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出了《本能》、《機械戰警》、《她》（於佩爾版）等大熱電影，83歲高齡依然高產且喜歡挑戰禁忌的荷蘭導演保羅·範霍文，最新作品《聖母》依然驚世駭俗。

影片講述了一位從小就被送到義大利一座小城修道院的修女伯納黛特，透過耶穌附體等“神蹟”，年紀輕輕就成為手握重權的修道院院長，但隨後又遭檢舉，受到羅馬教會嚴厲審查，跌到“谷底”甚至險些喪命的故事。而除了欺騙，伯納黛特更大的罪名則是與其他修女的不倫戀情——她可是有歷史記載的首位女同性戀者。

是的，這個發生在羅馬教皇統治的黑暗中世紀時期的故事，是一件真實發生的事件。影片改編自一本名為《不軌之舉：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一位同性戀修女》的紀實文學，而範霍文將原著中對伯納黛特冷靜、不帶太多感情色彩的一條條“文獻資料”式的描述，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某種程度上，伯納黛特確實是“天選之女”：因為出生時媽媽差點難產，父親為了感謝“神蹟”承諾在女兒9歲時就將其送到修道院；路上遇到土匪，伯納黛特神色不懼地警告他們將會受到懲罰，下一秒，土匪頭上就落下了鳥屎；祈禱時巨大的聖母像突然朝她倒下，但她卻毫髮無損……此外，她還常常出現耶穌來到其身邊的幻覺。

但很多時候，她的“不凡”也是疑點重重的，比如身上出現如耶穌當年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時的同款傷痕，院長質疑其少了額頭上的傷口後，剛走出院長辦公室的大門，就開始詭異地頭破血流，而有修女發現，地上有一小塊碎玻璃——這種現象，在伯納黛特和另一個修女發生情愫後更加頻繁。

要知道，那個時代，這可是比男女不倫以及男同性戀更罪大惡極的行為。而因為“聖痕”被推上院長之位後，伯納黛特則可獲得單獨的大房間，以及龐大的權力，比如她可以透過“耶穌上身”，面目猙獰地控訴和懲罰任何質疑她的人。

事實上，伯納黛特的“上位”成功，也離不開其他人的推波助瀾：出現神蹟的修道院會更受民眾的膜拜，地位以及財富也無疑會提高，所以無論是地區教長、修道院的懺悔神父，在面對種種不利於伯納黛特的證據面前仍站在她的一邊。而即使是前院長，也會在自己親生女兒出面指控伯納黛特時，沒有出手相助——從這點看，伯納黛特可謂深諳人性。而類似這樣的“造神”運動在今天其實仍屢見不鮮，

然而，因為女兒檢舉伯納黛特反被懲罰，最終受不了跳樓自盡，悲痛欲絕的前院長跑到佛羅倫薩在教皇特使面前控訴，並一起回到修道院揭發伯納黛特的謊言，在殘忍的酷刑之下，受不了的修女情人只好供出了二人的關係。

和原著中只聚焦伯納黛特一人不同，電影中的其他人物也個性鮮明。諷刺的是，無論是窮苦出身、充滿野性的情人，還是將修道院作為斂財“工具”的前院長，甚至是道貌岸然的教皇特使，都絲毫不相信神蹟，甚至是缺乏信仰的，與之相反，伯納黛特儘管編織了種種謊言，但自始至終虔誠——即使她做出了十分“瀆神”的事情，也依然相信自己是神的使者。

因此，她會要求為因她而死的前院長女兒祈禱、安慰把自己送上火刑架卻被憤怒的民眾刺穿的教皇特使“會上天堂”……原著中，伯納黛特始終也未認罪，最終被歸因為“魔鬼上身”被判終身監禁，而電影中，在已脫離危險後，她不顧情人阻撓仍然堅持回到修道院，繼續扮演隨時會被揭穿的“聖母”。

你可以說她陷入了對權力的瘋狂迷戀，但考慮到那個黑暗年代，如此坦然正視自己一切慾望的伯納黛特，又的確相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