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清朝起家後能夠奪取天下，除了本身武力強悍外，大批熟悉明朝內情的文武官員和士兵投靠清軍，幫助清朝出謀劃策和衝鋒陷陣也是關鍵因素。而清太祖努爾哈赤在遼東起家時，就已經有了一批漢人投靠，有的對他和他建立的後金國忠心耿耿，但有的也是不忘故土，想要找機會回明朝報效。

當時就有一個努爾哈赤的漢人養子，身居要職，但是卻找機會投奔了明朝，最後卻被友軍坑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上圖_ 16-17世紀女真諸部分佈圖

身在金營心在明

遼東有一戶姓劉的普通人家，生下了幾個兄弟。其中長子取名劉興祚，次子劉興治。劉興祚在遼東靠近建州女真部落的開原居住很久，目睹了明朝國勢的衰敗，邊境官吏和軍隊對民政和東北少數民族關係的處理不得其法，反而激化矛盾，使得大批本地居民選擇外逃或遷徙。

這樣的場面讓劉興祚對明朝政府十分失望，於是帶著弟弟於1605年跑到建州女真努爾哈赤的地盤。努爾哈赤當時已經統一了大部分女真部落，實力強勁，許多逃到建州境內的漢民得到了新的生活。而努爾哈赤在接見他後也十分欣賞他，直接收他為養子，以女真文習慣將他改名為劉愛塔，直接讓他當備禦。當時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還管他叫五哥。

上圖_ 後金

1616年，努爾哈赤建立後金國，兩年後以“七大恨”為由進攻明朝遼東，在薩爾滸之戰大破明朝十幾萬大軍，隨後進一步奪取了遼東所有地區。遼東終究還是以漢人為主，女真人大多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大老粗，難以管理新佔地盤，而文化水平較高又有安民抱負的漢人劉興祚，自然就成了治理遼東的最佳人選。1621年，努爾哈赤任命劉興祚為副將，管理遼東金州、復州和蓋州的漢民（當時稱遼南四衛），還將自己穿的貂皮皮襖賜給他。劉興治等兄弟也被授予了官職。

劉興祚能夠得到努爾哈赤如此賞識，一方面是他業務能力出眾。他在治理三州期間，對海岸線嚴格防禦，多次擊退來犯之敵。按時徵收賦稅和各種物資的同時，保證治下居民能夠安穩的生活，還能遏制女真大爺們欺凌百姓的行為，可謂深得民心。

另一方面他情商很高，待人真誠，和努爾哈赤家族成員以及很多後金大臣關係很好，可謂做人做事都出色。

上圖_ 努爾哈赤雕像

然而到了努爾哈赤生命最後兩三年，後金國的治理就出現了大問題。這主要還是努爾哈赤作為一個傑出的軍事統帥，卻不善於治理民眾，常常想一出是一出。

後金國內的漢民越來越多，加上國內災害不斷，國家快要養不起了。努爾哈赤居然下令將沒有糧食儲備的漢人分為“無糧人”，強令搬到親戚家中居住，後來沒有耐心管理了就直接殺人。強迫漢人和女真人一起住，實際上就是讓這些漢人當女真人的奴僕。

而對於起義的民眾，努爾哈赤更是採取殘酷鎮壓的政策。這些措施使得遼東地區的漢人對後金國也越來越反感，不少民眾又往明朝境內跑了。

這樣的局面，讓劉興祚對後金越來越失望，就偷偷聯絡明朝兵部尚書孫承宗，策劃叛逃後金迴歸明朝。孫承宗擔保他回國後不會被當成叛賊處置，而且會封他官職。

上圖_ 孫承宗（1563年—1638年），字稚繩，號愷陽，北直隸保定高陽人

詐死計成功回國

當時遼南許多漢民秘密結社，想要擁戴劉興祚舉起反後金大旗。劉興祚卻不敢帶遼南漢人起義反後金，只是不斷聯絡後金境內的漢人官員，想要獲得出逃機會，甚至還聯絡了東江鎮的毛文龍，讓毛文龍在他提供的情報支援下拿下了金州，但被王丙舉報給了努爾哈赤。

上圖_ 《滿洲實錄》中李永芳投降圖

努爾哈赤聽聞大驚，下令將劉興祚、劉興治兄弟和投降軍官李永芳逮捕審問，結果劉興祚處事嚴密又人緣極好，努爾哈赤查不出什麼破綻，但是疑心仍未解除，於是解除了他的官職，讓他在家躺平。隨後努爾哈赤又幹了一件缺德事，將復州十餘萬漢人百姓盡數屠殺。這樣的舉動自然是更加堅定了劉興祚叛逃的決心。

努爾哈赤在寧遠之戰中敗於袁崇煥之手，並在1626年下半年去世，新汗皇太極即位。而後金也開始擺爛，動不動一波屠殺，治下的遼人不斷起義和逃離就是明證。女真高層對漢人是一種不信任和欺凌的態度，漢人日子很難過。而遼西在孫承宗和袁崇煥的管理下，已經呈現越來越好的趨勢，劉興祚想著是時候回去報效國家了。

上圖_ 魏忠賢（1568年－1627年）

然而當時的明朝，魏忠賢把持朝政，明廷很多官員對劉興祚都不信任，關寧防線不適合劉興祚逃奔，於是他在1627年代表後金出使朝鮮，偷偷向朝鮮國王通報了自己要回歸明朝的訊息，並勸告朝鮮對後金加以提防。計劃借道朝鮮跑到毛文龍的皮島，再轉道去明朝。

1628年的一天，他謊稱其弟弟劉興賢叛逃後金，自己已無顏面活在世上，隨後抓住一個與自己身材相似的盲人，將其灌醉後縊殺，然後換上自己的衣服，再將屍體燒掉。隨後他安排了一場自己葬禮。當時皇太極派女真官員庫爾纏前來弔喪，其與劉興祚關係很好，對劉興祚之死深信不疑，嚎哭不止。而劉興祚則趁機從海上出逃，被毛文龍的人接應到了皮島。

毛文龍當時雖是明朝總兵，但已經往上報了很多虛假的捷報。對這次劉興祚的詐死投降，他居然上報說是自己正面打敗了後金軍，使得劉興祚陣前倒戈。而劉興祚來到皮島，看到毛文龍的勢力已經軍閥化，所作所為不符合劉興祚的預期，待在這裡難以實現自己的抱負。但是毛文龍不願意放劉興祚一干人回到明朝，因為這樣他編造虛假捷報的罪名便會坐實，於是一直找藉口強留劉興祚。

上圖_ 袁崇煥（1584年—1630年）

十分意外的死亡

1629年，劉興祚偕其弟劉興賢來錦州，與袁崇煥商議軍機。袁崇煥想讓他回到皮島，將一干毛文龍收納的烏合之眾訓練成勁旅。而劉興祚一干人還沒來得及回到皮島，十月皇太極就率軍衝入塞，己巳之變爆發。袁崇煥領兵西援北京，讓劉興祚帶兵跟著一起援助。但是劉興祚一方面還被明朝朝廷許多人懷疑，另一方面不願直面皇太極，於是找藉口沒有跟著去。

袁崇煥在防禦戰中讓皇太極無計可施，但是卻被多疑的崇禎皇帝下獄，接替防守的孫承宗安排劉興祚防守永平一帶。他和自己帶來的一干後金戰士化妝成女真騎兵，突襲了後金軍中的蒙古人，將首級割下，想要以此為憑證進入永平城。當時皇太極已經在部署圍攻永平，得知此事後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劉興祚乾的，安排阿巴泰等率五百士兵追捕劉興祚。

上圖_ 崇禎皇帝，朱由檢（1611年—1644年）

本來孫承宗是安排了一路人馬，在劉興祚的側翼策應他的。結果劉興祚這一干人只有幾百騎兵，騎的馬也跑不快，且都拿著首級，就這樣被後金軍追上了。劉興祚不知道的是，側翼的明軍將領遭遇後金軍後直接投降了，他現在已經孤立無援。他沒有披甲行軍，只能倉促迎戰，打了好幾個小時。最後劉興祚身中數箭，被濟爾哈朗斬殺。

劉興祚的屍體被抬到後金軍大營，皇太極十分憤怒，命人將他屍體砍成三段。而庫爾纏知道劉興祚叛逃的事情後，依舊對他感情深厚，將他的屍骨收斂起來，用被子裹住掛在樹上“樹葬”。

上圖_ 愛新覺羅·皇太極（1592年-1643年）

劉興祚的事蹟在當時造成了較大影響。

皇太極認識到之前對待漢人政策的錯誤，主動提高了漢人官員的地位，對治下的漢人百姓也採取安撫措施，再次拉開了和明朝的治理差距，使得後金從努爾哈赤末期的風雨飄搖轉為愈發興盛。而在明朝這邊，劉興祚之死以及崇禎帝遲遲不肯撫卹的行動，再加上之前袁崇煥被凌遲，讓更多的人認識到了明廷的不可靠。

劉興祚回朝報效的行為體現了他忠君愛國和胸懷大志的品質，但是對局勢和人心判斷錯誤加上運氣不好，使得他落得個令人唏噓的結局。

作者：鐵騎如風 編輯：莉莉絲

參考資料：

［1］《明史》《明史紀事本末》《明清史》

［2］《劉興祚事蹟考——明清交替遼東漢人的政治取向》 高志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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