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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年前,在焦作中州鋁廠留下了我的青春印記

三十二年前,在焦作中州鋁廠留下了我的青春印記

春暮夏初,周遭的花兒像排著隊似的,一撥撥地開了、謝了,開了、謝了,有的坐了果,有的結了籽,即或無果無籽的,也都在夏陽的催促下,披了濃密的綠衣,一派森森的氣象。這樣的時節,最是勾人懷想。

(一)

三十二年前,在焦作中州鋁廠留下了我的青春印記

一九八七年七月,二十出頭的我大學畢業,帶著對未來的憧憬,身背簡單的行囊,手持工作派遣證,坐了一夜的火車,從繁華的北京來到荒僻的焦作中州鋁廠報道。那時,中州鋁廠全稱叫中州鋁廠建設指揮部,正在籌建,位置在現在的雲臺山風景區的山腳下,當時景區還未開發,現場是一片乾涸的河床,亂石橫滾,黃沙沒踝。指揮部下設生產準備處、設計處和基建處等。與我一塊來的,還有我校與其他院校的大中專畢業生,共有五、六十人之多。

沒有自己的生活區,指揮部借住在距焦作市中心十幾公里的一個叫蘇藺的小村子,那裡駐紮著一支運輸部隊,我們就租用了部隊的一個相對獨立的院子作為臨時辦公生活之地。條件自然是差了些,生活也夠清苦,但朝氣蓬勃的一群年輕人在一起,卻也並不覺得苦悶。剛開始,除了日常的三五日一次的跑跑工地外,更多的時候是看書、閒聊和玩樂,時光如此地一天天的過去,充裕而悠閒。

尤其夏日,晚飯早早地就吃過了,時間尚早,距太陽落山還有三四個小時,樓前的一塊場地便成了足球場,十幾個人簡單地分成兩組,在場子的兩端各自用磚塊擺出球門,我們便大呼小叫地玩起來:傳切滲透、交叉換位、左衝右吊、長傳突破、臨門怒射。此刻,青春是無憂無慮的,沉寂的小院不再沉寂。

有時,三五個玩伴又會走出小院,到院外的鄉間小路散步。小院大門外是村民們耕種的莊稼地,玉米、高粱、土豆、紅薯是主要農作物,鬱鬱蔥蔥一望無際。走得遠了,間或可以遇見西瓜地,盛夏時節,西瓜已長成足球大小,圓丟丟的滾了一地,禁不住饞蟲的引誘,我們停了腳步,問詢正在彎腰忙碌的瓜農西瓜多少錢一顆,老農直起身子,抬了抬草帽,微笑著說不用給錢,便挑了一顆最大的送到了地邊。用隨身帶的小刀切開,嚐嚐這瓜真夠甜的,大夥說:人家老農種瓜不容易,那能不給錢呢!便又讓老人家挑了幾顆,放下十幾元錢,每人抱了一顆返回了宿舍。

(二)

三十二年前,在焦作中州鋁廠留下了我的青春印記

中州鋁廠在投產前,我們的主要工作就是積累,為未來的正式生產儲備知識。

第二年開始,指揮部陸續地將我們送到同行企業學習培訓,有時學習的時間還非常的長,記得最長的一次是去鄭州鋁廠。走時柳吐鵝黃,歸來已是瑞雪飄飄。到的鄭州鋁廠,幾十號人租住在該廠區的技工學校的宿舍裡,上下床鋪,一屋6人,彷彿仍在學校上學一般,所不同的,每天早出晚歸是到工廠學習,原來講課的斯文先生換作了豪爽的工人師傅。

鄭州鋁廠佔地有6平方公里。鋁礦石先是被破碎機破碎成小小的碎塊,再由管磨研磨成粉齏,而後被傳送帶運送至20米高空,裝入迴轉窯的窯頭,在攝氏1000多度的高溫的窯體裡焙燒,焙燒好的鋁礦粉再送至泥漿槽中,加入燒鹼等原料和水一起進行攪拌,發生化學反應,最後溶液提純得到氫氧化鋁,二次煅燒成為氧化鋁成品。

我的培訓地點在該廠的檢修分廠,檢修分廠承擔著鄭州鋁廠全廠的大型裝置的維護保養和故障修復工作,機械裝置中有破碎機、管磨、泥漿泵、風機和迴轉窯等,礦山類機械裝置自是巨大無比,工人師傅們稱它們為笨大黑粗的傢伙。

龐然大物當屬迴轉窯,是裝置中的巨無霸,它直徑4。5米,總長100米,像一條巨龍高高地橫臥在20多米高的空中,一天24小時不停地轉動著。迴轉窯的窯體傾斜一個角度呈頭高尾低的姿勢,佔據了該廠子的核心。窯體外面箍著四道寬大的鋼圈,鋼圈放置在四付巨大對稱的託輪上,其中一個鋼箍由巨型齒輪組成,一臺功率強大的電動機透過電機齒輪與鋼箍齒輪咬合,向迴轉窯傳遞動力。迴轉窯轉動時,巨大的轟鳴聲會將周圍所有的聲音全部淹沒,耳朵裡全是它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響。

整個鄭州鋁廠只有一條迴轉窯,它是生產鏈條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最是擔心它出故障,它一有問題,工廠就處於一級緊張狀態,總廠廠長會第一時間趕到親臨督戰,限定時間修復。此時,檢修廠全員上陣,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時吃駐在現場,輪班搶修。我遇到的一次停窯是在7月的一天。

中原的夏季,天氣氣溫高達37、8度,人們窩在空調的房間裡不敢出門,恰在此時,迴轉窯卻出了故障,支撐它的託輪的滑動軸承拉缸了。所謂拉缸,就是滑動軸承的襯瓦與窯體的輪箍間缺了潤滑油,幹摩擦引起過熱將襯瓦燒紅拉絲了。接到命令,我們扛起工具搭乘上車直奔現場。根據施工現場安全規範,檢修人員進入現場必須身穿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烈烈夏日,穿著厚實的棉布工裝,頭上罩一安全帽,站在20多米高的窯頭上,別說幹活,就是站著也熱,加上剛剛停下的窯體向外輻射的熱量,周圍溫度至少有40多度,不一會兒,我的汗水就不停地從身體裡冒出來。

為了降溫,工地上一臺2米直徑的風機正呼呼地吹著,兩班人員一刻不停輪流搶修,從豔陽高照到夕陽西垂,頭上的射燈亮了,雪白的光打下來,施工現場亮如白晝,工作餐送到了現場,工人師傅們狼吞虎嚥地把飯菜劃拉進肚裡,又匆匆地投入了工作。軸瓦終於刮好了,軸承復位,螺栓固定,窯體調正,電機給電,一聲轟鳴,巨龍重新滾動起來。看著正常運轉的迴轉窯,聽著轟隆隆的美妙聲響,檢修師傅們個個臉上綻放出了欣慰的笑容。

(三)

三十二年前,在焦作中州鋁廠留下了我的青春印記

培訓學習結束,回到焦作中州鋁廠指揮部,原野上白雪皚皚,指揮部小院裡的行道樹樹葉落盡,光禿禿地挺立在空中。推開鎖了近一年的宿舍的門,打掃完衛生,把行李放置在床上,生活又步入了輕快的軌道,更令人驚喜的是,院子裡多了許多新的鄰居。原來,我們走後一年,從全國各大中院校又分來了幾十位大學生,而且有不少女生呢。

租住的院子分前後兩院,男生住前院,女生住後院,食堂在後院。吃飯時,上百號人嘩啦啦地從宿舍中湧出來,彙集在這個不大的餐廳裡,擠擠挨挨的排了長長的隊伍,打好飯菜,有的人坐在餐廳的飯桌上吃,更多的人會端著飯盒回宿舍,有一次,一位男生端了飯菜從食堂出來,正遇上幾位女生向食堂走來,迎頭走了個對面,男生眼睛緊盯著女生看,不料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手中的飯盒咣噹一聲摔在了地上,這位夥計不但不彎腰撿飯盒,眼睛卻仍然盯著那位漂亮的女生道:都怨你!那位女生好笑:自己沒端好摔了,怎怨著我了?男生道:誰讓你長得漂亮來,我沒看路,淨看你啦。幾位女生哈哈大笑:該!而被讚美的女生則一時羞紅了臉……

後來,我因念著家鄉,調回了山西。彷彿一眨眼的瞬間,當年的無憂少年已經鬢染白霜,而三十二年前所經歷的那段短暫而美好的歲月,卻不曾忘記,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從記憶的心底泛起,溫暖著我前行的歲月。

三十二年前,在焦作中州鋁廠留下了我的青春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