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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夢】詩眼蔚州詩眼詩眼張力

文/曹森

【逐夢】詩眼蔚州詩眼詩眼張力

從於力近年來所發表的詩作中,筆者做了較為仔細地歸類,內容上,遊走在歷史的轍印與時代的音律中;思想與手法上,詮釋在鄉土的密碼裡。他把詩性的語言盡情地揮灑在意境的隧道,以家鄉蔚州為支點,讓讀者感受著詩思的張力。

【逐夢】詩眼蔚州詩眼詩眼張力

詩眼的光點讓腳下的土地生輝

與於力同飲一灣壺流水,對冀西北這片土地一往情深,對家鄉蔚州有著述說不完的愛戀。以詩歌為主要創作樣式的這位詩者,近年來在中國詩壇有點噴發的勢頭,在國內數十家刊物所發表的作品中,都能深諳著古老蔚州久遠的足音,把鍵盤上的詩情真誠地託付給心靈的故園。即使是對時代浩歌的吟唱,也是竭盡了詩性的力道,從紛繁的潛藏裡抽出最動人的介質,讓每一種有生命或有靈魂的物象走近讀者的內心。

北京直線向西120多公里即為蔚州,系奧運之城張家口最南邊的一個縣份,為“燕雲十六州”之一,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中國文化先進縣、民間藝術之鄉、剪紙藝術之鄉、仁用杏之鄉,最佳民俗文化旅遊城市。擁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1處,中國傳統村落名錄35處,中國歷史文化名鎮2處,中國歷史文化名村2處。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文物大縣,館藏文物級別與數量居全國縣份之首。在這樣一片土地上生存,每一個生命的承納都不可能是空泛無收,對於文學創作者們來說,尤為是自然的地緣和深藏的底蘊。

詩思日漸深厚的於力沒有辜負這深情的故鄉,他從地表的物態洞穿了歷史的封層,從時代的變遷找準了吟唱的方向,以睿智的詩眼建構詩作的品相,把鄉土的密碼貫通在並不深澀的解讀中。刊發在2021年第1期《詩選刊》上的《蔚州詩志》,是一組以詩的形式言志古老蔚州的力作,我將其視為他的代表作。這組詩開宗明義即“以詩言志”。此志有二,各為表裡,均為含情的詩眼。表為書體,內嵌志向,卻是以詩歌的樣式體現,這本是一件寫作上的費心事情,作者的運筆卻是鉚足了勁力,處處妙語,句句詩情。在“宋家莊穿心戲樓”裡這樣起筆:一個舞臺,騎在古道上行走/一臺劇目,演繹六百年滄桑。前邊說過,蔚州的古老厚重無不所在,隨便放眼望去,就會令人思接千載。被稱為北方奇觀的“蔚州八百古堡”內,又有著形態各異的戲樓與寺廟,以及幾進幾齣的老宅院。這裡所寫的這座戲樓,就是比較獨特的一處古建築,如題所示——“穿心戲樓”,所謂“穿心”就是將這唱戲的樓宇蓋在村堡的大道上,戲樓底座的正中部位留下一輛馬車可行的通道,平時可以人來車往,過年過節要唱戲的時候,就在過道處搭上定製的木板,上邊唱戲,下邊仍可通行。如果說這首詩的開篇令人耳目一新,那麼詩的妝容和血脈更是容廓了一個小小的蔚州,使讀者領路到了“以詩言志”的魅力。接著讀:南依小五臺山/萬畝松林,扦插於後背的凜凜靠旗/北望壺流河水/千尺白練,擲出一潺湯湯水袖/在玉壺溼地圍堤環繞的臂彎裡/小荷初露,翹起蘭花纖指/蒹葭茫茫,俯仰如戟蒼髯/鶯啼燕語,伶人在吊嗓/西風嗚咽,老生在倒倉……。山水溼地松林風煙,在詩人的鍵盤中一起走上了舞臺,這舞臺是多麼浩大的蔚州天地,那一切含在厚土深情裡的密碼,聚焦成詩眼的光點,閃爍在茫茫山水間:松林可做武生之靠旗,壺流尤似青衣之水袖,連溼地圍堤環繞的臂彎裡,亦見蘭花纖指如戟蒼髯,甚或鶯燕啼語嗚咽西風均一同化為角色。可想,這磅礴的臺口演繹著怎樣的鄉土情懷歷史滄桑!這“藝術的理想,就是追求理念與形象的統一”(黑格爾語),被詩人做了精心地道的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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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意象下的意境營造

詩歌創作是一個觀察、感受、醞釀、表達的過程,是在對生活和人生的理解感悟之後,如何獨特而藝術地再現煌煌視界的過程。這個過程中,每一環都十分地負重,都需要從對客觀物象經過創作主體獨特的情感活動之後,塑造出生動或有生命力的藝術形象,即使是沒有生命的屬性,在附有了作者的主觀情感之後,也會顯示其特有的色彩與靈光。而將這眾多的“意象”精心打造出一首詩的品質和意境,則是對詩歌審美的至高要求。

縱觀於力近年來的詩歌創作,筆者以為,他正在步履紮實地向這個創作高地進發。也就是說,他筆下營造出的詩歌意境有著尚好的質地和較高的審美成色。而這一切,依然建立在作者對家鄉的涓涓深情,對熱土的無限解讀中。

還以《蔚州詩志》為例,還說那首“穿心戲樓”,我們看到了清風裹擁著雲朵翩躚起舞,聞聽了遍地的生靈披掛起的沙塵猶如鎧甲在身,卻不得不廝殺在塞外的舞臺上!也有如戴著粲然喜笑的鳳冠的向日葵之類在輝映著你的人生,瞧那如瀑柳絲多像鬢畔青雲額頭劉海在臉頰上飛翔!雨雪開啟了大幕,星月的銀輝在舞臺上追光,將出紫荊關,相入歸化城,燕山與陰山的廣袤天地間,在清脆悅耳的晉劇板鼓聲中,唱出“走西口”的悲愴。“闔閉,生旦淨末,天地擊節而歌/開敞,簪粉胭淡,人間轟轟而過”。至此,這座“穿心戲樓”的使命已詩化入境:立蔚州山川,登人生舞臺,唱喜怒哀樂,看世態炎涼。嫣然而沉重地駐進讀者的心頭。

詩歌創作受體例的侷限,不可能設定過多的情節,其本質是在虛實之間濃縮智慧表現思想,尋找創作者與受眾潛伏在內心深處的隱秘,進而產生出強烈的感情共鳴。於力深諳這樣的藝術規律,細心地觀察生活,思考人生,準確地尋找心儀的物象,縝密地組織語言。雖說是一首或一組詩,卻能夠縱橫捭闔,表現出深遠的寓意,展示出別具一格的魅力。轍痕是勒勒車與白銅駝鈴/重複說出的兩行密語/被啞默的青石板記牢(《西古堡》);香燭在黑暗裡鑽孔/打通了祈願,也燙傷了夜/香灰的遺骸,砸的几案生疼(《上蘇莊村廟》);潰腐取走紝木的筋骨/空出一孔孔洞穿的光陰/蝙蝠翩躚,眨動城堡黢黑的眼神/當年夯硪進去的力道還活著/一邊鬆開社稷的坍落/一邊攥緊龐大的廢城(《代王城遺址》);手挽著手攀援而上的浮屠/窮盡十三級願力,在尖頂上頓悟/一柄孤劍,刺穿了紅塵(《南安寺塔》)……這些用在蔚州地標性的古蹟之上的詩句,典型地展示了詩人獨具詩思的文學表現力。若不是侵淫國學史學乃至佛學的深厚根底支撐,僅有對文學的熱衷是不會構建出如此的詩韻之境的。“中國第一堡”的深邃在兩行青石板的轍痕中“重複說出的兩行密語”是怎樣的意象靈光?紝木、夯硪、浮屠、願力等等本無生命的事物或過程,進入探究故土密碼的眼眸和心界,都似乎成了會說話的卷宗,這眾多的意象攏聚在案前,十分妥帖地營造出幾近神秘的意境,不但標識著詩人對鄉土與文字間獨特的領悟,還有他賦予文學和己任的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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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愛和詩情貫通鄉土的密碼

於力對詩的熱愛是骨子裡的真誠,他起步較早,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蔚縣文壇的青年才俊。之後幾十載春秋復渡,都未曾熄漠了他燃在詩情上的火焰。近幾年的蓬勃發力並非是心血來潮,因為作品的功力說明,他一直在默默地耕耘著。

時代在不斷的變異中,我們有時很容易淡漠了炊煙,把自己弄丟在異鄉。那時候,雖然也情意殷殷,卻是格外地心煩意遊,不知所從。聽簷前黃雀鳴,望天際浮雲飛,手中的筆管竟不知往哪裡落,自己的悵惘緣何而起。於力可能很少有這種感覺,一是他從未離開過故土;二是文學的情結使然。對於詩歌的寫作,他知道並非是碼幾行字那麼簡單,在心為志,發言為詩,他要把自己懷抱於心的熱愛當作一件很莊重的事情去做,他要把蔚州敦厚而智慧的圖層剝離開來,以詩歌的認知破解其密碼,發散其光輝。這大概就是他賦予自己文學創作的使命。

銜一枚口脂於唇際間來回地呡/胭紅在細雨的浸潤裡慢慢地洇開/掩斂羞澀,一聲輕咂/把初吻獻給了春風(《杏花》2020年第四期《天涯》)蔚縣是國家仁用杏之鄉,每年的陽春,滿坡的粉紅噴香怒放,鄉下的杏農“一路推開自身的燦爛,推開山樑/廣袤的慈悲,漫山遍野地誦唱”。試想,古往今來,有多少用在杏花上的筆墨,有多少欲說還休的故事,而於力的這一首詩,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一聲輕咂/把初吻獻給了春風”之後,是推開山樑的慈悲,是漫山遍野地誦唱。如果你不瞭解蔚州,你一定不大明白其中的隱情。年年倒春寒的這片土地,常常把喜盈盈的杏花凍蔫在枝頭。每當城市裡的姑娘婦人們欣賞著杏子的果肉時,有多少人能知曉樹下的女子們曾經歷過的憂傷?這首“杏花”的憂慮,把杏農對杏花的愛戀、嚮往,向天地的祈禱和杏子的醇香融在一起,形成多維空間的意境。

在於力的作品中,有一大部分詩作與時代很近,如《戰地手記》、《駐村書記》、《大地上的書寫》等,這些詩作同樣是俯首著土地,書寫著人性,張揚著正氣:他熟練地表達努力和感恩/眸子裡的躲閃、防備和噙不住的苦難/模糊了烏黑明亮的童真……他喃喃地說不願意接受/俯視的同情與憐憫/大庭廣眾下的捐贈/會刺痛他的要強和自尊………從斑駁的床頭櫃裡/顫巍巍取出手絹包裹的兩枚勳章/小心地拭去硝煙,拭去歲月的封塵……兒子說一到夜深人靜/就能聽到父親低沉的呻吟/他即刻反駁:那是讓戰友安息/替他們疼痛(《最美貧困戶》)。這是一個時代的主流視野中的民間聲音,他以若干個微觀場景甚或是碎片式的細節,表現著宏大敘事中的人性,以“水與舟”之間微妙的依附關係,尋找當下語境在表現現代故事的更具想象力的經驗表達。

對於文學而言,故鄉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甘泉。於力的筆下,有養命的五穀(《頌詞》),有春寒怒放的杏花(《杏花》),有少小勤奮的勞作(《撿秋》《拾茬記》),有記憶深處的滄桑(《父親的腳踏車》《塔寺巷舊居》)。這些作品,都飽含了作者對家鄉熱土的深情,對人生過往的眷戀,對大自然饋贈的感恩。他以才思和熱情擁抱著土地與文學,他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是源於熱愛:首先是愛/它源自最初的善良和感動/就像艾青用常含淚水的眼睛/表達愛的深沉(《駐村與創作》)。正是因為這種真誠地熱愛和付出,他的詩歌創作才會令人眼前一亮,在最近的兩三年間,成為國內詩壇的佼佼者。過去的2020年,先後在《北京文學》、《十月》、《詩選刊》等十多家刊物發表了數十首作品,3登頭條,6次獲獎。

之所以為於力寫下這點文字,除了共有的鄉土情懷之外,主要的原因在於稱道他對現代詩歌的理解和表現,即如何使詩性的元素如認知方式、文化想象以及抵進心靈的聲音,形成無限空間的意境,這種功力的顯現的確值得推崇。這方面,於力給眾多的詩歌寫作者,提供了一條向好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