

武松見她時，她上身穿著一件綠紗衫兒，頭上插著金釵，鬢邊插著些野花；下面系一條紅裙子，臉上搽著厚厚的脂粉，敞著胸膛，露出桃紅紗肚兜，上面全是金紐扣。眉橫殺氣，眼露兇光。轆軸般蠢笨腰肢，棒槌似粗莽手腳。

又俗又醜，不是我們電視上看到的那般好看。

她在孟州道十字坡大樹下開著一個酒店，遠近聞名，江湖上的人都知道。

聞名的原因，不是她的菜做得好，也不是服務態度好，既不是五星級飯店，也不是遊覽勝地。

是因為“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那裡過？肥的切做饅頭餡，瘦的卻把去填河”！

連魯智深都著了她的道兒，被蒙汗藥麻翻，扛入作坊裡，正要動手開剝，被她老公張青回來看見救下了。

她老公張青也不是個好的。以前這個地方有個光明寺，張青是給光明寺種菜的，因為一時間爭些小事，他就把光明寺僧人都殺了，一把火把光明寺燒成了廢墟，自己也就此失業，成了強盜。

你想那光明寺既然能有一個菜園子僱人種，寺裡的僧人必然不少，最起碼在兩三個以上吧？他竟然為一點小事，就把人家都殺了不說，還毀屍滅跡。何況那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對比一下五臺山那些賣酒的租客，對五臺山長老的尊敬，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每看到此處，渾身都感到涼颼颼的，人性的陰毒涼薄，莫過於此！

孫二孃的爹也真是的，世上四條腿的癩蛤蟆難尋，兩條腿的人都處都是，她爹單等著遇到一個強盜，還是劫了他自己的強盜，帶回去許給女兒。也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孫二孃與張青，正是臭味相投，兩個人互相欣賞，一結婚，馬上覺得城裡住著不得勁，不能隨便殺人，就原回到殺了和尚的地方，大樹十字坡，蓋了些房屋，賣酒為生。

實際上只是等客商過往，有那入眼的，用蒙汗藥麻翻，將大塊好肉，切做黃牛肉賣，零碎小肉，就做餡子包了肉包子。

客人身上帶的銀兩盤纏，也就全成了她的。

完全是無本生意。

而且客人也喝不了他幾口酒，就代替黃牛死了。包子自然也吃不多，剩下的包子，他就挑到附近的村落裡去賣，奇怪的是，明明都知道張青賣的是人肉包子，他也就賣掉了。可見在水滸時代，吃人肉也是一種常態。

就連魯智深，差點被做了包子餡兒，他不但沒有絲毫生氣，還直誇張青孫二孃真是好漢，尤其孫二孃，“甚是好義氣”！

就連武松，沒有被孫二孃宰掉，反而被感動的，就差叫姐姐了。

可見那個時候的人，價值觀是多麼的駭人！

儘管如此，張青也有三不殺：一，不殺僧道；二，不殺妓女；三，不殺流配犯人。

因為僧道乃出家人，沒有享受多少人間的美好生活；妓女衝州撞府，逢場作戲，殺了怕她的同行去戲臺上傳唱，說江湖上好漢不英雄；流配犯多是好漢，不能殺。

但是孫二孃不管這些，在孫二孃眼裡，這都是流動的錢，走著的貨，白生生的好肥黃牛肉，放過太可惜，所以什麼頭陀啦，道人啦，妓女啦，和尚啦，統統都麻翻，大卸八塊了。

尤其菜園子張青這個名號，聽著就瘮人。他明明幹著殺人賣人肉的活，卻被起了這麼一個樸素的名號，聽起來就像鄉下種菜的樸實的農民。

雖然他以前也種過菜園子，但是他把他的僱主全都殺了，還毀屍滅跡，燒了光明寺。菜園子這地方，是他做過惡的地方，是他的噩夢，不是他的光榮。

假如他認為這是他的光榮的話，那麼，他是把天下兩條腿的人，都當成他園裡的菜了。

孫二孃欣賞這種男人，能好到哪裡去？！

作者於小燕，甘肅酒泉人，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在《中國社群報》《中國審計報》《檢察日報》《甘肅日報》《山西日報》《教師報》《大河報》《大眾日報》《小小說選刊》等報刊雜誌發表小小說、散文、詩歌三十多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