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溫衝

自遊家倒下了。

12月7日一早，自遊家品牌官方賬號釋出了《致 NV 使用者的一封信》，信中表示，由於公司自身原因，自10月上市以來的全部NV訂單將無法交付，線下門店也將關閉，已經下定的使用者將在48小時內得到全額退款，另有一臺NV車模和200元的星巴克消費卡。

另一方面，北青汽車從自遊家內部瞭解到，伴隨著新車交付的取消，自遊家品牌運營方——牛創新能源的員工也收到了遣散通知，公司大部分員工都將離職。

李一男的造車路戛然而止。

交個車模，交了個寂寞

兩萬多名出於對李一男的信任而預定了自遊家NV的使用者，將得到的是——自遊家交付的車模。

李一男似乎希望以此證明自己真的曾經努力過。

在10月的釋出會上，自遊家NV同時上市了純電版和增程版車型，其中純電車型續航里程分別為440公里和560公里，增程車型配備1。5T四缸增程器並提供150公里純電續航。三個款型的售價區間為27。88萬到31。88萬元。

看起來像是每一個新勢力品牌新車上市的樣子。但不久就有人注意到其中的蹊蹺之處：在《道路機動車輛生產企業及產品公告》中，始終查不到自遊家NV的備案資訊，而獲得備案是所有汽車獲准銷售的必要條件。

產品沒有備案就上市，或許是一種激進的宣傳手段。但把沒有備案的機動車交付給消費者可是違法的。

無法獲得備案是車輛生產端的問題，矛頭指向大乘汽車“資質未過審”。

資料顯示，大乘汽車雖然同時擁有燃油和新能源車雙重生產資質，但耐不住自身早已經千瘡百孔，“資不抵債”“停工停產”等各種負面訊息層出不窮。

企業徵信機構資料顯示，截至今年12月6日，大乘汽車2021年有2條失信被執行人記錄，涉及司法案件402起。其中，終本案件65件，未履行比例97。51%，未履行總金額超3。95億元，無財產可供執行。

更糟糕的是，已經上市的自遊家NV，至今仍未出現在《道路機動車輛生產企業及產品公告》當中。而這也意味著新車尚未不能正常銷售，更遑論交付。

面對拖後腿的生產問題，火星石科技也曾努力奔走，一度傳出“李一男在和山東國金汽車商談代工的事”。但即使自遊家重新找到了代工廠，流程再走一遍，折騰下來也難以趕上“熱飯”了。解散，也成為了當下自遊家當機立斷及時止損的一種做法。

眼看年關將至，自遊家仍然無望備案，承認失敗便成了唯一的選擇。唯一尚可說道的是，自遊家承諾，將在48小時內將訂金退回到使用者手中。雖說不多（每人1000元），但至少是種態度。

至於這一次李一男能否兌現承諾，北青汽車將保持關注。

值得一提的是，額外的贈品還有200元的星巴克消費卡，這背後透露的資訊是，自遊家的線下門店也將關閉。

也就是說，哪怕李一男還有別的方式去造車，但自遊家這個品牌是真的倒下了。

我是誰？誰是我？

自遊家品牌釋出的公告中，將不能交付的理由簡單稱為“我們自身的原因”。

但實際上，這份公告恐怕連“我們是誰”這個問題都沒能說清楚。

公告的署名是“大乘汽車”，那麼“我們”自然指的是大乘汽車。根據之前的品宣材料，自遊家是李一男的火星石科技（即牛創新能源）與大乘汽車聯合推出的新能源汽車品牌。

但實際上，這又相左於官方備案資訊。

企查查資料顯示，自遊家的成立時間是2020年12月3日，所屬企業是江蘇牛創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簡稱“牛創新能源”），也就是屬於後來更名為火星石科技的。但是這封由自遊家官方賬號發出的致信，署名卻是沒有蓋公章的大乘汽車。一時之間，自遊家的歸屬也不那麼清晰了。

牛創新能源是李一男繼小牛電動成功上市之後於2018年再次創業成立的全新品牌，主要聚焦於智慧高階新能源汽車領域。自遊家及NIUTRON則是其在去年12月份釋出的子品牌。

今年10月5日，趕在新車上市前夕，牛創新能源決定更名火星石科技。當時給出的解釋是“為了避免混淆自遊家品牌和牛創新能源的關係”，但是有猜測稱，這次更名實際上是火星石科技的一次“妥協”。

因為在今年9月份釋出的自遊家宣傳海報中，出現了一行格外引人注目的小字：NIUTRON、自遊家由大乘汽車註冊。直接劃清了李一男關聯的火星石科技與自遊家、NIUTRON品牌的界限。

由此看來，“我們”更像是大乘汽車。

在10月的新車釋出會上，人們看到的是自遊家NV尾部左側貼有“大乘汽車”、右側“NV”的標識字樣，這是當初小鵬（找海馬代工）、蔚來（找江淮代工）等“代工模式”的慣常操作方式。但問題是，在新車釋出會上，作為品牌所有方以及產品生產者的大乘汽車卻沒有相關人士露面。

“我是誰？我們是誰？”這是哲學的終極問題，但在監管者看來，哲學問題的思考並不能掩蓋自遊家/牛創/大乘的自身狀況不足以透過備案的問題。而三者之間的混亂關係更決定了自遊家這個品牌名存實亡的命運。

大部分員工離職

自遊家倒下了。他的員工們還在。

北青汽車今天從牛創新能源（即火星石科技）內部人士處獲悉，公司已經通知員工辦理離職手續，只保留少數人員善後。北青汽車瞭解到，訊息來得非常突然，“昨天發的通知，今天就要來辦手續了。”

還記得李一男曾在訪談時被問到“當造車這條路，走不下去了怎麼辦？”時，他說，“至少我們要留下最後一筆錢，付遣散費，N+1，滿足國家法律法規的要求。”沒想到，最後竟一語成讖。

從官宣入局到新車上市再承認無法交付並通知員工離職，李一男在造車路上一度衝得飛快，卻因為一紙資質的原因戛然而止。

回顧自遊家汽車短短的這段歷程，從當初攜手大乘汽車時的帶資扣關，到最後乾坤一擲的帶車闖關，李一男恰恰是模糊了這項事業最初的方向：造的是車，沒有資質，一切皆空。

也許大乘汽車方面的種種先天不足埋下了這次失敗的禍根，但在當初選擇合作伙伴時，做決定的人和要承擔責任的人，都是李一男。

自遊家從此遠遊，大乘汽車繼續作壁上觀，李一男則回到他的小牛舔舐傷口，對造車新勢力這個話題，人們又多了一份談資。

而對於自遊家接下來的訂金退還和離職員工的補償事項，北青汽車將繼續保持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