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了她，一切都值得

“易哥，你做到這種程度，值得嗎？”

血色的殘陽落在這片血色大地上站立的少年身上，將他盔甲上那些乾涸的血跡染的愈發慘烈。

少年拄著已經殘破的長劍，看著正在緩緩退去的敵人，嘴角微微翹起，彷彿想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情。

“值！只要給家族打下這座礦山，我賺來的資源就足夠給我妹妹治病了。等我妹妹病好了，我一定帶她四處走走，看看這些她從未見過的美景，陪她逛遍整個帝國！”

“走！回家！”沈易提起殘破的長劍，看著遠處乾州城的方向，眉宇間的肅殺逐漸變成了說不出的複雜。

“五年了……答應你們的，我今日做到了……”

乾州城，沈家。

“大長老，喜事！那沈易竟真的帶人將浮天礦場給攻了下來，白家和陳家此刻都已經退去，礦場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沈家的了！”

“好！”大長老暢快一笑，除他之外，房中眾人臉上盡皆露出笑意。

“這沈易還真是不得了，從十二歲開始就在外征戰，沒想到他竟然真能從白家和陳家手中搶走那麼多東西，我沈家能成為乾州城頭等家族，他絕對是功不可沒啊！”有人忍不住感慨出聲。

然而他的話說出之後，整個房中的氣氛卻好像是突然凝滯了一下。

那人也自覺失言，沒敢繼續說哪怕一個字。

過了半晌之後，大長老才緩緩開口：“我沈家崛起之功可不能算在一個人身上，而是我沈家全體共同努力而來的。”

“是啊是啊，大長老說的沒錯，若不是我們給他提供支援，就憑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打的下來那麼多地方？”

“確實，若非我們家族還有更爭氣的晚輩入了山門，他白家和陳家又怎麼會乖乖的把他們手裡的東西交出來？”

……

大廳中的聲音頓時嘈雜起來，隨著聲音越來越多，那個在外浴血奮戰的少年便越發的被邊緣化了……

“好了，今日議事就到此處吧，記得派遣人手去接管礦山，有那些資源，我沈家又能培養出幾名精英，若是能再進入山門，便當是我沈家中興之時！”

……

“彤彤，我回來了。”

沈家一處偏院裡，沈易站在門口，笑呵呵的看著院落裡的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十六歲的身子看起來卻像是十二三歲。

瘦弱的身子以及那病態的蒼白的小臉讓人看起來無比心疼。

“哥！”沈夢彤聽到沈易的聲音，頓時驚喜的笑了起來。

她小跑著來到沈易面前，想要撲到沈易身上，卻又像是怕些什麼。

生生止住身形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哥，你這次沒受傷吧？”

沈易寵溺的揉了揉沈夢彤的腦袋道：“沒有，你哥我可是沈家年輕一代第一天才，對付區區白家和陳家那些螻蟻，又怎麼可能會受傷？”

沈易裝作豪情萬丈，沈夢彤也被他逗的笑了起來。

最後沈夢彤還是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沈易，動作輕柔的像是在撫摸一團棉絮。

她生怕自己太過用力，會讓受過不知道多少傷的哥哥再次疼痛。

“結束了，彤彤。”沈易抱著懷裡的妹妹，他彷彿夢囈一般，“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是的，沈易不光完成了他與家族訂好的條件，給沈夢彤爭取到了來之不易的救命的機會。

與此同時，他的丹田在之前那場慘烈的大戰中，也被打碎了。

從此之後，武道之路斷絕，再也沒有晉升御氣境的可能。

莫說只是用自己的武道之路，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只要能換來妹妹的一條活路，他也願意！

因為在這世上，他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

陪著妹妹開心的吃完一頓便飯之後，沈易回到房中，照舊開始修煉。

雖然丹田破碎，讓他無法晉升御氣境，但為了在這個武者為尊的世界裡生存下去，哪怕只有一絲提升，他也絕不會放過！

氣行周天，原本在體內溫和的靈氣沿著經脈運轉一圈，最終來到丹田處時，沈易身子一震，劇烈的痛苦讓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蒼白。

那執行在破碎丹田中的靈氣竟好似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在他體內的血肉之中不斷剮蹭。

一刀一刀，恍若凌遲！

可即便這痛苦無比劇烈，沈易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他要變強！

他只有繼續變強，變的更強，才能在這殘酷的世界中，保護妹妹不受傷害。

不知修煉了多久，他已經疼的渾身大汗，精神已經幾乎衰弱到了極致。

就在這時，一直掛在脖頸上的一枚黑色戒指卻突然一顫，化作一道黑光直接衝入他的丹田之中。

一瞬間，沈易的心神彷彿被拽入另外一片天地。

一柄巨劍拔地而起，如同怒龍一般，向著天穹衝了過去。

然而那閃耀著萬千劍光，一個劍身幾乎佔據了半個天穹的巨劍竟然在下一刻突然崩碎。

一道滿含著悲憤的聲音從那劍身之中傳來。

“縱爾是天神，也休想折吾等劍修之心！”

“吾等定要斬地！斬天！斬這輪迴！”

那聲音蘊含著無窮的戾氣與不甘，僅僅只是聲波餘威，也讓沈易幾乎承受不住，就要昏死過去！

只是常年在外廝殺早已將他的精神錘鍊的無比堅毅。

他死死的盯著那柄從天穹之上墜落的巨劍，盯著那不斷翻滾的厚重雲層，盯著那漩渦一般凝聚而成的蒼天之眼。

餘威越來越強，他的雙腿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只要跪下去，他就能不用再承受這種痛苦。

然而沈易緊握雙拳，咬著牙齒，硬生生在那恐怖的威壓之下，抬起了腦袋。

天地不仁，父母不在，這世間，無一物可令他折腰下跪！

此生，寧折不彎，哪怕殺了他，也休想讓他屈服！

轟！

在沈易抬頭的剎那，那墜落的巨劍陡然化作萬千流光，四散而去。

萬千流光中，有七個碎片最為耀眼。

其中一枚，竟直愣愣的朝著他衝了過來。

那一刻，虛幻的景象像是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流光轉瞬落入沈易丹田，與他那剛剛破碎的丹田飛速融合。

等到這道流光帶來的神秘力量徹底消失的時候，沈易原本破碎的丹田竟奇蹟般的恢復如常。

不光如此，他全身上下所有經脈竟都如同琉璃打造而成，泛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神光。

……

“我剛剛是怎麼了？”

回過神來的沈易發現自己依舊坐在屋裡，剛剛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荒唐的夢。

可他已經被重新修復的丹田以及丹田內那懸浮著的心形石卻在告訴他，這並不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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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留給我們的東西嗎？”沈易喃喃自語。

他忘不了那個女人，那個他應該稱之為母親的女人。

他只記得當年他才不過八歲，某天夜裡她便不辭而別。

若非那天他沒熟睡，恐怕都看不到那個場景——他母親身邊站著一位穿著黑袍，懸浮在空中的絕世強者！

他印象中，那男子說了一句話：“小姐，再不走，若是讓族長知道少爺和小姐的存在，他必不會讓少爺小姐活著的！”

母親沒有說話，她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遂即便與那男子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這枚戒指便是母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沈易找過，打聽過，可自此之後，再也沒有聽過關於母親的任何訊息。

一個八歲的小男孩，帶著一個才剛剛六歲的小女孩，沒有半點生存能力的他們突然便要開始面對這個冷酷的世界。

從此他們兄妹二人便從此相依為命，飢寒交迫，幾次甚至沒了活路。

所幸沈家最終收留了他們，給了他們一口飯吃。

可也因此，讓本就身體孱弱的妹妹落下了難以治癒的病根。

沈易搖頭將腦海中那些雜亂的念頭驅離出去，他什麼都不想去管了，他現在只相信實力，他的世界中，需要守護的，也僅僅只有這個可憐的妹妹而已。

重新運功，察覺到體內那靈氣比之前運轉速度快了何止一倍的沈易，眼中頓時閃過濃濃的驚訝以及駭然！

這短短片刻時間，竟讓他感覺比之前半日苦功還來的有效！

感受著體內湧動的那強橫的力量，沈易朗聲大笑。

有這般奇遇，他與妹妹定然能在這世間好好的生活下去！

一念至此，沈易便開始瘋狂修煉起來，一縷縷靈氣飛快的從四面八方向他聚集，被他飛快的吞噬，盡數化作體內那強橫至極的力量。

一夜過後，沈易感受著體內那蘊含著的爆炸性的力量，心中暗道：“若是照著這樣的速度，不出十天，我必能突破境界，進入御氣之境！”

等到了御氣境，他在沈家的地位便會比之前更高，自然會有更多的資源讓他來救治自己的妹妹！

一念至此，沈易頓覺心頭舒暢，念頭通達，實力彷彿又更強了一分。

……

“易哥，易哥！好訊息！咱乾州城來了個大人物！聽說是府城裡有名的一位醫師，現在正在醉心樓給人義診，我讓兄弟們佔了位置，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正此時，一名曾跟隨沈易在外征戰的沈家護衛跑了過來，興奮的說道。

沈易聞言眼睛一亮：“去，當然要去！”

遂即便一把抱起沈夢彤，大步流星的朝著醉心樓趕了過去。

這些年來他並沒有將希望完全寄託在沈家身上，平日裡若是有一丁點可能治好妹妹的機會，他都不會放棄。

醉心樓前此時已經是人山人海。

小小的乾州城裡來了個大人物，這自然是會引起眾人好奇。

等到沈易一路小跑著過來的時候，那醫師的義診已經幾乎結束，他都要起身離開的時候，被沈易一嗓子叫了下來。

“沈家後生沈易，懇請上師留步！”

那醫師眉頭一皺，他本身何等地位，義診不過是一時心善，竟被人如此呼喊，卻是讓他十分不喜。

身旁眾人見狀，連忙安撫道：“陸醫師請見諒，來的這少年的確是我乾州城內的一個了不得的後生。”

陸醫師聞言眉頭一挑：“了不得？他再怎麼了不得，能比的上府城那些天才妖孽嗎？”

“比不了比不了……”眾人尷尬一笑，卻是那白家長老說道：“不過這沈易有一個極為疼愛的妹妹，卻是真的體弱多病，服用了多少良藥都不見好轉，甚是古怪。”

“哦？”陸醫師聞言卻是有了一點興趣。

當他看到沈易懷中的沈夢彤時，臉上的興趣很快就變成了凝重。

沉默半晌，他目光掃過沈易的臉，眼中微微露出一絲鄙夷，突然輕道了一聲：“可惜。”

說罷，他轉身就走。

沈易一愣，連忙抱拳問道：“不知上師此言何解？”

陸醫師轉過身，看著沈易眼中的疑惑，他臉上的譏諷卻越來越多：“旁人還道你沈易對妹妹多麼疼愛，卻不知你這一切都不過是裝模作樣，你妹妹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回去等死吧！”

“上師！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妹妹他明明身體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怎麼會病入膏肓，怎麼會沒救了！”沈易聞言大怒。

“到這時候你還要繼續裝模作樣？”陸醫師呵呵一笑，“你妹妹久病，你卻不想好生救治，本來還有一線希望，你卻一拖再拖，到現如今，即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保不住她了！”

“怎麼可能！我妹妹以前無人能治，但她的病肯定不會惡化，我每個月都會給她服用金元丹，有金元丹，她的病情不應該會惡化的！”沈易大聲駁斥道。

“金元丹？”陸醫師哈哈大笑，“金元丹的確可以保住她的病情不至於惡化，但你知道金元丹有多貴重嗎？你們這些練武的會捨得給她一個普通人吃金元丹續命？別開玩笑了吧！”

“有的！真的有的！”沈易眼見陸醫師似乎很有能耐，於是連忙說道，“彤彤，來，把你的金元丹給上師看看。”

沈夢彤點頭，她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摸出一枚還帶著體溫的瓷瓶，怯生生的遞給陸醫師。

陸醫師接過瓷瓶，從中倒出一枚丹藥。

“這就是你所謂的金元丹？”

他神色一冷，便將整個瓷瓶連同那枚丹藥都直接扔在地上，用腳碾的粉碎。

沈易一愣，頓時睚眥欲裂，那可是沈夢彤救命的丹藥啊！

“上師，你這是幹什麼！”

“我幹什麼？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小小年紀竟然膽敢拿一個氣血丹來告訴我這是金元丹？你當老夫是三歲小孩嗎！”

“氣血丹？這不是金元丹？可這丹藥明明是長老給我們的，他每個月都會……”沈易無比震驚。

“老夫今日就給你說個明白，金元丹和氣血丹看起來十分類似，但卻有一個巨大的差異，我踩碎那丹藥時，你可有感覺到元靈之氣？”

沈易搖了搖頭。

“金元丹之所以能保住她的性命，靠的就是那一口元靈之氣，連元靈之氣都沒有的丹藥，他也能算是金元丹？”

“老夫還真是沒想到，竟有人敢拿普通的氣血丹來老夫面前說這是金元丹，真是滑稽，真是可笑！”

陸醫師氣呼呼的扭頭便走，留下一臉震撼的沈易與沈夢彤還站在醉心樓中。

那凝固的一瞬間，對沈易而言，彷彿過了萬世：“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卻沒發現，他的雙手都已經不住的顫抖起來。

沈夢彤的臉上閃過一縷悲傷，卻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拽起沈易的衣袖，孱弱的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哥，咱們也走吧，你好久沒有帶我在城裡逛過了，我想跟你一起逛逛，行嗎？”

沈易低著頭，沒有說話。

沈夢彤使勁拽了拽沈易的衣袖，她倔強的用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嬌蠻氣說：“哥，陪我去逛逛吧，我今天就想去逛街，你曾經說過要陪我的，你可不能言而無信！”

沈易依舊沒有動，沈夢彤才剛想繼續說話，卻突然感覺到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她心中猛的一痛，抬頭看去，不知何時，原地站著的沈易，那個從十二歲開始就在戰場上拼命搏殺，受過再多苦，受過再多傷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的哥哥，此時卻哭的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彤彤，對不起，是哥無能啊！”

“好一個氣血丹！”

“沈家！！！”

劍滅諸天

敖景

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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