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莫去望那花啦，會腦殼痛呢！

細時候，到山上掐蕨，遠遠看到一種黃色的花朵，還沒想著去摘呢，大人就已打了預防針。

從此曉得，那種鮮豔的玩意兒，叫腦痛花，是碰不得的，就像周敦頤《愛蓮說》裡所寫的那樣：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黃花）

於是，真的沒敢靠近過，也就不知道，它到底是長什麼樣。

讀書，畢業，打工，到山裡的機會更少了，偶爾去，也就是到墳山給祖宗們拜年，那是正月初一，有時豔陽高照，有時寒風凜冽，不管如何，總是冬天，山上常綠樹雖多，但花兒，是沒有的。

唯清明，春天已至，細雨紛紛，溪流山間，鳥鳴處處，生意盎然，樹生新葉，白梽木，映山紅，用小時候寫作文的話，那真叫一個：

各種花兒，爭奇鬥豔。

前幾日，去爺爺奶奶墳上掛山，過山塘，沿著那條有人捐款新修的水泥路，爬上陡坡，快到坡頂時，忽然看到路左有一株小木，開滿黃色的花。

首先想到的，就是腦痛花，還跟老婆講，那花呀，聞著就會腦袋暈呢。

但細看之下，跟剛才摘著吃的映山紅，好像長得差不多，只有顏色不同而已啊。

如今已沒有兒時那種恐懼，便想一探究竟。

近前觀察，果然確實就是杜鵑花嘛，從枝幹到葉子再到花形，跟我們常摘映山紅看不出區別啊。

（映山紅）

掏出手機拍了個小影片，順手又拍了個映山紅的，回家編輯了一下，發在抖音裡，加了一行字：

紅色的叫映山紅，黃色的叫什麼？

沒想到，回覆的朋友還不少。

有的說叫老蟲花。

有的說叫老虎花。

有的說叫老鍾花。

有的說是頭痛花。

還有一個說叫野七蒼。

總結了一下，老蟲就是老虎，老蟲還跟腦痛、老鍾同音。

看來，湘潭湘鄉韶山的孩子們，從小都接受了一樣的教育，這種黃花，碰不得——

有位生在湘鄉現居北京的老大哥，他最認真，應該是以圖識圖，查出一種花，我說不是，他又查出一種，這次，還真是了：

就叫黃杜鵑。

但，這是俗名，學名是羊躑躅。

為何有這麼奇怪的名字呢？

再查一下，真是長見識了。

原來，躑躅是山躑躅的簡稱，山躑躅又是杜鵑花的別名。

唐朝白居易有《題元十八溪居》中寫道：

晚葉尚開紅躑躅，秋芳初結白芙蓉。

映山紅叫山躑躅，黃色的，為何叫羊躑躅呢？

（清明的山）

躑躅，就是徘徊不進的樣子，它的詞條寫道：

該種為著名的有毒植物之一。“神農本草”及“植物名實圖考”把它列入毒草類，可治療風溼性關節炎，跌打損傷。民間通常稱“鬧羊花”。植物體各部含有鬧羊花毒素和馬醉木毒素等成份，誤食令人腹瀉，嘔吐或痙攣；羊食時往往躑躅而死亡，故此得名。在醫藥工業上用作麻醉劑、鎮疼藥；全株還可做農藥。

看來，大人們告訴我們的真沒錯，這花，確實是毒花啊。

只不過，毒花可入藥，用得不好就是害人，用得好，就能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