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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廠好像牢籠:一位製衣女工的生活

本文摘編自《被放大的慾望》(由中信出版集團授權轉載),作者:瑪克辛·貝達特,翻譯:楊靜嫻,頭圖來自:視覺中國

幾天之後,我有幸進入了孟加拉國大千世界的另一個角落:

貧民窟

。我住的酒店坐落在一座湖畔,而與簡潔明快、散發著現代氣息的酒店大樓隔湖相望的,便是著名的科瑞爾貧民窟,據當地人說,這個大型貧民窟是20世紀70年代以來逐步形成的,在那之前10年,這片土地被孟加拉國家電信運營商收購。一眼望去,科瑞爾頗像一個現代的,甚至帶有一絲末世色彩的公司小鎮。

我穿過一條迷宮般的土路,又一次感到自己彷彿進入了另一個宇宙。這裡的街道窄到車輛都無法通行,但路旁仍然擠滿了各種小攤,有的叫賣酸橙、生薑、芒果和土豆,有的銷售服裝和其他家庭用品。這裡還有一間理髮店,當然也有很多人。雖然這裡位於達卡市中心,但它似乎自成一體。

貧民窟的背面是一個堆滿垃圾的湖泊,將它與城市的其他部分隔開。過去,大火曾多次在這片區域肆虐。就在我這次探訪幾個月後,一場大火燒燬了附近的另一個貧民窟,導致10000人無家可歸,其中大部分是製衣工人。

帶領我進行此次探訪的是一位大學教授,也是我的翻譯,他幫助我在這一大塊區域內穿行,在這裡我頗為顯眼,因為我是唯一的白人。我曾問我的美國外交官朋友是否願意加入,但他出於安全考慮婉言謝絕了。我們走了大約10分鐘,然後拐進了一條更小的小巷,一片整潔安靜的住宅區。

我希望在這裡找到答案,回答困擾我已久的問題:人類機器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我的探訪物件麗瑪含笑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她是一位36歲的服裝工人,透過大學的安排接受我的採訪。

(為什麼我不跟我參觀工廠的製衣工人談談?那是因為帶領我參觀的是工廠的管理人員,我非常清楚不會有機會和工人進行坦誠的對話。並且,在探訪現場要求一名工人透露他們日常生活的細節也可能使他們受到傷害,甚至將他們置於危險的境地。)

麗瑪將我們迎入她的家中,她的表情溫柔端莊,舉止落落大方,而她的家只有一間屋子,大概10英尺見方,由刷成明亮青綠色的瓦楞鐵皮製成。這樣的鐵皮房12間一組,構成了貧民窟的“聯排房”,每個房間內居住著兩到四人。整個“聯排房”共用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和一個淋浴間。

她毫不猶豫地請我坐到了她的單人床上,那是在這間整潔得無可挑剔卻又小得驚人的房間裡唯一可以坐人的地方,佔據了整個房間的“半壁江山”。床鋪很明顯被摺疊起一半,以便供我們這樣的客人就座。環顧房間,我不禁想起我在紐約的浴室,我的浴室和這間屋子差不多大小,即使以紐約的標準來說,那也是一間小浴室,連一個浴缸都裝不下,但這個小小的空間內卻生活著四個人:麗瑪和她的丈夫,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

麗瑪憑藉可以和任何HGTV收納專家相媲美的技巧,把每一寸可用空間都塞滿了東西,同時又使房間看起來井井有條

(這也是由於他們擁有的東西本來就很少)

。床的正上方掛著毛巾和一個裝滿個人物品的塑膠盒;緊靠著床放著一組抽屜,直接抵到了房間另一側的牆。床對面的牆邊擺著一個小櫃子,上面放著一臺電視機。床腳處擺著一個冰箱,她告訴我這是她們最近剛買的家當,這令全家都非常高興,因為他們終於可以存放預先做好的食品了。儘管只擺了這幾樣有限的物品,房間裡也只餘下一個人站立的空間——請注意,我是指雙腿併攏,手臂緊貼在身體兩側的那種站立。

環顧四周,我十分好奇麗瑪在這樣的條件下是怎麼生活的。她和她丈夫的個人隱私怎麼維護?他們在哪裡吃飯?孩子們在哪裡學習或玩耍?他們在哪裡換衣服?他們在如此逼仄的環境中如何忍受彼此?他們在這個瓦楞鐵皮房子裡怎麼能睡得著

(尤其是這裡的夜晚經常陰雨連綿)

顯然,像這樣的一間屋子完全可以被拍成一部打動人心的聯合國兒童基金會

(UNICEF)

籌款影片。事實上,這種影片經常以孟加拉國的貧民窟為主題:請認識這位善良的女士,她正在骯髒的貧民窟裡勉力求生。只需每天50美分,就能讓她養活自己和她的孩子。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那些影片。雖然它們確實幫助籌集了急需的資金,但他們也把所有人都貼上了一個標籤:

受害者

麗瑪在孟加拉國南部的巴里薩爾長大,大約20年前,在她的家人因洪水失去農田後,她來到了達卡。麗瑪斷斷續續地在服裝廠工作多年。她有一個19歲的女兒和一個12歲的兒子。她在兩個孩子剛出生時不得不停止工作來照顧他們,因為沒有其他人能幫她照顧孩子,而且她告訴我,考慮到他們居住的地方擁擠不堪,經常發生火災,她無論如何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別人

(這種情況很普遍,從而也解釋了為什麼工廠的哺乳室裡只有那麼少的幾位女性)

她最近的一份工作已經幹了8年,是當縫紉機操作工,生產男女襯衫。她最初在另一家工廠當幫工,那裡的一位操作工教會了她縫紉。憑被借這項技能,當換到這家工廠工作時,她找到了一份操作工的工作。這家工廠在達卡和加濟布林有兩處分廠,共有大約1400名員工。麗瑪在達卡的工廠工作,那裡只有500名工人,分為兩條生產線;仍然位於市區的老廠往往規模比較小,她工作的這家工廠就是這種情況。

隨著談話的深入,麗瑪用一種令人驚訝的平和輕快的聲音描述了她的日常生活,這種語氣讓我們忘記了周圍的環境以及她分享的細節。

她每天早上5點起床,為家人做早餐和午餐(米飯和蔬菜)。然後,她步行45分鐘到工廠,從早上8點到下午5點,不間斷地生產襯衫,中間只休息一個小時,即在下午1點吃午飯。在超過一半的日子裡,她還會加班,直到晚上8點或10點才下班。

儘管要工作更長的時間,但在加班的日子,她只有一次額外的10分鐘休息,在此期間吃一片面包和一根香蕉。每天工作9~14個小時後,她步行回家,並準備晚餐,然後上床睡覺。第二天醒來,重複前一天所做的一切。這樣的日子一週重複6天。

總共算下來,麗瑪每週工作大約62個小時。

根據最近的一項調查,這大約是孟加拉國製衣工人的平均水平。

麗瑪每月能掙到8000塔卡,合不到100美元,即使加上最高的加班工資,她的總收入也只能勉強達到孟加拉國的最低月工資水平。

對於麗瑪,還有孟加拉國和斯里蘭卡的其他工人來說,加班是他們能夠接近或達到法定最低工資水平的唯一途徑,而加班意味著更長的工作時間。同時不要忘記,家裡人還指望她做無報酬的家務——這又是另一個全新的故事了,或者說可以再寫一本書。根據最近的一項調查,

在孟加拉國,64%的製衣工人拿不到法定的最低小時工資

,而麗瑪顯然是其中之一。

更糟糕的是,來自清潔成衣運動

(Clean Clothes Campaign,CCC)

的一份報告指出,在大多數亞洲國家,政府設定的最低工資還不到所謂生活工資

(living wage)

的一半。即使每天辛苦工作,麗瑪和她的丈夫仍然無力負擔基本的生活開支,包括房租、食物和孩子的學費。她並不是個例。

一項研究發現,孟加拉國製衣工人的營養不良現象十分嚴重

。四分之一的製衣工人體重不足,在女性製衣工人中,77%的人患有貧血。

麗瑪全心全意地為她的孩子們而活。當我問她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期望時,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自己沒有什麼夢想,我全部的夢想都寄託在我的兒女身上。我希望他們成為好人,有一天他們可以照顧我和我的丈夫。”在那些夢想中,她的女兒將成為一名護士,她的兒子將成為一名工程師,這與僅受過中學教育的她形成了鮮明對比。

後來我問我的翻譯,麗瑪的夢想能否實現,以及如何實現。他表情凝重地說,也許吧。理論上講,如果她的女兒進入護理學校,那裡的學費不算高,麗瑪可以貸款支付學費。但在我的翻譯看來,麗瑪夢想兒子成為工程師的希望更為渺茫。他說,按照他們夫妻倆的工資計算,“我非常懷疑他們是否能獲得貸款來支付相關的費用”。

我問麗瑪,她能否告訴我

當縫紉工有什麼感覺

。她醞釀作答時,整個房間的氣氛為之一變。我甚至能感覺到縫紉車間的那種緊張氣氛開始在她的鐵皮房子裡蔓延,就好像一朵烏雲飄過,在綠色的牆壁和麗瑪橘藍相間的莎麗上投下了陰影。

“工作很緊張,”

她開始了敘說,雙目低垂,聲音更加柔和。她的生產線每天要生產大約1000件服裝。如果她落後於生產目標,她的生產線經理就會出現在她身邊,大聲要求她加快工作速度,並威脅不再讓她加班。

曾有一項研究對來自達卡三個不同貧民窟的製衣女工進行了調查,這項研究發現,67%的婦女報告說,她們在工作中受到過身體攻擊。麗瑪只可以在獲得許可的情況下上廁所,並且前提是她達到了生產目標。正如一位行業專家向我解釋的那樣,每個工廠對工人上廁所的規定都不盡相同,但

每位工人基本上每天只能上有限的幾次廁所,每條生產線的工人上廁所的時間也可能有限制,並需要由經理來填補空缺。

工廠的大門是鎖著的

(這屬於違法行為,但麗瑪似乎並不知道這一點)

,而且沒有正式的工人代表。如果工人們真的進行抗議

(這種情況確實發生過,雖然非常罕見)

,他們會確保由女性來策劃組織,因為與男性相比,女性被警察抓走的可能性更低。工人們也屢次組織大規模抗議活動,最近的一次發生在2018年末至2019年初,這次自發罷工導致一名工人在與警方的衝突中死亡,同時近8000人因參與罷工而被無理解僱。

我隨後問麗瑪,

當她在縫紉機上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地重複那些機器般的動作時,她有什麼想法。

她用困惑的表情看著我,不明白我的意思。什麼叫她有什麼想法?以我有限的從書本上搬來的經驗,加上我讀過的那一大堆關於類似低薪工作的論文和回憶錄,我本以為麗瑪會說她感到極度無聊,大腦會沮喪地發出無聲的尖叫,並且會幻想其他事情或地方,以此作為一種精神逃避。但是麗瑪啟發了我:在那些時間裡,她腦子裡唯一想的就是生產的壓力,沒有時間做白日夢,沒有時間讓她的思緒從襯衫上飄走。不能犯錯,接著做下一件,不能犯錯,接著做下一件,這是在每個針腳之間唯一能有的想法。

我接著問她,

對自己的工作有什麼看法。

她回答道:“每天早上醒來時,我都感覺我的工廠好像一個牢籠。”她補充說,大多數時候,她感到抑鬱和不幸,但有時她也會感到幸福。她在工廠裡有幾個朋友,她們就住在附近。提起她們,她的表情放鬆下來,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麗瑪的故事並非個例。在時裝產業,這種高強度、低工資的剪裁縫紉工作現在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現象,而她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事實上,這種工作環境已漸漸形成模式,併成為導致當前經濟和勞工危機的核心因素。歷史學家斯文·貝克特認為,以經濟利益為目的的機械化的勞動是美國南方奴隸制的核心,因為除了完全控制勞動力,沒有其他方法可以確保生產率。他還引用了管理學者羅伯·庫克

(Rob Cooke)

的論述,後者曾表示:“現在,對此並沒有實質性的爭議……正是從它

(種植園)

那裡,工業規則得以逐漸發展。”

在斯里蘭卡的商業重鎮,同時也是該國的首都科倫坡,我曾與當地工人進行過交談,她們在不同規模的工廠中為多個品牌代工生產服裝。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我和業內大多數其他人曾經都認為這些品牌極其道德,但女工們每天的辛苦聽起來真的讓人揪心。

斯里蘭卡大多數製衣工人是20多歲的年輕女性,她們蜂擁到首都尋找工作。農民工是製衣行業重要的勞動力,因為只有社會中最弱勢的群體才會接受這種最低的工資。在工廠,她們被輕蔑地稱為“縫紉女”

(Juki Girls)

,並因缺少家庭生活和社交生活而備受世人指責,但這實際上是由於她們漫長的工作時間造成的。她們住在沒有電燈、擁擠不堪的集體宿舍中,浴室裡總是排著長隊,每天被擁擠的大巴車運送到工廠,在那裡經常會遭受性騷擾,微薄的薪水也常常被盜。

達努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姑娘,但她柔弱的身軀中蘊藏著巨大的堅韌力量。她告訴我,為了能在緊急情況下照顧住在北方的父母,她被迫改為打零工。科倫坡沒有時間靈活的工作可供選擇,打零工的人會聚集在出口加工區的大門口等待工作機會。出口加工區距離科倫坡市中心約40分鐘車程,裡面有許多服裝廠,也有許多製衣工人住在那裡。零工招募機構會用小貨車把婦女們撮堆拉走,她們會在途中被告知當天將在哪裡工作。

我問達努:“這麼說,這種安排為你提供了你所需要的靈活性,對嗎?”這時,她的眼睛低垂下來,和翻譯進行了長時間的溝通。翻譯抬起頭來,面色蒼白地看著我,並轉述道,貨車裡的婦女有時在路上會被告知,當天不會有工廠工作,她們將去一家“按摩院”工作。我的喉嚨哽咽了一下,在不得不問出不可避免的後續問題之前拖延著時間。

由於服裝業低薪而不穩定的工作環境,這些婦女會被迫從事性交易。

雖然我沒有詳細的統計資料,但案例研究表明,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多位訊息人士告訴我,許多婦女正是因為打零工而成為這些令人髮指的罪行的受害者,這在當今的斯里蘭卡服裝行業日益成為普遍現象。這種現象不僅發生在斯里蘭卡,在柬埔寨,服裝業的女工也不得不從事性交易。

據報道,那裡的婦女在從性產業中“獲救”後,又會被迫進入製衣廠工作,而那正是她們從一開始就試圖逃離的地方。服裝業和色情業之間存在共生關係並不令人意外,因為這些行業提供的報酬都極低,而且從業者主要是女性。一個可怕的現實是,由於沒有其他技能可以奉獻給這個男權社會,她們唯一能夠出賣的就是她們的身體。

在接下來的採訪中,達努眼中的羞愧令我極其難過。我找不到合適的詞,甚至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告訴翻譯我很抱歉,並請她幫我找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我的心情。我感謝她們花時間和我交談,並告訴自己:“瑪克辛,你不會忘記達努和她的遭遇。你會回到紐約,雖然你會被日常生活所吞噬,但你永遠不會忘記她。”我一直努力履行著對自己的這個承諾。

在科瑞爾,當我坐在麗瑪的家中,聽到她告訴我,每天她醒來時感覺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一個牢籠時,我又想起了達努。我再次感到不知該說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感謝麗瑪奉獻的時間和熱情款待,並再次向自己保證,不要忘記那個貧民窟、那個房間、那張面孔,以及我身上的衣服與這一切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絡。

充當翻譯的教授和我離開了小屋,迂迴穿過狹窄的小巷,來到了位於湖畔的貧民窟背面。我再次眺望湖對岸我住的酒店,它與靚麗的天際線融為一體,旁邊是以木材和玻璃建造的漂亮公寓。在我們之間,是一片飄滿垃圾的水面。我好奇湖對岸有多少人知道這邊有一個科瑞爾貧民窟,還有千千萬萬在這裡謀生的人,他們的勞動支撐著孟加拉國經濟的發展。如果我不是正在對服裝行業進行深入研究,我會想到身處世界另一端、生產出我們所穿服裝的工人嗎?

面對這種情況,讓人深感沮喪的是,我們對此並非無能為力。我們實際上可以做得更好,而不是強詞奪理地說,這些可怕的情況是經濟增長的必然代價

(甚至還有人說,嘿,至少這些人不再捱餓了)

發展中國家大多數服裝工人的收入僅佔其所生產服裝的零售成本的0.5%~4%。

這意味著,如果你買了一條20美元的牛仔褲,工人們總共只能得到10~80美分。所有參與制造這條牛仔褲的30個工人,雖然每天要生產1600條這樣的牛仔褲,每條褲子都需要經過50道不同的工序和60臺機器,但每位工人只能從每條牛仔褲中賺取不到1美分的收入。

如果麗瑪一家不是被迫蜷縮在一間浴室大小的鐵皮房子裡,那會不會讓我們所有的衣服都貴得離譜?研究顯示,答案是響亮的“不”。

如果H&M將一件T恤的成本提高12~25美分,就可以讓工人掙到“生活工資”。換言之,要將服裝業工人的工資提高到“生活工資”水平,且這一成本完全由服裝品牌在其供應鏈中消化,也只會讓它們每件產品的成本增加幾美分而已,還不到一件衣服價格的1%。

以一件25美元的襯衫為例,這樣做只會使其成本增加17美分。這對處於時裝業食物鏈頂端的人們,比如H&M的高管和股東來說根本不值一提。H&M的董事長是品牌創始人的兒子,身價超過了得益於這家快時裝巨頭創造的財富,他的三個孩子170億美元。

(其中一位是公司現任執行長)

和他的妹妹也都是億萬富翁。

對Zara

(颯拉)

的母公司印地紡集團

(Inditex)

的創始人而言,這一增加的成本影響就更小了。在我撰寫本書時,阿曼西奧·奧特加的淨資產約為649億美元。他和他的家人一直低調地避開媒體報道,但當他短暫擊敗比爾·蓋茨成為世界首富時,他的家族吸引了世人的矚目。

這些勤勉的個人透過奮鬥取得成功,當然可以也理應得到祝福,但是,想到他們致富的代價是使千千萬萬的工人難以養家餬口

(滿足他們作為人最基本的需求)

,我們又怎麼能珍視和尊重他們的財富呢?

同時,對那些購買衣服的消費者來說,這種改變也只不過是可以忽略的找零而已。如果購買一件衣服時多付12~25美分就意味著給他人一個機會,使其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讓他們覺得自己生活在牢籠中,你願意這麼做嗎?

由於交通堵塞,我們回程花的時間幾乎增加了一倍,在回酒店的路上,我禁不住一直在想,我和麗瑪的年齡完全一樣。我們都是母親,都在努力使我們及家人的生活更美好。早在100多年前,美國政府就已經在國內立法禁止這樣對待工人,為什麼時至今日,麗瑪仍然要忍受這樣的待遇呢?

我的工廠好像牢籠:一位製衣女工的生活

《被放大的慾望》

作者:[美]瑪克辛•貝達特(MaxineBédat)

譯者:楊靜嫻

定價:69。00元

出版時間:2022年8月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團

本文摘編自《被放大的慾望》(由中信出版集團授權轉載),作者:瑪克辛·貝達特,翻譯:楊靜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