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把母親送到外地的姐姐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每次分別,她都站在樓上的窗前向我不停地揮手。
每當這時,我都很難過。就像再也見不到她一樣。
那天,依然是這樣。她站在樓上,我站在樓下。
我一步一回頭地望著她,直到我坐在了車上。她依然站在窗前。她的眼神不好,她看不了多遠。在她可視的距離內,我儘可能讓她多看看我。
我倒車退向院門口,我不願意掉頭。因為這樣我可以看到她。我慢慢退,她不停地揮手。十米、二十米……我離她越來越遠。
最後,她把身子探出窗外,她的頭髮凌亂不堪,就像風吹在枯草一樣雜亂。她比去年更老了。
她依然在招手。也許她看不見我了。
我想我該走了。
到了院門口,我撞在了一輛嶄新的車上。無論我解釋道歉,那個臉上一塊疤瘌的男人不依不饒。我很無奈。因為這都怪我。
我後悔沒早早地調轉車頭。
此時我再看看那扇窗戶,母親居然還站在那兒。不論我怎樣揮手,她都不再有反應。
不知為什麼我的鼻子陣陣的發酸,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向圍觀的人說道:“我只想多看看她一眼,我就想再看看她!”
我從沒這樣委屈過。
我靠在車門上,任憑眼淚不停地流淌。這麼多年了,我早就該這樣痛快地哭一場了,面對母親我對她虧欠的太多。
我一直在說我要報答她,今天卻又要別離了。我總說有的是機會,此次一別我還有多少機會?
那個男人不再責怪我,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開車走了。
我也該上路了。
再見吧,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