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以皓都和樂嫣為主線，從皓都贏下擂臺賽這一時間點續寫，人設基本不變，會給皓嫣填充必要的劇情，還會給皓都加一些高光，與皓嫣無關的劇情就不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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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之皓嫣番外79：皓都受重創，赤鯢被剿滅

01

雷蒙。死了，隼回來了，樂嫣安全了，皓都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周遭變得詭異的寧靜，他身體裡的細胞卻愈發肆意張狂，挨個蹦出來不停呼噪叫囂，並悲悲慼慼控訴著主人對這副身體的凌虐，將他最後那點精氣神都一股腦拖入了暗夜。

眼皮似有千斤重，他疲憊極了，他要休息一會兒。

孫真人一面掏出銀針，一面囑咐阿詩勒隼：“你快去找阿碧取些靈寶護心丹來。”

眼看皓都眸中最後一抹稍縱即逝的光亮，也飛快地被遮天蔽日的黑暗吞噬，李樂嫣方寸大亂，她捧起他的臉反覆說道：“皓都，不要睡，不要睡……”

此刻，皓都被冷汗沾溼的濃密眼睫已無力地垂下，牢牢隔絕了他慣常迸射犀利鋒芒的眸子，他放下了心頭大石，素日裡總是緊蹙著的劍眉完全舒展開來，氣息卻微弱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湮滅。

唯一的一點零星生氣，竟是他被血色染紅的薄唇。

李樂嫣見他沒有任何迴應，如遭雷擊，她一邊控制著自己不停哆嗦的身體，一邊語音顫抖地說道：“皓都，你快醒醒，不要睡，你說過你什麼都聽我的，你休要耍賴，本、本公主命令你不準睡，你聽到沒有，皓都，你快睜開眼睛！”

說罷，李樂嫣已是淚流滿面。

孫真人嘆了口氣，不忍再說什麼，只飛快地將銀針刺入皓都左手的合谷、勞宮、郄門三穴，雙手反覆捻提銀針，不時抬眼留神看他的面色。

屋外，零星赤。鯢見形勢不妙，從逼仄小徑跑了，其餘諸人皆已伏誅，觀中流民倒無太大傷亡，觀內卻已狼藉不堪，雨水、血跡、塵土雜糅在一處，連草木也沾染上腥羶。血。氣，將整個流雲觀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緋色中。

屋內，眾人精神緊張，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安柔默默守在李樂嫣身旁，中毒不深的穆金在瀰瀰古麗的攙扶下安靜地坐在小几上，李長歌面色沉重地靠坐在榻邊，受了輕傷的三個暗衛也已移步到診室，由阿碧等人包紮傷口。

阿詩勒隼很快取藥回來了，孫真人塞了些進皓都嘴裡，餘下幾丸遞給了穆金。

阿詩勒隼和李長歌交換了個眼神，便去到門扉處守著。

李樂嫣抹去眼淚，黯然失神的紅腫眸子只一眨不眨直直盯著皓都的臉，企盼他能有所迴應，恍恍惚惚不知熬了多久，終於見皓都眼睫微顫，似要轉醒，李樂嫣黯淡的眸子復又迸出光亮，她急急喚道：“皓都，皓都，快醒醒。”

“樂嫣……”皓都緩緩睜眼，唇邊發出零落又破碎的呢喃。

“我在。”李樂嫣轉憂為喜，忙不迭地柔聲問道：“皓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疼，還有哪兒難受？”

“哈哈，醒了！”孫真人也露出了笑容。

皓都不甚清醒地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卻覺得自己還陷在無盡的暗夜裡，樂嫣的聲聲呼喚在耳畔悠悠盪盪，不知是真是幻？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漆黑——

他看不見樂嫣了。

怎麼…回事？皓都昏昏沉沉地想：他分明聽到了樂嫣的聲音，難道還是幻覺？傷口居然一點不覺得疼，他是死了嗎？他再也見不到樂嫣了？

念頭一出，整個人登時變得頹喪了。

李樂嫣見皓都半睜著眼，眼底卻是一波無瀾的死水，心中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她惶急地問道：“皓都，你怎麼了？”

孫真人目光如炬，很快便看出端倪，皺起眉頭伸手在皓都眼前晃悠著問道：“小子，看得見嗎？”

皓都紋絲不動，置若罔聞的既不回話也不動彈，只徑自怔怔發著呆，魂都不知飄去了哪裡。

李樂嫣帶著哭腔問道：“真人，皓都究竟是怎麼了？”

孫真人見他精神頹喪，氣息懨然，低頭略一思忖，又抽出一根銀針，飛快地狠狠朝他手腕的內關穴扎去。

痠麻脹痛感猛地鑽進腦海，讓皓都生生打了個激靈，額間又沁出道道冷汗，這會才終於清醒了。

李樂嫣被這通操作嚇得不輕，全身上下也跟著顫了顫。

孫真人抬手撫了撫雪白的鬚子，笑眯眯地道：“小子，別灰心，老夫在，你死不了！”

皓都兀自喘著氣，眸中終於浮起淡淡的波動，總算給他蒼白脆弱的面容添了一絲生氣。

李樂嫣心疼地幫他拂去額角的汗珠，又細細端詳著他的眼睛，試探地問道：“皓都，你能看見我嗎？”

見皓都木然地搖頭，愁得李樂嫣的心又揪緊了，一臉擔憂地望向孫真人。

老爺子會意，緩緩說道：“此毒名喚‘消愁’，自西域傳來，是以中原人士聞所未聞，人一旦中毒，三日內必會身亡，若是中毒者動用內力，不消片刻就會六感皆失、回天乏術，中原醫者束手無策。”

“這種奇毒會侵蝕中毒者的五官六感，讓他們在毫無痛苦、無知無覺中死去，是以命名‘消愁’。”

老爺子一語未了，滿室的人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李樂嫣臉色煞白地攥緊了皓都的右手，瀰瀰古麗也神色大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孫真人話音一轉，篤定道：“世間就沒有我解不了的毒！”

滿屋的人這才鬆了口氣，惶惶然的心終於又回到了肚子裡，好似坐了趟過山車。

02

毒暫時穩住了，插在皓都左胸的短劍成了大麻煩。

孫真人左看右看，饒是他醫術精湛，也不由睜大了眼嘖嘖嘆道：“傷口這麼深，小子，你對自己的身體也忒狠了點。”

皓都有氣無力地蹙著劍眉，神采黯淡的眸子朝李樂嫣的方向微微揚起，隨即沮喪地意識到自己啥也看不見，又悻悻地耷拉了下來。

耳聰目明的老爺子見李樂嫣神情不對，撇撇嘴似是又要哭了，趕忙補了一句：“好在沒傷及心脈。”

李樂嫣狠狠吸了吸鼻子，不放心地問道：“真人，拔劍會有危險嗎？肯定很疼吧？能不能想法子讓他不難受？”

“放心，”孫真人搖頭道：“他的五官六感被毒性麻痺了，不會疼的。”只是他現在太虛弱，有可能一口氣提上不來，當然，這話到嘴邊，老爺子也沒好說出來，只是默默掏出銀針，囑咐安柔拿著以備急用，又從托盤裡取出消毒紗布和繃帶。

孫真人枯瘦的手就那麼看似輕巧的一拔，眨眼的功夫，作亂的短劍就被抽出。

鮮。血飈了出來。

孫真人眼疾手快用白紗布穩穩壓住傷口，又用繃帶包紮完畢，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李樂嫣剛鬆了口氣，孫真人卻道一聲：“不好！”隨即取過安柔手裡的針，飛快地往皓都的右臂和頭頂扎去。

李樂嫣這才發現懷中的人不對勁，他又暈了過去，他的面容是如此平靜安然，沒有絲毫痛苦，乍一看彷彿真的只是睡著了。

她為什麼探不到他的氣息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皓…都…”李樂嫣霎時覺得腦中有個什麼東西，“轟”的一聲炸了，炸得她傷痕累累、面目全非。

她想起不久前的噩夢，夢裡，皓都一如現在這般倒在她懷裡，她抱著他冰涼的身體，哭得心神俱碎。

此刻她卻兩眼呆滯，哭不出來了。

她失去他了嗎？她的心像被刀狠狠地剜去了似的，陡然間變得空空蕩蕩，她的眼睛已看不見周遭的一切，映入眼簾的都是皓都明淨澄澈的眸子。

比武擂臺上，他用那雙透著倔強與決絕的眸子告訴她，他死也不會認輸，不許她認命。

油菜花田裡，他用明亮帶笑的眸子鄭重道出他的誓言：“樂嫣，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除非我死。”

洞房花燭夜，他滿含柔情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溫柔承諾她：“樂嫣，我什麼都聽你的。”

皓都……

從今以後，那眸子或喜、或悲、或嗔、或怒，她都看不到了嗎？他站在槐花樹下衝她笑的樣子，他雙手抱胸、長劍斜插進臂彎的樣子，他策馬遠去的樣子，他佇立風雪中練劍的樣子……

她都看不到了嗎？

兩年，兩年的時光竟是她浮光掠影的一場夢？

須臾之間，她似乎什麼都失去了。

尾聲

孫真人剛滿頭大汗地將不省人事的皓都從鬼門關拉回來，抬眼又發現李樂嫣神志模糊，眼看就要暈過去。

他眼明手快地一針扎進她右手的虎口處，再抬手抹去自己滿腦門的汗，嘆道：“猝然大悲，容易落下病根，丫頭，老夫可開不出心藥，治不好心病喲。”

“我把他的小命保住了，你還傷心個什麼勁。”

突如其來的酸脹感暫時消弭了李樂嫣攢心的痛楚，她低頭看向懷中的人，終於又探到了他微弱的氣息。

太好了！

她猶不放心地問道：“真人，皓都真的沒事了嗎？”

孫真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剛才是一時岔了氣，這小子心性堅韌，又記掛著你，肯定會沒事的。”

李樂嫣終於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