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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秋水一爐香丨探析白居易是如何與香道文化結下不解之緣的?

中國的香文化起始於千年之前的西周,在隋唐時期得到了弘揚與發展,及至兩宋,則達到了鼎盛時期。為眾多的佛道愛好者以及許多風流倜儻計程車大夫所推崇。

餘煙嫋嫋,黛風微微,在結束一天的疲憊之後,香道彷彿將人帶到了另外一個奇妙的世界。

一瓶秋水一爐香丨探析白居易是如何與香道文化結下不解之緣的?

在這些崇尚香道文化的名流士子之中,白居易無疑是其中極具代表性的一位人物了。

他是少年才高的科舉士子,是曾經揮毫寫下

“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

的白衣卿相。

他出生於敦儒世家,在世代書香的浸潤下,他三歲能識字,五歲學作詩,九歲知聲韻。

垂髫之年早已文采斐然。那天性靈慧的白居易是如何與香道文化結下不解之緣的呢?

一、少年得意,向道憐香

眾所周知,白居易晚年居於佛勝之地香山寺,聽經焚香盪滌心靈。那麼究竟是什麼讓白居易從年少時春風得意的少年郎,轉變成“求無生,歸空門”的香山居士呢?

一瓶秋水一爐香丨探析白居易是如何與香道文化結下不解之緣的?

這還要從白居易自始至終對香道文化的推崇說起。

據全唐詩統計的資料顯示,這位樂道向佛的香山居士生平的作品之中,一共有一百八十二處提到“香”這個字,出現的位置並不單一。

在詩作的標題,序言等位置都有一定的體現。在白居易的二百三一首詠物詩中,他所表現的對於香文化的推崇佔據著非常可觀的比例。

他在積雪未消的早春時節吟詠梅花:“灼灼早春梅,東南枝最早。芳香銷掌握,悵望生懷抱。”一字一句、一勾一畫之間飽含著對梅花的憐惜與愛意。

詳細地表述了在冰天雪地中,因為望見一株春梅而引發的情思波動,但卻並無一絲偏激,更無多愁善感嘆息梅花早開早敗的愁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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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鋪開宣紙,平仄有韻地娓娓道來,鋪陳在筆墨梅香之間,將梅花絲絲的清香說得纖細而平淡。但細細讀來卻令人有格物致知觀花悟道的空曠自得之感。

除卻這種超然物外的灑脫,白樂天的吟詠梅花的詩句還有在《洛下雪中頻與劉李二賓客宴集,因寄汴州李尚書》中提到的

“碧氈帳暖梅花溼,紅燎爐香竹葉春。”

相比於早春的清寒寥落,此時季節已經較寒春有所推進。

無論是碧砧帳暖,還是竹葉生春,都充斥著一種春日特有的勃勃生機。而爐香作為其中的點睛之筆,在其中顯得濃墨重彩。

除了梅花清寒獨特的芬芳外,白居易對其他的自然之香也情有獨鍾。比如盛唐稱之為國色天香的牡丹,就多次出現在這位香山居士的詩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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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唐傳世的一百三十餘篇詠歎牡丹的詩詞之中,僅香山居士一人所作的就佔了其中的十二篇,接近於十分之一的數目,昭示著白居易對牡丹的情有獨鍾。

其中最為著名的佳作無疑是白居易那首愛花惜花、憐花嘆花的《惜牡丹花》。在那篇詩作之中。

一向清淨自然的樂天居士,失去了以往的淡然,

轉而變得悵惘嘆息:“惆悵階前紅牡丹,晚來唯有兩枝殘。明朝風起應吹盡,夜惜衰紅把火看。”

從香山居士這些吟詠贊嘆花香的詩詞之中,我們不難看出,他是一位喜歡幽靜,愛好高潔的超然之士。

“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

正是這樣的性情造就他晚年在官場黑暗的大環境下摒棄朝政,反倒向佛離群索居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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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焚香禮佛,浪跡老莊

“晨起對爐香,道經尋兩卷。晚坐拂琴塵,秋思彈一遍。”這首融合了香道與禪意的五言絕句,是白居易花甲之年的佳作。

大唐睿宗的大和七年,即公元八三三年,白居易在洛陽擔任太子賓客分司一職。值得一提的是,這首詩中所提到的“秋思”。

並非指的是秋日榮華落去的蒼涼思緒,而是白居易的好友,來自蜀中的遊子姜發授予白居易的琴曲。

試想一下:冷落的暮秋時節,清晨已經有了霜落的氣息。香山居士既不汲汲於名利,也不求田問舍違背本心。

而是點起一爐幽香,伴著清幽的氣息神遊天外,兩卷道經,彷彿帶著宦海浮沉的疲憊身軀超脫了凡世,

大有“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灑脫與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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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白居易焚香禮佛,那就不得不說起禮佛中與香有關的一種重要儀式,即行香——行道燒香。這種對於虔誠的信徒來說莊嚴肅穆的儀式始於魏晉南北朝。

最初的形式中,信徒往往以燃香薰手,或以香未散行,滿手滿身的清幽彷彿離真經更近一步。

在唐朝以後,行香的形式上有所變化改為由行香的齋主手持香爐,巡行道場,或引導以出街這樣的更為廣大的範圍。

在佛教的禮儀中,行香時所使用的香爐既可以固定放於一處,也可以由信徒雙手持爐,四散行香,後者這種不拘一格的形式被世人形象地稱之為“行爐”。

其中,白居易受這種行香文化的深刻影響,寫有《行香歸》一篇,其詩云:“出作行香客,歸如坐夏僧。床前雙草屨,簷下一紗燈。珮委腰無力,冠欹發不勝。鸞臺龍尾道,合盡少年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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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白居易在其他的晚年詩作中也多次提到了行香。比如《閒吟二首》其中之一就寫到“官寺行香少,僧房寄宿多”。

此時是唐朝的大和四年三月份,作者任職於東都洛陽,但是因為公事繁忙,作者到喜歡的寺廟中行香禮佛的時間越來越少。

但這絲毫沒有減少白居易對西方極樂世界的嚮往,公事繁忙作者便將自己的休息時間安排在了愚居的佛寺之中,更深遠地被佛經與行香影響了心性。

此時,白居易已經達到了五十九歲的高齡,他對年少時所追逐的功名利祿彷彿也隨著暮年的到來而變得隨心所欲了。

白居易在自己的詩作中描寫行香時,通常會與拜表的禮儀——即向皇帝上奏條陳時的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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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在《偶作》之中寫道:“清涼秋寺行香去,和暖春城拜表還。木雁一篇須記取,致身才與不才間。”

此時六十六歲的白居易,依舊流連在東都洛陽擔任太子少傅分司。雖然有著繁瑣周折的公事在身。

但這並沒有影響到白居易的身心閒適,忙中有閒,這可能正是行香之中所蘊含的禪意與佛性吧。

三、秋水爐香,致仕歸隱

“一瓶秋水一爐香”是香山居士內心的禪意最佳的寫照與體現。更是白居易對佛家行香文化獨特的意會與理解。

他以詩入香又以香入禪,使得香、禪、詩在自己的身上糅合得圓融如意。

一瓶秋水一爐香丨探析白居易是如何與香道文化結下不解之緣的?

白樂天在人生的古稀之年,終於參破了宦海浮游,結束了自己青春年少及至鬢邊華髮的四十九年從政生涯。

他辭官而去,大隱於市,在東都洛陽的鬧市中獨闢了自己內心歸依的所在。後來因為凡塵的困擾更是驅車往香山而去,在香山寺中拜著名的禪師為師,開始了自己人生最後的美好歲月。

致仕之後的白居易先生,在經歷了甘露之變後,終於斬斷了與塵世最後的一絲牽絆。

而終日在香山寺聽眾唸經,修行悟道。他學習佛家的齋戒,更是連自己曾經狂飲千鐘的酒都不再有絲毫的沾染。

在某一年的仲秋時節,慧根獨具的白居易但見眼前一瓶秋水清澈,一縷清香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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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位早已遠離塵世的樂天先生揮筆寫下了自己的頓悟《道場獨坐》:“整頓衣巾拂淨床,一瓶秋水一爐香。不論煩惱先須去,直到菩提亦擬忘。”

其中的悟道境界以及逍遙自得不言而喻,白居易在古稀高齡終於達到了如孔子所說的“從心所欲不逾矩。”

後世之中,受白居易佛道影響的後輩頗多,對白居易推崇備至的人更不在少數。朝代更迭沒有抹殺白居易獨特的才華。

比如清代有位詩人名叫李承燾,他熟讀白居易的著作,內心深處都充斥著對於詩的憧憬。

更是將其書齋命名為一爐香室,寓意讀書靜心,可以得到如同白樂天先生晚年一樣的清靜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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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西方幀記》中,白居易發下宏願:“弟子居易,焚香稽首,跪於佛前,起慈悲心,發弘誓願。

願此功德惠施一切眾生,一切眾生有如我老者,如我病者,願皆離苦得樂,斷惡修善。”

他的一生幾經大起大落,卻依然不改內心的善良,隨著年華的逝去年少時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灑脫自得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佛門的寧靜自然對白居易無疑有很大的吸引力。

白樂天是人如其名地豁達樂觀,官場的沉淪沒讓他在聲色犬馬中迷失自我,反而讓他脫離了俗世的塵霾,他以行香調節自我,以禪意滋養心靈。

在起起落落中更為樂天知命起來,他身上所具有的智慧令人羨慕,在如今的喧囂之中,白居易詠香詩所獨具的佛性更為發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