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有個傾國傾城的名妓，名叫瑞雲。到了接客的年紀，瑞雲羞答答地對媽媽說：“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價格你定，但人由我自己來選。”老鴇同意了。然而，這個客人卻讓瑞雲悔恨萬分！

瑞雲幾歲時就被賣到煙花柳巷。她彈琴唱曲樣樣精通，還有沉魚落雁的美色。

15歲時，瑞雲該開門接客了。她告訴老鴇蔡媽媽，這是她人生中的大事，第一夜的那個人一定要由自己來選。蔡媽媽同意了，把她的身價定為20兩白銀，並且來的人必須要帶見面禮。

禮厚的，瑞雲就為他們唱幾支小曲；禮少的，只能待一杯茶的時間。沒過多久，瑞雲的名聲響徹杭州，想要一睹她芳容的富家子弟踏破了青樓的門檻。

一個下午，一個姓賀的窮酸書生叩開了她的房門。賀生是遠近聞名的才子，早已聽說瑞雲的芳名，但奈何家境貧寒，沒有拿得出手的見面禮，只能換來瑞雲一盞茶的時間。

瑞雲見慣了大腹便便的富家子弟，而賀生英俊又斯文，讓她很有好感。兩人閒聊幾句，瑞雲早已是芳心暗許，臨別時還寫了一首小詩贈給賀生。

這之後的幾天裡，賀生一直想念著瑞雲，於是雙腿不聽自己使喚，又到了青樓門前。

瑞雲再次見到賀生別提有多高興了，她牽著賀生的衣袖輕聲問：“你能想辦法和我歡聚一夜嗎？”然而賀生卻面露難色：“我也希望如此，但我只是個一窮二白的書生，這點微薄的見面禮還是我竭力準備了許久的。”

“能和你見上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肌膚之親，這是我想也不敢想的。”瑞雲聽完這話便紅了眼眶。兩個人呆坐著，誰也不說話。沒過多久，蔡媽媽就來趕賀生走了。

回家後，賀生很苦惱。他想變賣家產，來換取和瑞雲的一夜溫存，但轉念一想，天亮之後就要分別，那不是更痛苦嗎？於是，賀生逼自己斷了對瑞雲的念想。

另一頭，蔡媽媽一直催促瑞雲儘快定下人選。而瑞雲心繫賀生，再也沒有哪個男人入得了她的眼。蔡媽媽威脅她再不下定決心，那就由不得她了！

有一天，一個帶著厚禮的書生進了瑞雲的房門。書生和瑞雲聊了一會兒後，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走前，他突然用手指猛戳了一下瑞雲的額頭，長嘆一聲道：“可惜，可惜！”然而就走出青樓了。

書生走後不久，離奇的事情發生了！瑞雲的額頭上突然出現一塊黑色的印記，怎麼洗也洗不掉，並且這塊印記還在逐漸擴大。半個月之後，瑞雲大半張臉都變成黑的了！

蔡媽媽見她這副醜樣子，連忙把她趕到後院，讓她跟丫鬟們一起幹粗活。蔡媽媽叉著腰罵到：“看你這鬼樣子，別把客人嚇跑了！”

瑞雲從萬人追捧的名伶，一下淪為了灰頭土臉的低賤丫鬟。可誰知，就在她最落魄的時候，賀生來了。

瑞雲一見到賀生，連忙拿頭巾遮住了臉，深深地低下了頭。賀生卻溫柔地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她，然後徑直找到蔡媽媽，說自己要為瑞雲贖身。

蔡媽媽看瑞雲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很爽快的就同意了。於是賀生連忙變賣了所有家產，換來了瑞雲的自由身。

在賀生的破房子裡，瑞雲說，自己出身低賤，能和賀生廝守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因此不敢奢求成為賀生的妻子，能當妾就知足了。

哪知賀生說：“曾經你不嫌棄我這個窮書生，把我當知己，我又怎麼能忘記當日種種？你不用顧慮太多，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就這樣，兩人過了一段平凡夫妻的日子。半年後，賀生外出時遇到了一個姓吳的書生。吳生突然問：“聽說不久前杭州有一個名叫瑞雲的，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賀生說她嫁人了。

吳生問，嫁給了什麼樣的人。賀生低頭想了想，答道，那個人和自己差不多。哪知，吳生又問：“那人真的和你差不多嗎？”賀生覺得很奇怪，便反問他究竟想說什麼。

吳生說：“我曾和她見過一面，這樣的佳人淪落於煙花之地，我實在是於心不忍。所以我施了點小法術遮蓋她的美貌，這樣就可以保護她的純真，讓她能夠等到真正愛憐她的人。”

賀生一聽，欣喜若狂：“大師，既然你能點上那塊印記，那一定也能去掉了！”吳生答道：“當然可以，不過，需要瑞雲的丈夫親自來請求，才能奏效。”於是賀生連忙起身，恭敬地行了個禮：“我就是瑞雲的丈夫呀！”

吳生感嘆道：“只有最忠貞不渝的才子，才配得上瑞雲這樣的佳人。帶我去你家吧，我把曾經的美人還給你！”

來到賀生家，吳生讓他端一盆清水來，然後用手指在水裡寫了幾個字，告訴他：“讓瑞雲用這盆水洗洗臉即可。”

賀生把水端進房裡，瑞雲一洗，臉上的黑色印記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她的臉變得和曾經一樣光潔無瑕。

兩夫妻感激得熱淚盈眶，一同出來拜謝吳生，哪知道，吳生已經不見人影。兩人感嘆道，一定是遇見仙人了！

這個故事出自於《聊齋志異》，這本書不僅是講神鬼妖怪和男女戀情，裡面凝結著人性和社會的縮影。

愛情的美好之處不在於海誓山盟、甜言蜜語，而在於不管對方貧窮或富貴，醜陋或美麗，殘缺或健康，都能堅定不移地陪伴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