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哥

全文共2470字

她，已是滿頭白髮，飽經風霜的臉上，刻著歲月的痕跡。她，已是八十高齡，滿目滄桑的臉上，寫著曾經的艱辛。

她顯得老態龍鍾，思維能力差，聽覺也不怎麼好，嘮嘮叨叨，有時說話反反覆覆，語無倫次，還常常“跑音”，比如“太陽”，她說成“碳陽”等等。

她還經常耍小孩子脾氣，稍不順心，很可能幾天都不理你。有時我也覺得她“煩”，也怕聽她的嘮叨。老婆常說她怎麼怎麼，我就說氣話：“別跟她計較，就當她是‘老年痴呆’！”

她就是一個“討人煩的老小孩”，她就是我現在的母親。

筆者與母親的合影

作為兒子，我最瞭解我的母親。她是一位平凡而偉大的母親。她的一生充滿艱辛、坎坷。她的智慧、勤勞，她的樸實、本分，她的一切在我心中都打下深深的烙印……

從我記事時起，母親就是一個爭強好勝的女人。目不識丁的她，曾當過村婦女主任，說話辦事非常幹練，是名副其實的女強人。

記得父親的腳有毛病，從來不下水田幹活。那時下水田幹活的都是男人，村裡有人背後議論：“憑什麼他們家沒人下水田？分糧的時候也沒少分呀！”母親知道後，二話不說就跳到水田裡，幹男人做的農活。

母親為人本分，從不隨便和別人爭鬥。母親曾做過託兒所的保育員，“文革”開始的時候，竟然有人寫她的“大字報”，揭發我母親做保育員的時候，打過人家小孩，是虐待“革命下一代”，母親聽說後，哈哈一笑了之，也不去爭辯。

母親很有智慧，也很刻苦。“文革”搞“活學活用”運動，母親就是積極分子。她是文盲，卻能把“老三篇”背得爛熟，讓好多識字的人都汗顏。

母親“活學活用積極分子”的名號絕不是徒有虛名，她經常做好事，鄰居有什麼事，只要她能做到的，她都樂於幫忙。我家東北角原來住著一對“五保戶”老人，每次生產隊裡分糧食的時候，母親總會幫著他們往家裡運，還經常幫他們家擔水。母親助人為樂的行為，為她贏得了口碑。

有件事很有意思，母親經常做好事，被村裡樹立了先進典型，還要她作“活學活用”的報告，可是不認得字怎麼辦？母親很聰明，叫我哥在紙上畫畫，比如幫老人擔水，就畫個水桶，這樣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母親拿著“講話稿”在臺上講得有模有樣，贏得了臺下陣陣掌聲，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我母親是知識分子呢！

母親很勤勞，不管那時條件有多艱苦，總把家操持得順順當當，裡裡外外總是收拾得乾乾淨淨。母親的道理很簡單：雖沒有能力改變居住的條件，但可以把簡陋的地方整理乾淨，讓人看起來也心情舒暢。

小時候，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穿的衣服雖說有的比我好，可他們要麼這裡少扣子，要麼那裡破個小洞，要麼就很髒。可我不一樣，母親好像每天都在檢查，發現我衣服上少個釦子，就及時地釘上，發現哪裡破了，就及時補好。

一開始，我還不願意穿有補丁的衣服，母親就說：“兒子記住，自古以來笑破不笑補！”“笑破不笑補”，真可謂至理名言，我一直記在心中。母親從來不讓我穿髒的衣服，道理同樣很簡單：小孩在外面衣服很髒，說明他的母親不勤勞。

母親教育我從來都是身體力行。她從不拿集體的一草一木，從來不貪別人的小便宜。“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她不會講，但她會說，“不是你的東西，你不能拿！”

有一次，我在門前的路邊撿到一個小布包，拿回家交給母親，開啟一看，裡面有三角錢和幾尺布票。那時的三角錢，對於我來說可不是小數目，當時把一籃子菜葉子弄到鎮上才賣一角錢，尤其是那布票，那時一個人一年就只有幾尺計劃。我那時多麼想“佔為己有”！可是母親一句話就把我的想法打消了，“人家丟了東西一定很難過，一定要還給人家！”後來經過打聽，是鄰村的一個婦女丟的，終於物歸原主了。

母親淳樸善良的美德，留給我享用不盡的精神食糧。

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整個國家都處在動盪之中，經濟落後，農民的生活更加艱辛。我家的情形也是一樣，全靠父母和姐姐掙工分養活我們，可是不管他們多努力，到年終分配的時候，我家的收入總是負增長。後來姐姐出嫁了，家裡就更加艱難，雖說少了一個人吃飯，但也少了一個勞力。

儘管如此，母親還是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和哥哥去讀書。別人家孩子小學畢業，就不讓上學了，留在家裡掙工分。可母親卻叫我們去上學，她還有個很簡單的道理：過去上不起學，不識字，受人欺負，不能讓兒子走自己的老路。在母親的努力下，哥哥上到初中畢業，我上到高中畢業。是母親的含辛茹苦，使我成為我們隊裡同齡人中的“高學歷”擁有者。

提起我上學的事，有一件事情我至今難以忘懷。那時小學升初中是免考的，到升高中的時候，是考試加推薦。中考結束後，我跟母親說：“我數學不好，可能上不了高中，還是回家掙工分吧！”母親說啥也不同意：“不行！我們不要你掙工分，要你上學！”

後來母親不顧我的反對，親自找到勇敢中學的張校長，求他讓我上高中，也不知是我成績夠了，還是母親求情的緣故，我終於踏進了高中的校門。

母親對我們的愛，總是讓我刻骨銘心。

小的時候，口糧特別緊，而且愈緊胃口愈大，八九歲的我，一大碗粥喝下去，還不知道飽。那時開飯的時候，不是現在這樣，隨意盛，而是先盛好，每人一份，那時我最小，自然也就少一點，母親知道我雖然人小，飯量並不比大人少多少，因此她就吃得很慢，等我碗裡吃完了，她碗裡還有很多，她就說：“兒啊，我胃疼，你幫我吃點吧。”然後就分一些給我。

當時小，不懂事，還相信她的話是真的。後來才知道母親的“謊言”是多麼偉大的母愛！我那時怎麼這麼不懂事？母親挨著餓，還得去幹活啊！這就是母愛，無私而偉大的母愛！

有人說“父親是一座山”，而我要說，“母親比山更高！”她是天！沒有母親就沒有我們的一切。母親為我付出了一輩子，我卻無法用語言表達對母親的愛，只能發自內心地對母親說：“娘，我愛您！祝您健康長壽！”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母親做我的孩子，讓我還這輩子欠母親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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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九哥（筆名），男，1958年生人，江蘇如皋人。現就職于山東省莒南縣某建築企業，業餘愛好詩詞、寫作，自費出版《九哥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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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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