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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記盧志我家祖上是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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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記盧志我家祖上是個鬼!

這則八卦起源於大文豪陸機和洛下名士盧志的一次鬥嘴。

經歷了三國紛紛亂世之後,西晉王朝於公元280年樓船過江滅吳,喜提統一。西晉的國都,洛陽,這時候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天下的中心。因此,雖然十分不情願,東吳文學青年陸機和陸雲兄弟,為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的榮耀,只得被迫離家萬里,過起了“洛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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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機《平復帖》

實話說,雖然二陸在吳郡是一流人物,而且有著極高的天賦,但是在生長於當時國際大都會的北方貴族們眼中,還是充滿了鄉土氣息。

不但是因為在南朝以前,南方還沒有得到很好的開發,經濟文化都不如北方發達,更重要的是,東吳可是三國的失敗者,名將之後陸機陸雲,在北方人眼中是徹底的loser。因此雖然有大名士張華保舉,帶他倆參加各種文化人轟趴,但是這種轟趴最終都演變成了各種各樣的吃飯寫詩懟陸機,以及吃飯寫詩被陸機回懟——我們陸機巨巨可是被昭明太子

(《文選》入選top1作家)

和唐太宗

(親自為《陸機傳》寫論)

追捧的男子,懟人這種事情可從來沒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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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出戰的是來自河北范陽的盧志。

盧志首先提問到:“陸遜、陸抗是君何物?”我們但凡讀過點三國的,都知道陸遜陸抗是“何人”,何況人家陸遜的親孫子親兒子呢,盧志在陸遜面前直接提陸機父祖的名諱,這是變著花樣罵人。陸機於是立刻回敬:“如卿於盧毓、盧珽。”盧毓、盧珽二位是盧志的爺爺和爸爸,也是魏晉名臣了。

聚會結束之後,陸機的弟弟陸雲——一位愛笑的樂觀青年,勸他哥哥不要這樣衝動:“人家是北方人,沒有聽說過我們吳郡名人也很正常嘛”。陸機回覆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話:

“我父、祖名播海內,寧有不知,鬼子敢爾!”

陸遜陸抗名揚海內是真的,但是盧志是“鬼子”又是什麼梗?

這個畫像真的有點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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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盧志之所以敢看不起陸機,因為他可是響噹噹的豪門出身。范陽盧氏,是河北地區頭號名門,簡單說,

這是一個少見的從漢代一直顯赫到隋唐時代的大貴族家庭。

盧志的兒子盧諶其實也是非常優秀的文學家,而初唐四傑之一的盧照鄰也算是他的後代。雖然我們都說魏晉南北朝隋唐是一個

“門閥社會”

,也就是說政治被一些高門大姓佔據,但是大家扳著指頭數一數,真正可以把自己家裡的名人追溯到漢代的卻沒有幾家。

比如劉禹錫詩中所謂的“舊時王謝”,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真正發家的時候,其實已經是東晉南朝了,好好扒一扒這些所謂的“第一高門”,不過是搭上了東晉南渡的歷史順風車而已。所以即使是陳郡謝氏出身的謝萬,在東晉也被名士扎堆陳留阮家的阮裕嘲諷為

沒有教養的土包子“新出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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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盧志先生的親生曾祖父(不同於南朝以後的新貴族們喜歡冒認先祖),可是漢朝最有名的經學大師之一:

盧植。

盧植師出名門,是漢代經學代表人物馬融的得意門生,他的同學也都很優秀,其中有遍注群經的鄭玄,還有經常出現在我們中學政治課本中,不愛金錢愛學術的管寧。盧植後來被朝廷派去搞歷史編纂工作,他的同事是著名文學家蔡邕,而盧植門生遍天下,最有名的一位,是劉備劉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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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版三國劇照

當然劉備並沒有什麼學術成就,他在盧植門下可能只是一個旁聽生。擱到現在,盧植怎麼說也是個兩院院士級別的國之棟樑。因此,范陽盧氏家族的成功之路,是中國貴族最為正統和最為榮光一種方式:

靠學術,靠人品光宗耀祖,遺澤百世。

可是,盧植的爸爸是誰呢?按照東漢的常理,這樣的大學問家大多需要一個做官的父親,這樣才能給他良好的家教和學習的必須的資金支援,可是正史卻絲毫未提,不過——

幹寶《搜神記》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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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盧植的先祖叫做

盧充

。那一年,盧充二十歲,在出門遊獵的時候分明射中了一隻獐子,可是那中箭的獵物卻又跑掉了,盧充追趕過去,卻見一深宅大院,據說是崔少府的宅院,看門人給了他一件正式的衣服,引他進去。崔少府聲稱,盧充亡父當年曾經寫下書信,要兩家聯姻,盧充見過書信,果然亡父筆記,就留下來和崔小姐結了婚,三日之後,岳父派人送盧充回家,臨別對他說,倘若崔氏生下女孩,就留在崔家,生下男孩,就送回盧家。

與崔小姐分別後第四年,恰逢三月三,盧充在水邊玩耍,竟看到水中駛出牛車一輛,盧充開啟車門,驚喜發現車中是崔氏和一個三歲的小孩,不想崔氏此來是與盧充訣別,她將這個三歲的男孩交給盧充,又給了他一隻金碗留念,然後就消失了。

遇見這樣神奇的事情,忽然結了婚又有了孩子,任誰也很想弄清楚,盧充決定去集市上高價出售那隻金碗,看有沒有人認得這件信物。果然有一老婢認出,這是已故崔少府女兒棺中的陪葬。崔家人於是前往盧家見過那個孩子,發現長得和盧充以及崔氏女都有些相似。而這個孩子長大之後,果然成了大器,做到了二千石的太守,從此盧家門楣光耀,累世為官,最終培養出了盧植這樣的學術大神。

如果說河北地區除了范陽盧氏還有哪一家著名高門,那就是博陵崔氏,在歷史上,這兩家也確實因為門當戶對而經常聯姻。崔家小姐總是成為唐傳奇的女主角,最有名的莫過於元稹的崔鶯鶯了。

因為大量產出宰相,唐朝的進士們相信哪怕是娶了崔家的鬼或者崔家的妖怪未來也能夠飛黃騰達。

不過,幹寶可是個正經人,據說他懷著十二分真誠和鄭重的態度寫下《搜神記》,誓要為鬼神作信史,他寫下的故事,哪怕今天看來是假的,可在當時一定有能以假亂真的訊息來源。可是范陽盧氏的發家真的是因為鬼嗎?或許這樣的傳言,就起源於懟人鬼才陸機那一句“鬼子盧志”吧。

上一期:

歐陽詢:我的爸爸是隻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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