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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譜】富察寶仁家譜明清滿族舊事女真女真、東海、女真

作者富察寶仁 吉林家譜

【家譜】富察寶仁家譜明清滿族舊事女真女真、東海、女真

◇明清滿族舊事

明朝初年,滿族的先民還是個生活地域廣泛、人口眾多、部族林立的北方漁獵民族。經過百餘年的南遷、整合後,已形成了遼寧地區的建州女真、遼吉地區的海西女真和黑龍江流域及東海地區的野人女真三大部系。明朝廷對女真人,尤其是對黑龍江野人女真和東海野人女真,採取的是“以夷制夷”的羈縻管理政策。《清朝前期黑龍江民族研究》載道:

明朝末年,黑龍江地區土著民族多被稱為女真人,如黑龍江地區各族被稱為野人女真、北山野人或七姓野人等。在清入關前後,達斡爾族、鄂溫克族、鄂倫春族仍被稱為索倫部,其族有薩哈爾察、薩哈連、喀木堪等。赫哲、費雅喀等族被稱為東海女真,其族稱有東海窩集、虎爾哈、瓦爾喀、庫爾喀等,各族界線模糊,族稱不一。

努爾哈赤建後金汗國和皇太極改後金為清的過程中,都認為那些居住地域廣泛的野人女真,“語言與我國相同,本皆我一國之民”。故此,對野人女真恩威並用地進行施恩招撫或武力征討,使之成為大清國民。這些野人女真,清入關前加入滿洲八旗的被編為了佛(陳)滿洲,清入關後加入滿洲八旗的被編為了伊徹(新)滿洲。

清嘉慶十三年(1808),一個叫間宮林藏的日本人受日本幕府指派,從蝦夷(今日本北海道)北端的宗谷出發,乘舟渡海越過宗谷海峽,潛入我國的庫頁島和黑龍江下游等地偵探調查。其嘴說是調查,實際上是日本德川幕府見沙皇俄國以堪察加半島為基地,屢屢向南方的庫頁島及黑龍江下游、濱海地區擴張勢力,故也準備以剛剛佔領的蝦夷(北海道)為基地,向北方的庫頁島等地擴張。

間宮林藏原以為庫頁島、黑龍江下游等地域,那些茹毛飲血、社會較落後的東海野人女真等族人,是處於自行其是的無政府狀態。哪知,這裡卻是清政府設有層層建制,設有官員進行逐級行政管理的神聖國土。間宮林藏回國之後,根據自身的所見所聞、親身經歷,詳細地記錄了庫頁島、韃靼海峽及黑龍江下游等廣大地區的地理、氣候、民族、民風俚俗及我國清朝政府在這廣大地區進行的有效行政管理等實際情況,並將其所見所聞寫了一份考察報告《東韃紀行》。

間宮林藏的《東韃紀行》寫成之後,出現了許多手抄本,不但在日本風行一時,而且在當時世界範圍的學術界也引起了很大轟動,甚至還將間宮林藏由庫頁島渡海至大陸的海峽,定名為間宮海峽。其實,這是一種可悲的無知。早在間宮林藏100餘年前,清朝的康熙皇帝敕令製成的清《皇輿全覽圖》,就已明確地畫出了大清國的庫頁島及所謂的“間宮海峽”(即韃靼海峽)。早在間宮林藏潛入庫頁島之前幾十年,乾隆朝的大學士傅恆奉旨敕修的《皇清職貢圖》便已明確記載,為東海野人女真一部、同操滿—通古斯語的庫頁島上的庫頁(庫野)人道:

庫野居東海島之雅丹達裡堪等處。男則剃頂心以前之發,而蓄其後,長至肩即截去。草笠、布衣,綴紅布卍字於肩背間。亦有衣魚皮者,性好鬥,出必懷利刃。婦女幼時即以針刺唇,用煙煤塗之。土語謂庫野話。

其實庫頁島上不僅居有庫頁人,清《聖武記》載:“庫頁部海島,袤廣埒臺灣,近混同江海口,其島雜有赫哲、費雅喀、鄂倫春之人,而庫頁為大”。《聖武記》中所載的庫頁島、黑龍江下游及濱海一帶的庫頁、赫哲、費雅喀、鄂倫春,以及這一地區的奇勒兒、吉列迷、奇雅、薩哈連等幾十個大部,史冊上早有明確記載。隋唐時期,稱為黑水靺鞨,宋、遼、金、元、明、清(前期),稱為生女真、黑龍江野人女真或東海野人女真。這些族人不但與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一樣同操滿—通古斯語,也有許許多多相同的俚俗,如“男則剃頂心以前之發,而蓄其後”,“草笠、布衣”,“衣魚皮、性好鬥,出必懷利刃”,以及“冬穴居、夏巢居,以捕魚獵獸為生”等等。

間宮林藏受日本幕府所派,出於覬覦庫頁島,以為日本南侵尋找“根據”。

但他在《東韃紀行》書中一些如實的描述,卻清晰地記述了清政府在當地的實際管轄。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些記述竟成了庫頁島及黑龍江下游廣大地區,自古便是我國領土的證據。間宮林藏將書名定為《東韃紀行》,就是明確承認庫頁島及以西的黑龍江下游廣大地域是清政府的領土。日本學者島田好在《東韃紀行·解說》中寫道:

東韃系東部滿洲之意。明人稱蒙古為韃靼,滿洲為東韃靼,又將滿蒙通稱為韃靼。國人(日本人)通常將滿洲稱為韃靼,東韃為東部滿洲之意,即現今的俄領舊沿海州。

間宮林藏,1808年7月13日由蝦夷(今日本北海道)的宗谷出發,北渡宗谷海峽,當日抵達庫頁島南端的白主地方(今俄羅斯達爾尼亞),後經由真岡、那約洛、久春內、鵜城、千緒、諾垤道、拉喀、伊克達麻等,一路抵達庫頁島北端的那尼歐。間宮林藏返回諾垤道後,經噶山達(鄉長)考尼同意暫居於此,以待尋機渡過海峽前往黑龍江下游及濱海地區探查。1809年7月2日,間宮林藏乘考尼等人慾乘船渡海,前往黑龍江下游的德楞滿洲行署進行貢貂受賞烏林之際,混在其中一同前往。當年9月15日,他返回庫頁島南端的白主地方,28日回到了蝦夷(北海道)的宗谷,歷時一年多。

間宮林藏一路上,見到了費雅喀、庫頁、鄂倫春、山旦、赫哲、西隆阿以諾、基門阿以諾、恰喀拉、伊達、奇楞等,在遼、金、元、明、清等時期被泛稱為“北山野人”“女真野人”或“東海野人女真”的較原始的部族,並記錄了他們的生活習俗。

令間宮林藏最意想不到的是,他原以為“大清國”僅僅享有宗主權,只是每

年派官員收貢貂皮,對各部落進行賞賜財帛,卻沒想到大清朝廷在黑龍江下游及庫頁島廣大地區,竟設立有三姓副都統衙門進行全面管轄,其下還設有各級官員,而各部落、部族、噶山(鄉村),還設有最基層的由朝廷頒發“頂戴”(官衣官帽)、“文憑”(任命文書)的地方官員:哈喇達(姓長)、噶山達(鄉長)、西吉堅(穿袍人)等。這些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員,管理著部族及鄉村的大小事務,只有重大事情,三姓副都統或吉林將軍才會出面處理。

1809年8月22日,間宮林藏在經過山旦衛時,記述道:

從前俄羅斯強盜曾沿亨滾河下航,來此地盤踞。他們招撫附近夷人並掠其財物,企圖蠶食這一帶土地,後為滿洲人討伐,兵敗歸國(年代不詳)。

此文記述之事,是山靼衛發生在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的中國對俄自衛反擊戰。山靼衛即是今俄羅斯境內特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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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年(1681),俄羅斯哥薩克兵沿亨滾河(今俄羅斯境內阿姆貢河)而下,強佔了黑龍江北岸大片地區,建寨徵收當地各部族毛皮作貢賦。康熙帝聞奏後立即派官員前往調查。根據調查,康熙帝發現這些沙俄軍隊,是從阿爾巴津沿亨滾河而來,於是命寧古塔將軍巴海和副都統薩布素,分兵駐防黑龍江城和呼瑪城,以切斷沙俄軍隊阿爾巴津和黑龍江下游地區的聯絡。康熙二十三年(1684)正月,已晉升為黑龍江將軍的薩布素上疏道:

牛滿羅剎(沙俄)抵恆滾,同來自北海之羅剎與飛牙喀戰,退居河洲。若不速計剿撫,則赫哲、飛牙喀、奇勒爾人民必被殘害,且恐羅剎復增發前

來……令恆滾河口飛牙喀噶克當阿等嚮導,抵羅剎所據地。先行招撫,不

即歸降,則進兵剿滅。

康熙皇帝准奏,立即派滿洲八旗兵前往收復失地。八旗兵在飛牙喀哈喇達噶克當阿等人的引導下,在恆滾河(即亨滾河)口及黑龍江幾場大戰之後,將羅剎(沙俄哥薩克兵)擊潰,其殘存的人馬逃回國內。這場戰爭之後,黑龍江下游廣大地區安定了 150餘年的時間。間宮林藏在經過距山靼衛不遠的迭浩高(今俄羅斯境內迭巴伏)地方時,記述道:“據說此地也曾被俄羅斯強盜掠奪,後被滿洲人討伐,經惡戰敗退。為一古戰場。”

清政府在黑龍江下游及庫頁島等偏遠地域,由朝廷“頒發文書,蓋有官印”

設定了哈喇達(姓長)、噶山達(鄉長)等地方官,一般事務雖由這些地方官處理,但一些人命案,各族間械鬥等大事,三姓副都統衙門還是要嚴肅管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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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宮林藏在《東韃紀行》中講述了這樣一件事。

那約洛是距庫頁島南端僅50餘里遠的一個費雅喀部落。康熙年間,那約洛有個酋長叫楊希拉罕,為人彪悍粗暴。一次,他將從黑龍江下游地區來庫頁島易貨貿易的費雅喀、山旦等族 10 餘人殺死,並搶 奪 了 他 們 的 貨物。倖免於難之山旦人逃回後,向三姓副都統衙門進行了哭訴。《東韃紀行》中講:

次年,滿洲(清朝)官吏乘船三艘,率領費雅喀、山旦等人來那約洛,把

參與過暴亂之黨羽全部逮捕。並召集真岡一帶全部酋長,責問彼等居近而不制止去年暴行之罪,並欲置以刑。眾夷叩頭請見,堅決不許。眾夷獻出所藏寶器,請求免罪(夷族稱為贖罪)。

滿洲官吏納其寶器後始赦其罪。因楊希拉罕為此事之罪魁,其罪尤重,將其子堪迭茲洛西凱、約奇迭阿以諾兩人作為人質帶走。並宣佈:“汝等屬於滿洲,以狩獵為業,每年應將所獲獸皮向本府進貢,本府予以賞賜,對其他交易,亦將予以若干賞賜”。然後,攜二子而回。以後年年進貢,未曾懈怠。過數年之後,(官府)將兩人送回時,頒發文書,蓋有官印,任命二人為喀喇達,並從夷人中有才能者選為噶珊達。從那時起,其子孫繼承其職至今,每年率此島夷人前往德楞進貢。現在僅那約洛酋長楊古爾(楊希拉罕之孫)一人為喀喇達,其他七人為噶珊達。

間宮林藏在庫頁島上,見到了各地、各部族的哈喇達和噶山達,但因沒有

見到大清政府更高階的官員,總覺得心中不甘,為了探聽黑龍江下游地區的地理、民情、國情,他最終說服了準備前往德楞“滿洲行署”貢貂賞烏林的噶珊達考尼,同他及另外幾個人登上了前往黑龍江下游地區的木船。

《東靼紀行》中記述的德楞滿洲行署,是清政府旨令吉林將軍派三姓副都

統在黑龍江下游德楞(今俄羅斯境內裡特溫採夫奧),設立的“貢貂賞烏林”的衙門。清政府的德楞衙門,四周用木柵欄圍起,建有一門。其內建有一高臺大木屋,系清政府官員在此接受貢貂、賞烏林及聽取眾部的哈喇達、噶山達稟報地方民情國事之官衙。在木柵欄內,四周建有木窩棚,是各地部族人易貨貿易之處。在這木柵欄外面,到處是各部族人搭建的原木作架、樺皮作頂蓋的窩棚。故此,在清史籍中稱之為“賞烏林木城”。

德楞城是臨時性的,每年的夏季由三姓副都統衙門派官吏前來。那些從黑龍江下游、庫頁島而來的各部族的薩爾罕錐、哈喇達、噶山達及白人在此集會,向清政府貢貂皮等並接受賞賜烏林(財布)。由於黑龍江下游及庫頁島地域廣闊,所以清政府規定,從德楞到三姓(今黑龍江省依蘭)的各部族,是每年到三姓貢貂受賞烏林,從黑龍江到興凱湖一帶的各部族,是到烏蘇里江的莽牛河貢貂受賞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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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夏季,德楞木城中十分熱鬧,清政府的官員在此接收貢物、賞烏林、聽取民情,並向各部族傳達朝廷旨意。

各部族人則在此交貢貂、領烏林、稟報部族諸事,並把帶來的土特產品互相之間進行交易,就像一個官辦的大市場一樣。來此參加貢貂賞烏林的各部族人非常多,“夷人西自朝鮮,東自俄羅斯境”。黑龍江下游各部族的人,又拿著朝廷賞賜的鐵器、刀斧、糧食、菸酒等物,互相交換,取已之所用,或渡海到庫頁島,與島上的費雅喀、庫頁、鄂倫春、山旦等部族,交換自己所需物品,進行民間的物資交換。這在間宮林藏的《東靼紀行》中,都記述得十分詳細,中國清代的文獻中則記載不多。

間宮林藏與噶山達考尼等人,經過15天的艱難行程,終於到達了德楞烏林木城。考尼不敢隱瞞,上岸後馬上向清政府官員稟報:“帶來了一個夏毛(日本人)。”

清廷官員對間宮林藏很客氣,更衣之後在自己的廬船(住宿船)上正式接見。接見間宮林藏的共有三名清政府官員,每人各送一張長8寸、寬3寸多的名片。

名片是用滿漢兩種文字書寫的。間宮林藏作為日本學者認識漢文,見名片後知道三名官員一位是“正紅旗滿洲世襲佐領(正四品)舒託精阿”,也是個不小的武官,故在名片上還書有“大清國天朝”四字。另外二名官員是一文一武,文的為“正白旗滿洲委署筆帖式魯伏勒恆阿”,武的為“鑲紅旗六品驍騎校獎賞藍翎葛拔勒渾阿”。間宮林藏所見只有這三名高官,另有五六十名中級以下官吏,除一些帶刀衛兵外只有很少八旗兵隨同。他見這三名高官穿戴著官服官帽,中級以下小官多穿著棉布衣服,而再小的辦事小吏則與當地人相同,“穿獸皮、魚皮衣服”。

這些官員們辦理公務時,間宮林藏在一旁觀瞧。他在《東韃紀行》中記述:

進貢典禮與頒命(令)儀式之際,官吏與庶夷,無不極為嚴肅敬畏……

凡來此處貢貂賞烏林或交易的諸部,將船繫於江岸之後,立即有船中之長

者一人,至官廬船脫帽跪地叩首三次,獻上黑貂皮一張。中級官吏介紹來

人之後,接過禮物呈交較高階官吏面前。貢禮畢,賜予賞物:與喀喇達錦

一卷,與噶珊達緞類品四尋,與庶夷則為棉布四反(“反”, 日本長度單位 ,

長二丈八尺 , 寬九寸),梳子、針、鎖、綢巾及紅絹三尺許。

滿洲官員處理事務,迅速而不拖拉,未見三名高階官吏開會決定事務,大都各自隨意處理問題。至於交易事宜,高階官吏更加不聞不問,由中級以下官吏隨意處理,似不受高階官吏指揮。他們認為除中國之外,其他各國均為無政之夷,而加以蔑視。見林藏寫字大為驚訝,認定為中國人。稱俄國是屬國,不提邊界。又問日本是否向中國進貢等等。

間宮林藏發現滿洲官員十分淳樸、平易近人,與日本的官吏行事大不一樣,甚是頗有感觸,他記述道:

較高階官吏三人相處之際自不待言,觀其對待中級以下官吏,或中級以下官吏聽令行事時,雖亦有貴賤之禮,但並不那般畢恭畢敬。如飲食之類亦無上下之分、遇事互相幫助,和睦相處,宛如一家……下達命令十分迅速,而不拖延,中級官吏跪地聽命,僅一兩句話,即起立執行,行動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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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高官吏、中級官吏等出入行署均無侍從,獨自一人持扇來往於喧譁群夷之中。有時夷人碰挨其身,弄髒其衣服,從不指責,夷人亦無懼色。中級官吏以下與諸夷之間更無拘束,互相交談,有時同臥草坪談交易。有時口銜菸袋與諸夷並肩來往於行署之外,或於諸夷窩棚共進飲食,或捉夷人兒童玩耍十分親近,並尊重諸夷從不比責。

德楞貢貂賞林木城行署,面臨滿琿河(今黑龍江),後為遼闊平野樹木蒼

鬱。木城之外,是上百個高低錯落的木窩棚,都是來自黑龍江下游及庫頁島等地部族人所建。這些人除了向清政府進貢貂皮、領取賞賜、聽取朝廷旨令之外,還有一項重要的活動就是進行互市貿易。人們的貿易活動,是在木城內四周內的木棚之中進行的。木棚用圓木建造,上覆蓋樺樹皮,下鋪木地板,每年夏天至中秋時,這裡都是十分的熱鬧。間宮林藏記述道:交易頗混亂,無固定形,在交易所或夷人窩棚附近均進行交易,甚至在路旁街上亦進行交易。夷人將各種獸皮挾於腋下來交易所,換取自己所需之物品,如酒、煙、布匹、鐵器等。剩餘皮張為追求價錢不隨意換掉。

滿洲人(內地人)如看中某物,則肯出各種物品交換,如換不到甚至脫下自己衣服進行交易。其秩序之亂,由此可以概知。

德楞的三姓副都統行署衙門,在進行貢貂賞烏林儀式時是十分莊重的,眾

人垂立,肅然起敬。然而,在交易之時,各地夷人(野人女真諸部)及三姓等地來的滿洲女真人,是“每日幾百人集聚於行署中進行交易,其喧譁景象無法形容……有時互相打架,有的奔跑而跌倒,有的換得布匹往回走,也有的叫喊用布換酒。期間有時揮動敲鐘棒,制止喧譁,有時因官物被盜而鳴鑼,關閉柵門;有時有人爬上柵欄,跳上屋頂,其混雜情景,難以形容”……

如此喧譁嘈雜,官吏們泰然處之並不制止,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東韃紀

行》中將東海女真諸部族人之間的易貨交易,記述的十分詳細真實,將清代偏遠的黑龍江下游地區野人女真的粗獷、豪放、直率及未開化記錄得淋漓盡致。

間宮林藏在《東韃紀行》中,還細心地記錄了許多東海野人女真諸部的民

俚民情。其“特別尊重女人,男夷像奴僕一樣。因此,(他)為了時常得到女夷的歡心,就專心幫她們做活,她們外出採集樹果、草根時,則划船幫助她們作業,有時還將衣服送給她們。”正是因為間宮林藏先得到了女人的歡心,才使得噶山達考尼在其女人的說服下,同意帶他渡海前去德楞行署觀察貢貂賞烏林。

間宮林藏認為這裡的人們十分淳樸好客,他在鄉長考尼的家裡吃住了幾個月,沒人要他一文錢,還無代價地帶他前去參加貢貂賞烏林盛會。當他們前往德楞經過一個叫扎裡的地方時,“與船夥考尼一起登陸,到喀喇達夷家。主人以小米與大米混合粥招待。臨行時贈香爐一個以表謝意……此喀喇達毫無貪慾,對所贈香爐只是接受並無喜悅氣色”。清代黑龍江下游地區不產稻米,對素不相識的過客,能拿出自家人都捨不得吃的珍貴的大米、小米煮粥,足見這些女真人的淳樸好客。

間宮林藏所乘的船來到奇吉湖(今俄羅斯境內)時,飢寒交迫的一船人來

到了一個叫奇奧的女真人家。他在《東韃紀行》中記述道:

眾夷紛紛前來圍著林藏,擁抱、摸臉、吻嘴、扯衣服、搜腰包、玩弄手腳、抓頭髮或打腦袋。如此嘲弄之後,拿來酒餚迫令飲酒,其意似為貪圖

所帶物品。如此經過一段時間,彷彿做夢一樣。

林藏此段記述甚為翔實。他出於對野人女真人直率好奇、熱情好客的俚俗

不瞭解,還以己之小心度他人之厚意,認為這些人是為了“貪圖所帶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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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裡知道那相互“擁抱”,乃是滿族等女真人相見時,所施的一種高規格的“抱腰相見大禮”;“摸臉”“吻嘴”實際是貼臉,乃是女真人一種古老的親密相見時所施的“貼面禮”。一直到民國年間,滿族人較親近的人久別相見,也施此“抱見大禮”“貼面大禮”。“ 拿來酒餚,迫令飲酒”,是女真人熱情好客的古老俚俗。而那些直率古樸的女真人“扯(摸)衣服”“搜腰包”(撫其腰身)、“玩弄(觀瞧)手腳”“抓(摸)頭髮”“打(碰)腦袋”之舉,都是從未見過外國人的女真人,所表現出的對他這個長相不同、語言不通、衣著怪異的“夏毛”(日本人)的一種驚訝、好奇。

女真人這些熱情直率的表現,給前來窺探中國,為入侵準備的間宮林藏的感覺是,這些人在貪圖他的財物。正應了那句老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間宮林藏在其《東韃紀行》中,還記載了許多黑龍江下游、韃靼海峽兩岸及庫頁島等,廣大地域的野人女真諸部的民風俚俗、山川地理及庫頁島的自然風貌。這裡人們住的地窩棚、樺皮窩棚,用的樺皮船、小木舟,桅杆上裝飾有薩滿教鳥崇拜圖騰的海船;吃的魚類、獸肉、樹果、草根;穿的獸皮、魚皮、布衣等都有詳細記述。間宮林藏對所經之地形、海況、氣候變化、樹木植被等也是記述翔實。

間宮林藏在經過山靼衛(今俄羅斯境內特林)時,發現了兩通石碑聳立在

江岸高處。這便是後來轟動學術界的明朝永樂十一年的“敕建永寧寺碑”,明宣德八年的“重修永寧寺碑”。碑上記述的是,明代中國對這廣大地域的管理治理及敕修永寧寺的經過。間宮林藏發現此碑的時間,比我國清代曹廷傑發現此碑要早七十餘年。這兩通石碑是我國明代治理黑龍江下游及庫頁島廣大地區的鐵證,故而有著十分重要的歷史價值。當地的東海女真等族人,乘船路過此地時,都要“將攜帶之米粟、草籽等撒於河中,並對石碑遙拜”。因間宮林藏乘船路過此處時寺廟早已毀掉,雖然只剩石碑兩通,但人們仍是虔誠禮拜。

可見,人們對永寧寺中觀音菩薩的崇拜已相傳久遠。

間宮林藏此行,對費雅喀、赫哲等族人貢貂皮、狐皮進京娶“皇姑”薩爾罕

錐多有耳聞,未得一見深覺遺憾。但他在庫頁島南部久內春(今庫頁島伊利印斯克)喀喇達(姓長)家中,卻見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關於偏遠的費雅喀人、赫哲人進京娶“皇姑”的清朝文書。此文書為滿文所書寫,系乾隆四十三年(1778),由吉林將軍屬下的三姓副都統衙門轉發的乾隆皇帝的聖諭。聖諭道:

歷來赫哲、費雅喀等人來京師者,多未出(天)花。惟彼等體質固弱,遠地來京進貢納婦,尚未出花,情實可憨。彼等自原籍來京,路途極為窵遠,慣例多於冬末春初抵京。而京師於冬春之交,正值天花流行,於此輩

不利。宜揣度寒暑,於涼爽季節來京,從速辦理,納婦後遣歸可也。為此,諭知吉林烏拉將軍,嗣後赫哲、費雅喀等來京進貢納婦者,毋庸延至冬季來京,以擇七、八、九月之涼爽季節為宜。著所管地方迅速依此辦理,納婦後即遣歸本籍,則於彼等身體利莫大焉。欽此。

間宮林藏從庫頁島費雅喀人楊古爾阿以諾喀喇達家中,抄錄回的乾隆四十三年傳達乾隆皇帝聖旨的滿文檔案十分重要。其字數雖然不多,但傳達了

許多歷史資訊,清乾隆年間貢貂娶“皇姑”之制,在赫哲、費雅喀等族人中十分盛行,而且朝廷也都十分重視。公文傳達了乾隆皇帝體恤邊民、愛民如子之情,也展現了吉林將軍、三姓副都統衙門及各哈喇達、噶山達等,清政府各級官員對黑龍江下游及庫頁島等,廣大東海女真人地區的有效管理等等。

間宮林藏於清嘉慶十三年(1808),受日本幕府(政府)的指派,偷渡潛入中國大清政府的庫頁島及黑龍江下游等地區進行考察,其目的十分明確就是要入侵中國的庫頁島。間宮林藏雖然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作為一個學者官員,他還是如實地記錄了途中的所見所聞。故此,其《東韃紀行》一書,除了一些為侵佔庫頁島造勢的評論之外,大多還都是真實詳盡的。

【家譜】富察寶仁家譜明清滿族舊事女真女真、東海、女真

《東韃紀行》是他國之人在如實記述,中國清代中期的庫頁島及黑龍江下

遊等地的國家行政管理、官吏制度,以及被史學家們稱之為“東海野人女真”“黑龍江野人女真”“女真野人”的滿—通古斯語族諸部的民風俚俗及原始狀況,故而,其有著珍貴的學術價值和重要的歷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