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資訊前線|漫長等待能否結束?不變的冠軍追求,德國隊以救贖之名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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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線|漫長等待能否結束?不變的冠軍追求,德國隊以救贖之名出征

紐倫堡,一座坐落在佩格尼茨河畔、風光旖旎的小城。儘管在歷史書籍或美食雜誌上多少都有過留痕,可相比起同處德國南部巴伐利亞州的慕尼黑,她還是顯得有些籍籍無名——足球層面上似乎尤其如此。拜仁慕尼黑對德國足壇如日中天一般的宰治,使得當前仍在德乙苦苦掙扎的紐倫堡隊有些相形見絀。

今年一月從慕尼黑搬來紐倫堡,作為足球迷,我竟有種“被降級”的失落感。大巴駛上九號公路,正好會從安聯球場旁經過。想及去年歐洲盃此地的盛況,我更覺心中悵然:何時才能再親耳聽到德意志之歌與現場球迷的山呼海嘯齊鳴呢?

可時間無疑會帶走舊的憂傷,經過一年的居住,我早已愛上這底蘊深厚、民風淳樸的城市,把慕尼黑拋在了腦後。時間無疑也會帶來新的喜悅,2022年末的卡達,國際比賽盛事再臨。可以肯定的是,

這是特殊的一屆世界盃

:於其歷史,它開創了在北半球冬季舉辦世界盃的先河;於我而言,則是初次在異國他鄉感受世界盃氛圍——雖如此說,可時至十一月,德國的天氣已經非常寒冷,走在兩側草木蕭疏的城市道路上,好像難以在空氣中抓住那四年一次獨有的興奮。然而,手機在世界盃前的最後一個週日的早上發出震動提示:下午有紐倫堡隊坐鎮主場迎戰帕德博恩的德乙比賽。我突然意識到,這裡是德國,也許不應該是我等著四年才有一次的興奮感找上門來,而應該是我去主動尋覓那每個星期都會在安聯、在威斯特法倫、在傲赴沙爾克瘋狂跳動的足球脈搏。

對於紐倫堡人來說,這鼓動的心臟,位於馬克斯·莫洛克體育場——儘管她的官方名稱為弗蘭肯體育場,可一旦人們坐著快鐵到達Frankenstadion站後,莫洛克的名字便會佔領腦中高地。體育場北大門外的馬克斯·莫洛克廣場、體育館外牆上懸掛的馬克斯·莫洛克頭像……無一不在體現此人對紐倫堡隊的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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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enstadion站的出站口,以馬克斯·莫洛克名字為主題的塗鴉

這令以球迷身份自居的我有些赧然,因為我甚至沒有聽說過馬克斯·莫洛克的大名,就來到以他名字命名的球場裡看球!我慶幸坐在身邊的不是成群結隊的少年足球隊員,也不是拿著啤酒、寒風刺骨卻仍赤裸上身的狂人,而是一位面目友善、正襟危坐的中年人。這使得我可以輕鬆地向他詢問有關馬克斯·莫洛克的一切。很明顯,對這位出生於1968年的紐倫堡人馬蒂亞斯(音譯)來說,從小到大,因父親是莫洛克的忠實球迷,後者的名字一直是家裡最常出現的詞條之一。他說,儘管自己沒有看過莫洛克的比賽,可總是能從父親提到這位球星時的眉飛色舞中一窺他在球場上的風采,他無所不能。

我老生常談地提了一句,像里奧-梅西一樣?他卻笑了笑,略帶調皮地說,不盡然,梅西可沒拿過世界盃呢。我瞪大眼睛:原來馬克斯·莫洛克還是世界盃冠軍得主?馬蒂亞斯恢復嚴肅,一板一眼地帶我翻起了莫洛克的榮譽簿。原來,馬克斯·莫洛克不僅是帶領紐倫堡隊於彼時稱霸德國足壇的城市英雄,在國家隊層面,他更是象徵著德國足球戰後崛起的一座豐碑。1954年瑞士世界盃——他說到這裡,我已覺身上汗毛直立。伯爾尼奇蹟,是的,即使對上古時期的足球不甚瞭解,當代球迷們或多或少也對這

“世界盃歷史上最不可思議的決賽”

有所耳聞:在1954年於瑞士伯爾尼舉行的世界盃決賽上,面對不可一世的匈牙利隊,被一致看衰的原西德隊在開場即0比2落後的情況下連扳三球,最終逆轉對手奪冠。馬蒂亞斯見我有所反應,點點頭繼續說:“我猜你可能聽說過。在那場決賽中,0比2落後,正是馬克斯·莫洛克為德國隊打入了他們的第一球。“抱歉,馬蒂亞斯,我聽說過那場決賽,也聽說過匈牙利巨星普斯卡什在那屆盃賽的耀眼表現,可卻從未對最後的冠軍德國隊有所瞭解。我本試圖安慰自己,也許人們總是對普斯卡什這樣的悲劇英雄情有獨鍾?可轉念一想,從當時百廢待興的德國走出、一路以下狗之姿進入決賽、被逼至懸崖邊卻帶頭髮起絕地反擊並最終獲勝,莫洛克豈不更可謂英雄耶?看臺下,比賽正進行至最激烈處,滿場振聾發聵的喊叫,此刻的我聽來,卻彷彿來自70年前的伯爾尼萬克多夫體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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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比賽日,體育場外牆懸掛的馬克斯·莫洛克頭像與以他命名的體育場

儘管還沒從現實與傳說突然交匯時給人帶來的片刻暈眩中完全醒來,為了接上話題,我還是盡力搜尋腦中的球員名單,想要找出一個能與莫洛克有所聯絡的名字。“馬里奧·格策?是不是有點莫洛克內味兒?”馬蒂亞斯笑笑:“我懂你的意思,不過格策不應該是拿來與莫洛克相提並論的球員。”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確實,即使不是紐倫堡隊的球迷,大多數對德國足球歷史有所瞭解的人,在格策與莫洛克的比較中應該都會偏向後者。畢竟伯爾尼奇蹟珠玉在前,格策在馬拉卡納的制勝球在傳奇色彩上就稍顯遜色了。更何況,雖在2014年一鳴驚人,格策卻於之後的職業生涯中一路走低,在德國人心中不比莫洛克實屬正常。不過,在德國隊日前公佈的2022卡達世界盃大名單上,格策的名字赫然在列。想及此,我也向馬蒂亞斯詢問他的看法。原以為他會對國家隊主教練漢斯·弗裡克的這一決定表示不解,卻沒想到他沉吟片刻,給出了積極的看法。他認為,在經歷了2018年世界盃的滑鐵盧後,德國隊本屆賽事的主題就是“救贖”(Erlsung),而馬里奧-格策的歸隊,正是這一思想的集中體現。

我點點頭,亦有同感。在更新換代如翻書一般快速的歐洲足壇,球員一旦從主流聯賽中遠離,就很難在心理、身體、技術水平上重新回到此前的狀態。然而格策做到了。在埃因霍溫的臥薪嚐膽沒有辜負他,格策在今年重回德甲,也重新進入了德國隊主帥的視野。弗裡克深知,如今的德國隊,又何嘗不是另一個馬里奧·格策?於2014年達到巔峰,卻在此後經歷了斷崖式的下滑:世界盃小組出局、歐洲盃止步十六強、歐國聯也是磕磕絆絆勉強保級……世界盃來臨,弗裡克在新聞釋出會上傳遞的資訊非常明確:德國隊需要的是有衝勁有慾望的球員,比賽風格會是保持活躍與高強度,從而迫使對方失誤。招入無比渴望重新證明自己的格策,無疑也昭示了弗裡克帶領德國隊重新證明自己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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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場外,隨處可見圖中式樣的對菲爾特隊帶有敵意的貼紙。

球場上瞬息萬變,帕德博恩已經將比分扳為1比2,並且還在持續不斷轟炸紐倫堡隊城門。馬蒂亞斯皺著眉頭,也分享著他的無奈:“這麼踢下去,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重回德甲……”我安慰性質地拍了拍他的背,可這只是來自陌生人的一點善意,對他的情緒而言只是杯水車薪。紐倫堡隊已經遠離德國頂尖俱樂部水平甚久,偶爾回到德甲也是曇花一現,甚至被曾經遠不如自己的吵鬧鄰居菲爾特踩在腳下。球迷對球隊的情感最複雜也最純粹,是愛意、恨意、悔意的集合,卻又惟求一個好的成績作為迴應。德國球迷對國家隊也是如此。四年前當四星戰車在喀山以0比2脆敗給韓國隊小組墊底出局時,德國人憤怒、哭泣甚至破口大罵,但卻已經在心裡期待著救贖。它也許就在今年,也許是在四年後或者更久,但只要德國隊還存在,這些人就會一直來到馬克斯-莫洛克球場、安聯球場、威斯特法倫球場……等待下去,直到眉頭舒展開的那天。

紅星新聞特約記者 張桐 發自德國紐倫堡

編輯 歐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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