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大唐立國近三百年，忠臣良將輩出，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早應該在安史之亂後滅亡的唐王朝，國祚不絕如縷的又存續了近一百五十年。在這些人當中，歷事唐玄宗、肅宗、代宗、德宗四朝的大忠臣顏真卿，無疑是典型代表。然而忠臣的結局往往很悽慘，顏真卿也概莫能外，那麼他究竟有怎樣悲劇的下場？一切還要從他得罪奸相盧杞說起。

唐德宗即位之初，權相楊炎、盧杞相繼執政，雖然二人的風格並不相同，但在打壓顏真卿方面卻有著高度共識，尤其是盧杞。盧杞是唐朝極有名的奸相，不僅相貌醜陋，像藍面惡鬼，而且生性陰暗偏狹、睚眥必報，凡得罪過他的人，沒有一個不受其排擠、誣陷，鮮有能得以善終者。顏真卿本來沒有得罪過盧杞，但後者因為厭惡他的剛直，嫉妒他的名望，照樣對他施以毒手。

盧杞為了能將顏真卿排擠出朝，便明著將他進授為太子太師，但同時卻又罷免他兼任的禮儀使職務，讓這位四朝老臣徹底被“邊緣化”。不僅如此，盧杞還多次告諭顏真卿道：“陛下準備委任太師為一方的藩帥，那麼您覺得什麼地方最合適呢？”顏真卿很清楚盧杞是想貶斥他，所以內心裡每每憂憤不已。

某日，顏真卿利用退朝的機會，叫住盧杞並對他躬身下拜，並且說道：“我顏真卿因為性情偏急，所以經常被小人憎恨，曾經不止一次地被貶逐。如今老朽年老體弱，恐怕時日無多，還希望能得到盧相公（唐朝對宰相的尊稱）的庇護。”盧杞聞言趕緊俯身下拜，口中連稱不敢。

顏真卿忽然話鋒一轉，跟盧杞說道：“當年老朽在河北做官時，非常敬慕盧中丞（即盧杞的先父盧奕，在玄宗朝官至御史中丞、東都留守，居官期間以清廉剛正著稱，後被安祿山所害）的為人，每每以他為楷模，發奮報效國家。所以當他被逆賊安祿山所害，頭顱被傳遞到平原郡時，老朽因為哀痛至極，都不敢用衣袖去擦拭他臉上的血跡，而是用舌頭去將其舔乾淨，如今想來，依舊令人痛心。”

盧杞聽後再次下拜，並且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此時，顏真卿用手背擦了擦兩行濁淚，忽然頗為激憤地說到：“老朽對盧中丞仰慕至極，也將相公視作自己的子侄，每每看到你，便會油然而生愛惜之情，可是相公為何卻容不得老朽，非要將我趕盡殺絕呢？”盧杞聞言大驚失色，對顏真卿第三度下拜，並且口中連稱不敢，但心中卻已把他恨入骨髓。

盧杞專權，忌之，改太子太師，罷禮儀使，諭於真卿曰：“方面之任，何處為便？”真卿候杞於中書曰：“真卿以褊性為小人所憎，竄逐非一。今已羸老，幸相公庇之。相公先中丞傳首至平原，面上血真卿不敢衣拭，以舌舐之，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下拜，而含怒心。見《舊唐書·卷一百二十八》。

沒過多久，淮南節度使李希烈聯合成德節度使王武俊、淄青節度使李納（自封）、魏博節度使田悅、盧龍節度使朱滔共同造反，並且各自僭號為王。建中四年（783年），李希烈攻陷汝州，朝廷聞訊大驚，此時盧杞向唐德宗提出建議，請求派顏真卿到李希烈的軍中進行招撫，並得到唐德宗的批准。

李希烈無異於豺狼，到他的軍中進行招撫，無異於死路一條。於是訊息傳出後，朝野內外驚愕不已，宰相李勉、河南尹鄭叔則紛紛勸說顏真卿不要去送死，但均被後者婉拒。果不其然，顏真卿到達李希烈的軍中後，受到後者的百般威逼、羞辱，但顏真卿始終都能保持氣節，堅決不肯附逆，甚至還多次大罵李希烈。

興元元年（784年）八月初三，顏真卿在蔡州遇害，終年76歲。訊息傳到討伐李希烈的唐軍前線，主帥李皋和將士們痛哭流涕（“嗣曹王皋聞之，泣下，三軍皆慟，因表其大節。”見《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三》）。而唐德宗聞訊後，也是假惺惺地擠出幾滴眼淚，然後追贈他為司徒，上諡號為文忠，併為他廢朝五日。

正所謂“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就在顏真卿遇難的前一年底，奸相盧杞因為嫉妒、排擠大將李懷光，結果釀成大規模兵變，迫使唐德宗將他罷相，貶官為新州司馬。雖然德宗一度想把盧杞召回朝，但最終被諫官勸阻。盧杞後來改任澧州別駕，因鬱郁不得志，不久死於任上，結束自己險惡狠毒的一生。

史料來源：《舊唐書》、《新唐書》、《資治通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