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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之境--目酣神醉

詩之境--目酣神醉

有人喜歡春天,流水桃花,萬紫千紅,春風吹下千山綠,杏雨掀開一簾青。

有人喜歡夏天,十里荷塘,四岸垂楊,手持兩冰棒,輕啜一口香。

還有人喜歡秋天,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吐蜜桂花懸秋月,蟬聲叫破清涼夜。

而到了冬天,寒天雪霽,松梢鶴立,嬉笑聲中堆雪人,冷風雖冽卻無跡。

四季變幻,總有一處風景會闖進心窩。記下走過的路,不管是回首,還是展望,都會因此時而生髮,這是歲月的相逢,亦是生命的觸碰,從容其中,還有不同。

詩之境--目酣神醉

這一期的詩之境與風景有關,我將稱之為——目酣神醉。

目酣神醉,形容景色優美令人陶醉。出自明·袁宏道《初至西湖記》:“山色如娥,花光如頰,溫風如酒,波紋如綾,才一舉頭,已不覺目酣神醉。”

形容景色美麗的詞語很多,但能夠總的概括的卻很少,亦正如袁宏道初至西湖,被西湖的美景觸碰一樣,“才一舉頭,已不覺目酣神醉”。這是怎樣的一場境遇,讓作者能夠如此。不妨看一下歐陽修先生的一組《採桑子》,歐陽修晚年退居潁州,甚愛西湖之美,花開時來,花敗時來,天晴時來,雨後時來。在西湖中畫船載酒,倚目斜暉。有綠相隨,伴歌而歸。如此,寫下了一組《採桑子》,每一首都將“西湖好”入題。且看:

宋代·歐陽修《採桑子》一組

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無風水面琉璃滑,不覺船移。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

群芳過後西湖好,狼籍殘紅。飛絮濛濛。垂柳闌干盡日風。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垂下簾櫳。雙燕歸來細雨中。

春深雨過西湖好,百卉爭妍。蝶亂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蘭橈畫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間。水闊風高揚管絃。

荷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綠蓋隨。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裡歸。

天容水色西湖好,雲物俱鮮。鷗鷺閒眠,應慣尋常聽管絃。風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瓊田。誰羨驂鸞,人在舟中便是仙。

何人解賞西湖好,佳景無時。飛蓋相追。貪向花間醉玉卮。誰知閒憑闌干處,芳草斜暉。水遠煙微。一點滄洲白鷺飛。

畫船載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盞催傳,穩泛平波任醉眠。行雲卻在行舟下,空水澄鮮,俯仰留連,疑是湖中別有天。

清明上巳西湖好,滿目繁華。爭道誰家。綠柳朱輪走鈿車。遊人日暮相將去,醒醉喧譁。路轉堤斜。直到城頭總是花。

殘霞夕照西湖好,花塢蘋汀,十頃波平,野岸無人舟自橫。西南月上浮雲散,軒檻涼生。蓮芰香清。水面風來酒面醒。

平生為愛西湖好,來擁朱輪。富貴浮雲,俯仰流年二十春。歸來恰似遼東鶴,城郭人民,觸目皆新,誰識當年舊主人?

詩之境--目酣神醉

歐陽修用了不知多少年,與西湖融為一體,不管何時都有一種目酣神醉之感。而袁宏道才一舉頭,便已目酣神醉,又如何能知“山色如娥,花光如頰,溫風如酒,波紋如綾”。可見這一舉頭不簡單,這一舉頭便是一眼千年,可能,也正因如此才會是目酣神醉吧。

目酣神醉的詩句,單以西湖來說,就算除了歐陽修先生的“西湖好”,諸如:“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白蘋紅蓼西風裡,一色湖光萬頃秋。”“翠幕煙綃藏不得,一聲聲在畫橋西。”等等,就算幾頁紙也寫不完。

這本就是一個寬泛的命題,走到哪裡都會有目酣神醉的風景。風景又因時、因地而變化,如何能夠體會一處風景時目酣神醉?難道只是因為“好看”?不,一座山,一條河,漫步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能否感受到山河的呼吸。瀏覽時的大呼好看,又能否成為生命的記憶,而不是單純地來到。

詩之境--目酣神醉

目酣神醉不是讓風景迷了眼,而是在生命裡記錄了一段風景,這便是——目酣神醉。

只去過一次西湖,西湖之美便記憶了下來,但這份記憶是如碎片一般,還不夠完整,也希望有生之年,能多感受幾次。《踏莎行·西湖》以此分享:

踏莎行·西湖

曲檻藏青,殘荷映綠。遠山一帶明如玉。江南冬裡不覺寒,蘇堤柳色和鶯語。試上高樓,還尋晴雨。耳邊又起千年曲。上天賜予兩清瞳,深情總在初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