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框架正逐步浮出水面

當地時間9月7日下午，阿富汗塔利班宣佈組建新政府，並公佈了部分政府官員名單。塔利班最高決策委員會負責人穆罕默德·哈桑·阿洪德將出任代理總理，塔利班聯合創始人巴拉達爾將出任代理副總理，哈卡尼網路創始人之子西拉傑丁·哈卡尼將出任代理內政部長，塔利班創始人奧馬爾之子穆罕默德·雅各布將出任代理國防部長。塔利班最高領導人阿洪扎達則會以“埃米爾”的身份領導國家。

阿塔基本控制阿富汗全境之後，其臨時政府框架正逐步浮出水面。部分迴應了國際社會對其政權架構的強烈關注，但也激起了國家社會對其臨時政府未來走向的新一輪密切注視。

為何沿用舊“國號”？

應該看到，阿洪扎達以“埃米爾”身份領導下的“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在謀求國際承認上仍有一段路程要走。阿富汗塔利班武裝人員在進入喀布林的總統府後，收起阿富汗伊斯蘭共和國國旗的畫面傳遞出濃烈的“改朝換代”的訊號。此後在8月19日阿富汗獨立日當天，阿塔發言人穆賈希德發推特宣佈成立“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而這正是阿塔在阿富汗大部分領土上建立的政權於2001年被美國推翻前使用的舊“國號”。即便在塔利班政權被外力推翻之後，阿塔一直以“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的名義開展內外活動，“塔利班”只是外界對它的俗稱。

塔利班政權時期的“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一直未獲得國際社會的普遍承認，彼時北方聯盟擁有聯合國的阿富汗席位。阿塔使用“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的做法或使其再度面臨謀求國際承認的難題，而高於現有臨時政府架構之上模糊的“埃米爾”職位，又引發了國際社會對阿富汗未來政體的進一步揣測。“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框架下“埃米爾”與臨時政府之間的關係定位有待明確，目前其政權架構的諸多不確定因素引發了諸多聯想。

“包容性”如何動態推進？

從已公佈的臨時政府關鍵部門的領導人來看，阿富汗塔利班之前許諾的打造包容性的伊斯蘭政府的目標仍在動態推進之中。阿富汗地處中亞、南亞、東亞、西亞的“十字路口”，其背後有著複雜的族群和部落衝突的因素，再加上域外大國的長期插手甚至武力干涉，使得該國的政治與社會呈現高度碎片化的態勢，如何真正建立包容性的政府關乎阿富汗塔利班執政的基礎。當前新政府主要職位的領導人均為阿富汗塔利班的重要成員，這反映了阿塔在新政府框架中處於毋庸置疑的絕對主導地位，但也不能由此過分質疑其包容性政府的目標受到根本的動搖。

新政府仍有諸多其他部門的職位並未公佈，這反映了阿塔並未表現出“贏者通吃”的獨自掌權意願，一定程度上仍可理解為阿塔在進行國內政治整合過程中的“虛位以待”。如阿塔此前就與阿富汗前總統卡爾扎伊和阿富汗民族和解高階委員會主席阿卜杜拉進行了會晤，阿塔當前針對前政權領導人的溫和態度相較於20世紀90年代已有根本的改觀。此外，阿塔在奪取潘傑希爾省的過程中也是將和談作為選項之一，試圖與前副總統薩利赫和小馬蘇德結成的反塔力量達成和解。總的來說，阿富汗臨時政府更加明晰的架構與人事安排仍有待觀察。

如何進一步與恐怖組織劃清界限？

此外，此次入閣的“哈卡尼網路”現任領導人小哈卡尼仍在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的“恐怖主義通緝犯”之列，阿塔尤其是“哈卡尼網路”如何進一步與恐怖組織劃清界限事關阿富汗新政府的合法性。美國當年以塔利班庇護“基地”組織領導人本·拉登為名發動阿富汗戰爭，但美國對塔利班與“基地”組織之間的根本區別心知肚明。阿塔對本·拉登的庇護主要基於普什圖人的傳統慣習而為，事實上近年阿塔與“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在阿富汗的衝突日益明顯，喀布林機場的恐襲事件便反映了雙方之間的截然對立。

不容迴避的是，“哈卡尼網路”與“伊斯蘭國呼羅珊分支”和“基地”組織仍有一定聯絡，作為臨時政府代理內政部長的小哈卡尼如何進一步與以上組織進行切割，關乎臨時政府的“純潔性”。

新政府會任命女性官員嗎？

從已公佈的臨時政府關鍵部門的領導人皆為男性來看，阿富汗新政府任命女性官員的可能性也備受關注，其背後投射出的是國際社會對阿富汗女性權益的特殊憂慮。塔利班首次奪取喀布林以後，曾於1996年頒佈了有關婦女和文化問題的法令，對於婦女的著裝、教育、工作等有著嚴格的規定，尤為按照自身的理解，強調“如果婦女為了接受教育、社會需要或者社會服務的目的走出家門，這是違反伊斯蘭教法的”。阿塔在第一次執政期間採取了諸多激進的政策，其中就包括對婦女的大量限制舉措，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當時塔利班政權的國際空間拓展。

阿塔此番重返喀布林之後，據傳該國首位女省長薩利瑪·馬紮裡已被逮捕，而阿富汗女歌星阿雅娜·薩伊德則逃離阿富汗。但阿塔發言人8月18日也表示，“宗教學者”將決定給予阿富汗婦女何種權利，此後阿塔也宣佈女性將在一定條件下允許接受教育和進行工作，這相較於1996年法令有了明顯的進步意向。當前國際社會敏銳地留意到阿塔已公佈的臨時政府官員構成在性別上的“清一色”，而其他組成人員的後續揭曉，將會成為阿塔新政府治下阿富汗女性地位的某種“風向標”。

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鈕松（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研究員）

編輯 趙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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