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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一族孟浩然《秦中寄遠上人》:我要去隱居,我要住別墅

秦中寄遠上人

孟浩然

一丘常欲臥,三徑苦無資。

北土非吾願,東林懷我師。

黃金燃桂盡,壯志逐年衰。

日夕涼風至,聞蟬但益悲。

北漂一族孟浩然《秦中寄遠上人》:我要去隱居,我要住別墅

【作者】

孟浩然(689—740 ),本名浩,字浩然,襄州襄陽(今湖北襄樊市)人。早年隱居家鄉襄陽附近的鹿門山 ,閉門讀書,以詩自娛。曾遊歷長江南北各地,巴蜀、吳越、湘贛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四十歲時遊長安,應進士不第。張九齡鎮荊州時,署其為荊州從事,不久,患疽而卒,終年五十二歲。有《孟浩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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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這首詩是孟浩然科舉失敗,困居長安時所寫,與華仔之前分享的《歲暮歸南山》、《留別王維》應該是同一時期所作,感情大體一致,可以一併閱讀參考。孟浩然寫給居住在秦中的一位法號是遠的僧人,他也是孟浩然的朋友。表達了詩人在生活困頓情況下,思念家鄉和朋友的悲涼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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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秦中:京城長安。長安古代屬於秦地,後人稱長安為秦中。

遠上人:一位法號叫遠的僧人。

一丘:隱居的山丘。

三徑:西漢王莽時期,一位叫蔣翊的刺史不願合作,於是辭官歸隱。在園中開了三條小路,只和求仲、羊仲二位高士交往。後便以“三徑”代指歸隱後所住的田園。

北土:長安,在自己家鄉襄陽以北。

東林:東晉高僧慧遠居住的東林精舍,在廬山。慧遠和自己的這位“遠”上人名字都有一個遠字。慧遠和陶淵明交好,所以這裡也將自己比作陶淵明,將朋友比作慧遠。

黃金燃桂:戰國縱橫家蘇秦向楚王訴苦,說楚國生活成本高:“楚國之食貴於玉,薪貴於桂。“這裡形容長安城物價太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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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一丘常欲臥,三徑苦無資”,首聯表達隱居的願望。古人以“一丘一壑”代指隱居之所。黃帝曾經對容成子說:“吾將釣於一壑,棲於一丘。”孟浩然一直想做個山中隱士,但是做隱士也要有生活來源啊。最起碼你得有一座山吧,那麼買山的錢從哪裡來呢?於是就想出來做官,攢點積蓄,作為買山之資。然而他名落孫山,於是就只能“苦無資”了。首聯就頗為悽苦,讀起來令人心酸。孟浩然與王維交好,肯定是非常羨慕王維的輞川別墅的,可是一想起買一座山需要昂貴的資金,不禁囊中羞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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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土非吾願,東林懷我師”,承接上文,講來到長安城本來就不是我的心願,我只是來考試看看能不能中個進士,當個一官半職。攢錢買一座山,造一座別墅,過上半官半隱的生活。這就和上面的“三徑苦無資”契合了。孟浩然可謂大唐的“北漂一族”了,然而在長安城事事不順心,就更加思念家鄉和遠方的朋友。這裡用了東晉高僧慧遠和陶淵明的典故,東林精舍是慧遠的禪修之所,華仔在《晚泊潯陽望廬山》介紹過了。而同是山水田園詩人的陶淵明和慧遠交好,這裡孟浩然將自己比作陶淵明。將自己的朋友“遠上人”比作慧遠,恰好他們的法號都有一個“遠”字。所以這一聯不僅對仗工整,而且組織也很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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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燃桂盡,壯志逐年衰”,頸聯詩人具體描寫自己在長安是如何困頓難行的。 有個成語叫做“食玉炊桂”,比喻繁華都市的生活費用是如此之高。王維在《送丘為落第東歸》也說“為客黃金盡,還家白髮新”,意思也差不多。孟浩然進京趕考,這時候身上帶的盤纏可能已經用光了,而在長安生活成本又太高。這裡華仔不禁想起顧況曾經取笑白居易的名字,說“長安米貴,居大不易”的故事了。長安作為當時世界第一大城市,其物價水平、生活壓力應該不亞於今天的北京、上海。可惜孟浩然落榜了,做官的事情也落空了。原本還有一點雄心壯志,現在一瓢冷水潑來,只好鎩羽而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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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夕涼風至,聞蟬但益悲”,詩人本來就是失魂落魄之人,日暮途窮。再加上涼風吹起,蟬鳴陣陣,怎能不讓人更加悲傷?用兩句寫景,來結束全詩,讓那無盡的哀愁在餘音嫋嫋中結束,這樣更顯得意味無窮。而且這兩句用白描手法,不加修飾,直抒胸臆。我們彷彿能在腦海裡想象出一個黃昏,詩人站在晚風中,聽著蟬聲獨自悲傷的情景。這就使得詩人的情感在讀者這裡具體化了,從這裡也能看出孟浩然率真的性格和爽朗的詩風。而這形象是詩人和讀者共同營造的。詩人創造形象,讀者透過自己的想象再還原,這就是詩人和讀者跨越千年的交流。這就是讀詩的魅力和享受。

北漂一族孟浩然《秦中寄遠上人》:我要去隱居,我要住別墅

【今譯】

我要隱居,在那高高的山崗

我要買房,苦於空空的行囊

來到長安,本來就不是我的願望

向著遙遠的東林,懷念我的師長

身上的盤纏早已用光

雄心壯志也逐年衰亡

獨立夕陽,涼風吹在我臉上

陣陣蟬聲,只令我更加悲傷

北漂一族孟浩然《秦中寄遠上人》:我要去隱居,我要住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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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結】

這首詩可以和孟浩然的《歲暮歸南山》、《留別王維》、《晚泊潯陽望廬山》一併閱讀,方便我們增加理解。孟浩然科舉失敗,困居長安,生活難以維持,只能繼續回家隱居。這時想起了遠方的朋友,於是寄信表達了心中的愁苦。前四句表達了隱居的理想,他對做官其實並不是特別熱衷,進京趕考只不過是為了獲得一官半職,增加收入以賺取買山之資。並以陶淵明和慧遠來比喻自己和這位“遠上人”,可見都是高人。接著寫自己窮困潦倒的具體情形,盤纏用光了,身體也逐漸衰老,心氣也消磨殆盡了。最後用一句白描寫景結束全詩,含有無盡的悲哀,顯得餘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