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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一代名相,咋就成了終極大反派“龐太師”?

小時候我一直認為宋朝是個神奇的朝代——一邊是忠臣良將層出不窮,一邊是奸臣壞蛋遍地開花,夾在中間的皇帝永遠是個糊塗蟲,經常被壞蛋糊弄得跟個二傻子似的。比如在評書《楊家將》中,大奸臣潘仁美與遼國相勾結害死了楊老令公,為了掩蓋真相,他還殺死了楊七郎、呼延贊,又栽贓楊六郎。幸好有八賢王和寇凖聯手查案才使得潘仁美陰謀敗露,為楊家將沉冤昭雪。

北宋的一代名相,咋就成了終極大反派“龐太師”?

大奸臣們的下場一般都很悽慘,被一刀砍死都算幸福的,千刀萬剮那是尋常事

不過潘仁美在我兒時的宋朝奸臣榜上的排名還在陳平(評書《曹家將》中的大奸臣)、張邦昌、秦檜等人之下。當然,將上述幾個壞蛋打包放一塊,也比不上宋朝的終極大反派“龐太師”的分量重。

龐太師有時叫龐吉,有時叫龐集,大多數時間乾脆就頂著個“龐太師”的名頭閃亮登場——只要大宋朝冒出一個忠良他就陷害一個,絕對是有殺錯沒放過。更神奇的是,上至宋太祖趙匡胤、下至宋仁宗趙禎,龐太師橫跨四朝、專注幹壞事一百多年,一點不見老、半分不嫌累,其耍奸使壞的矯健身影堪稱無處不在——跟楊家將作對的是龐太師(而且從楊老令公一口氣陷害到他的曾孫楊文廣),跟呼家將作對的還是龐太師;跟少年包青天斗的是龐太師,跟成年包青天斗的也是龐太師,跟老年包青天斗的還是永遠不老而且鬥志昂揚的龐太師;當然,偶爾龐太師也會放下架子、深入基層,跟展昭、白玉堂等江湖好漢切磋幾手,以體現他的親民精神;而且龐太師也絲毫不放鬆對接班人的培養,比如說他的那個也不知道嫁給過幾任皇帝的女兒龐妃就深得其真傳,害死了呼家300餘口,還成天幫著老爹鬥包拯(不是龐飛燕哈)。不過龐太師的兒子就比較差勁了,基本跟《三國》中的“上將潘鳳”一樣都是欠宰的貨,像龐昱、龐黑虎以及什麼“龐氏四虎”之流的,都早早的被八賢王、包青天之類的忠良拿來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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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太師和八賢王——有沒有勾起你年少時的回憶?

說到“八賢王”,這也是個神奇的人物——只要有龐太師出現的地方,必有八賢王與其作對的正義身影,戲份比包青天還足,論壽命起碼得活到150……

“龐太師”當然是個虛構的人物,小說家言也不必當真。不過在真實的歷史中,龐太師確有其原型,而且說起來也是一筆糊塗賬。

“龐太師”的原型,不是名相也是能吏,反正都算不上壞蛋。

現在總有人說“龐太師”的原型人物是張堯佐,其實這事委實是有些冤枉老張了。

北宋的一代名相,咋就成了終極大反派“龐太師”?

張堯佐倒黴就倒黴在外戚這個身份上,其實他也沒幹過啥太壞的事

人家張堯佐可是正牌子的進士出身,早年在州縣做官,也是“破案小能手”一枚,治理地方算得上政績卓著,堪稱小有名望:

“舉進士,歷憲州、筠州推官。吉州有道士與商人夜飲,商人暴死,道士懼而遁……轉運使命堯佐覆治,盡得其冤……知犀浦縣,犀浦地狹民繁,多田訟。堯佐正其疆界,條眾敝以曉之,訟遂簡。”(《宋史·卷四百六十三·列傳第二百二十二》)

老張的名聲變差是在他的侄女、也就是後來溫成皇后得宋仁宗趙禎寵愛以後的事情。趙禎愛屋及烏,便給老張火箭式升官,遂引起對外戚勢力十分反感計程車大夫們的警惕(或者說嫉妒)。於是像餘靖、陳昇之、包拯等名臣就成天拿張堯佐當棉花彈,彈劾得老張渾身是窟窿,以至於趙禎也經常護不住他。於是在仁宗一朝老張的官職忽高忽低、在中央和地方間來回流竄,直到死後才被追贈為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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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劾外戚這種事,不管能不能成、是否冤枉了好人,對言官來說都是有利無弊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張堯佐是個能吏,至於人品嘛,撈錢爭權、任用私人之類的汙點肯定是有的。但跟北宋的大部分官員相比,不見得比他們好,但也壞不到哪兒去,跟作惡多端的“龐太師”相比絕對稱得上善良正直……比如說老張跟那些閒著沒事就上表彈他幾章的“名臣”們關係肯定不會很融洽,但要說他陷害過誰,那純屬是子虛烏有。至於說老張跟他那位身為寵妃的大侄女相互勾結、謀害忠良的事蹟,我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一樁——話說這位溫成皇后的口碑還是不錯的。

除了被冤枉的張堯佐,“龐太師”的原型人物還能跟誰扯上關係?

當然就只有龐籍了——只要看到“龐吉”或是“龐集”這樣的名字,就知道其中的暗示是多麼的赤裸裸了。

不過相比張堯佐,龐籍就更冤枉了。他既沒有女兒或是侄女嫁給皇帝,自然跟外戚扯不上關係,而且生前死後都沒上過太師。更重要的是,龐籍非但不是個大奸臣,而且在北宋星光熠熠的文官隊伍中,無論才具、作為還是品德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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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龐籍是北宋最稱職的宰相之一,善於協調矛盾、舉拔人才,安定局勢

龐籍,字醇之,單州成武(今山東成武)人,出身官宦家庭。大中祥符八年(公元1015年),龐籍進士及第,官授黃州(今湖北黃岡)司理參軍,正式進入仕途。

龐籍很快就在黃州顯示出他出眾的才能,深受時任知州、後來也當上了宰相的夏竦的賞識,“以為(龐籍)有宰相器”(《宋史·卷三百一十一·列傳第七十》)。於是,龐籍很快就因為夏竦的舉薦得以入京為官,任開封府兵曹參軍事。此後,才華橫溢的龐籍又受到時任權知開封府的名臣薛奎的青睞,升任大理寺丞、知襄邑縣,從此踏上了仕途的快車道,成為北宋文官隊伍中又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話說夏竦跟薛奎雖然都是大人物,但在政見、德行、品性等方面並非一途,甚至頗有隔閡。龐籍能同時得到這兩人的賞識,除了出眾得令人無法忽視的才華以外,也證明他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有著獨到的智慧,而這其實才是這真正的“宰相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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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宰相須協理陰陽、調理萬物,幫皇帝把握大政方針、理順人事關係,對情商的要求甚於智商

不過,很多智商與情商出眾的人最終都混成了官場老油條,甚至是佞臣。而龐籍卻並非這樣的人,在必須堅守的原則與大義面前,他甘冒風險也寸步不讓,表現出了一名士大夫應有的操守。

乾興元年(公元1022年),宋真宗趙恆駕崩,年僅13歲的太子趙禎即位。但這位後來的宋仁宗尚未成年,所以由太后劉娥臨朝稱制。這位劉太后在真宗執政末年就借後者多病之機逐步接管朝權,成為太后之後更是權勢滔天,無人能制。她不僅在朝會上與小皇帝同坐(趙禎坐左邊,劉娥坐右邊),還給自己上尊號、公然穿上只有皇帝才有資格穿著的兗服去祭祀宗廟。同時她還打算給自己立家廟、處處以武則天自比,簡直離一腳踢掉趙禎、自立為女帝僅一步之遙。

可惜劉娥的自立之舉遭到了整個文官集團的堅決抵制,她也很快因病鬱鬱而終。不過在臨死前劉娥還不死心,遺詔由章惠太后楊氏參議軍國大事,就是不讓趙禎親政。在這關鍵的時刻,時任侍御史的龐籍站了出來,要求閣門(北宋負責官員朝參、禮儀等事宜的機構)將太后臨朝稱制的禮儀制度全部燒掉,堅決主張讓趙禎親政。龐籍此舉讓他名聲大噪,獲贊“言事官多觀望宰相意,獨龐醇之,天子御史也。”(引用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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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劉太后在民間故事中跟龐太師一樣,也是個大反派

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已經24歲了的趙禎終於親政。可以說他能夠最終真正掌權,並創下後來的“仁宗盛治”,包括龐籍在內的文官集團居功至偉:

“富弼上疏曰:昔莊獻(劉娥)臨朝,陛下受制,事體太弱,而莊獻不敢行武后故事者,葢賴一二忠臣救護之,使莊獻不得縱其欲,陛下可以保其位,實忠臣之力也。”(《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百十三·明道二年》)

此後龐籍一直在中樞任職,官至刑部員外郎、知雜事,判大理寺、天章閣待制。景祐五年(公元1038年),李元昊自稱皇帝,建國號大夏,史稱西夏,北宋的西北邊疆形勢驟然緊張。尤其是宋軍在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連續三戰慘敗之後,宋夏之間的矛盾已然超越宋遼,成為北宋最大的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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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與遼、金間的戰爭持續的時間不長,唯與西夏,一打就是將近百年

趙禎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啟用龐籍來安定西北。慶曆元年(公元1041年),龐籍授任龍圖閣直學士、知延州,不久又兼任鄜延都總管、經略安撫緣邊招討使,成為西北方面的封疆大吏。龐籍到任後,並不急於反攻,而是重在整軍治民:針對宋軍軍紀敗壞、畏敵如虎而殘民之害不亞於西賊的現狀,他在軍中行酷法,“軍中有犯,或斷斬刳磔,或累笞至死”(《宋史·卷三百一十一·列傳第七十》)——貌似北宋文官治軍都喜歡玩這一手,韓琦、夏竦等人都這麼幹過,不過效果還不錯,“故士卒畏服”;同時他採取了精兵簡政、減輕百姓負擔等措施,獲得了很高的聲望。龐籍在西北任職5年,政績斐然,使得北宋在連續大敗之後漸漸穩定了局面,與西夏恢復了對峙的態勢。因此在慶曆五年(公元1045年)龐籍被召回中樞,先後出任參知政事和樞密使,6年後,趙禎拜龐籍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也就是說龐籍終於當上了宰相。

但龐籍這個宰相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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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相權被皇帝分得稀碎,所以看上去人人說了算又人人都說了不算,效率極其低下

北宋宰相的相權被皇帝削得厲害,不但有“兩府三司制”分權,而且實行多相制導致稱相者多如牛毛(即便不算參政知事、門下侍郎之類的副相,北宋165年間僅正相就搞出了93個)。同時北宋的皇帝還特別喜歡玩一個叫“閒著沒事換宰相”的遊戲,宰相新官上任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攆下臺的情況司空見慣,能在相位上坐滿一年的,都堪稱老資格。

而且宋沿唐制設昭文館、史館和集賢殿書院,稱之為“三館”,通常以兼昭文館大學士者為首相,監修國史(執史館)者為次相,兼集賢殿大學士者為末相——龐籍身為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意味著什麼?那就是獨相,而且這一“獨”就是3年之久。

在北宋能夠享受這一待遇的宰相不過十一之數,而且都是趙普、呂夷簡、王安石、章惇、蔡京、王黼這種無論忠奸、皆為大名鼎鼎之輩。更何況趙禎在位42年換了23個宰相,享受到這一待遇的僅龐籍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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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皇帝被晚唐、五代嚇破了膽,所以根本不敢讓任何人長期為相

皇佑五年(公元1053年),趙禎換宰相的癮又犯了,於是授意韓絳等人揪住老龐的小辮子猛彈一氣。然後趙禎順勢罷相,將龐籍貶為鄆州知州,仍兼觀文殿大學士。不久後又授職昭德軍節度使、知永興軍,改任幷州知州——先貶後褒、出任地方大員,這是北宋處理前任宰相的常規操作。

此後龐籍一直在地方蹉跎,直到嘉祐五年(1060年)被召還京時,以老病為由上書致仕,晉太子太保,封穎國公。3年後,龐籍病逝,享年76歲,追贈司空、加侍中,諡號莊敏。

為啥北宋的名臣、忠良總是被潑一身的髒水?

其實在民間傳說中的那些兩宋大壞蛋們,除了那個完全虛構出來的陳平以外,也就秦檜名副其實。連張邦昌都很冤枉——話說老張當上那個偽楚的皇帝完全是被逼無奈的結果(女真人以屠城相威脅),而且要不是他主動退位並堅決擁立趙構,老趙家能否靠南宋再續命152年,可能還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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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邦昌是主和派,被逼當了33天的“皇帝”,還偷吃了趙構的小媽——他大概就幹了這些壞事

再說張邦昌回頭就被趙構“恩將仇報”的幹掉了,他就算是想禍害岳飛也沒機會啊?

再比如說潘仁美的原型潘美。

宋太祖趙匡胤能夠黃袍加身,繼而掃平江南半壁、幾乎一統天下所依靠的兩大打手,一為曹彬,另一個就是潘美。史載“潘美素厚太祖,信任於得位之初,遂受征討之託”(《宋史·卷二百五十八·列傳第十七》),在北宋滅南漢、南唐、北漢等戰役中居功至偉,並長期駐守河北,成為抵禦契丹南侵的中流砥柱。

在小說中,潘仁美因為在徵北漢時被楊繼業兩口子輪番暴打,所以懷恨在心、公報私仇,害死了楊繼業——這當然是虛構的故事,因為在現實中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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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潘美的資格、地位和受皇帝信任程度,他就算直接砍死楊業,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前邊說過,潘美是北宋軍中與曹彬齊名的兩大巨頭之一,而且深得趙匡胤兄弟的信重,位高而權重,根本不是楊業一介降將可堪比的。而且潘美就算忌恨楊業,要殺他也無需假契丹人之手,還累得那麼多兵馬陪葬,很可能一刀就砍了——史載“美好乘怒殺人”,看樣子也是個直腸子軍人,應該不屑於用這種齷齪手段。

事實上在楊業死後,宋太宗趙炅對於潘美的處分也就是敷衍了事——削秩三等,降為檢校太保,次年就官復原職。而且此後老潘不斷加官進爵,官至同平章事,死後贈中書令,諡武惠;真宗年間因章懷皇后故(潘美的女兒)追封為鄭王、配太宗廟附祀;宋哲宗年間受供奉於“宋八賢堂”,宋徽宗年間配享功臣之位,潘美高舉次席;趙構建南宋以後,又繪輔弼勳勞之臣像於景靈宮之壁,潘美仍列其間。

無論是生前功還是身後名,把楊家將打包到一塊,其分量也較潘美也差之甚遠,潘美根本沒有陰謀陷害楊家的動機和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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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真實的北宋歷史而言,不能說楊家將無足輕重,但較之潘美還是差得太遠

而且潘美的人品也是靠譜的,哪怕在後世也有口皆碑,還因此在明朝時祀於帝廟:

“如漢陳平、馮異,宋潘美皆節義,兼善始終,可以廟祀。”(《明太祖寶訓·卷二》)

再比如說龐籍。跟小說中的那個“龐太師”專注害人一百多年不同,龐籍不但跟“死對頭”包拯同殿為臣,而且關係不錯,跟另兩位仁宗朝名臣范仲淹、韓琦更是關係莫逆。同時,身為宰相的龐籍也非常重視選拔人才,比如司馬光就是透過龐籍的賞識任用才脫穎而出的。

同時,龐籍的眼光、胸懷和度量也非一般人可比。比如他被罷相以後,趙禎打算任命文彥博和富弼為相,不過文彥博私心較重而且貪財,富弼則因為個性的問題也飽受非議。趙禎一時猶豫不決,便徵求龐籍的意見,而後者的一番諫言終於使前者下定了決心,任命文、富二人為相:

“且陛下既知二臣之賢而用之,用之則當信之堅,任之久,然後可以責成功。若以一人言進之,未幾又以一人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猝致也。”(《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百八十·至和二年》)

龐籍的意見其實就是我們熟知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原則——這才是真正的宰相胸襟,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肚子壞水、成天以害人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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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因龐籍而建功立業,也在龐籍失勢後被文官欺負得死去活來

龐籍當然沒有陷害過楊家將(龐籍跟楊業的孫子楊文廣是同代人)和呼家將,更沒有悽慘的被呼延慶施醢刑(即剁成肉醬之刑)於大庭廣眾之下。相反,北宋最著名的武將狄青還是他親手提拔併力薦才得以重用的:

“青之討智高也,朝臣謂青武人,不足獨任,宜以重臣統之。獨龐籍力言青可用,且謂委任不專,將致僨事。帝用其言,青以成功。”(《史傳三編·卷四十八·名臣續傳第五》清·朱軾)

可為啥像潘美、龐籍(甚至可以加上張堯佐和張邦昌)等名臣,偏偏在民間和小說中被潑了一身的髒水?

答案其實非常簡單。兩宋在歷史上的“正朔”王朝中以軍事實力孱弱、被各種蠻夷輪番暴打而“馳名遐邇”。民間計程車人與百姓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餘,身為“天朝上國”的子民又不願意承認敵人的強大,這樣一來失敗的原因只能歸咎於“內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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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亡於異族之手——這種事也就宋朝的趙家皇帝幹得出來,讓人十分窩火

於是一個個或現實、或虛構的大奸賊便在民間傳說以及通俗小說中閃亮登場了。

其實兩宋的問題出在哪兒,大家心知肚明——罪魁禍首當然是皇帝無疑。

在晚唐及五代之後立國的宋朝皇帝,徹底的被那一幕幕君權旁落、武將篡國的亂世景象嚇破了膽。為了不重蹈覆轍,他們堅定不移的推行中央集權、偃武修文的治國方略,一方面不惜以削弱軍隊戰鬥力為代價限制武將的權力,另一方面在剝奪大臣政治權力的同時,在經濟上對其採取放任自流的態度,導致了嚴重的社會問題。

因此在對外戰爭中,一心只顧著發財還生怕建功立業引起皇帝猜忌的將領,率領著那些被剋扣軍餉、飽受剝削而毫無士氣計程車兵,怎麼可能打勝仗?在國內,兩宋不禁土地兼併,在事實上不禁官員經商,甚至鼓勵奢靡之風,導致吏治敗壞是普遍的現象,百姓生活困苦,民變、叛亂始終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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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宋江、方臘這樣的農民起義在兩宋歷史上比比皆是

可是誰敢向皇帝追究責任?所以這一口口的黑鍋只能找像龐籍、潘美這樣的倒黴蛋來背。

之所以是這幾個傢伙成為“背鍋俠”,也不能說他們是完全無辜的。

像張邦昌畢竟當過偽楚的皇帝,無論如何都屬於嚴重的歷史汙點,所以往他身上潑髒水屬於是讓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至於張堯佐,別說這貨本來手腳就不乾淨,單就他身上掛著的那個外戚的標籤,在那個時代天然就是個大靶子,不受攻擊才有鬼;至於龐籍之所以能成為“龐太師”的代言人,也是因為他的政治觀點比較模糊,在政見上屬於騎牆派。這種事往好聽了說是為相者當持之以中,不營私結黨,以國事為重;但要往壞了說就是個官場老油條、滑不留手,很容易讓人往“奸佞”的方向去想象。

至於潘美陷害楊業之事,其實罪魁禍首依然是皇帝趙炅——正是他下令孤軍奮戰的楊業必須攜四縣百姓一起撤退,才導致其身陷絕境而死。而當時潘美與楊業在具體戰術實施上意見是一致的,但遭到了監軍王侁的反對,潘美只是沒有堅持立場,應負“領導責任”。

北宋的一代名相,咋就成了終極大反派“龐太師”?

如果非要把楊業悲劇歸罪於潘美頭上,罪狀也只能是“不作為”

而明末史家王夫之則認為,潘美之所以這樣做,還是因為功高而擔心遭到猜忌,才甘願做“背鍋俠”的:

“潘美之陷楊業而不肯救,以避功也。將避權而與士卒不親;將避功而敗可無咎,勝乃自危;貿士卒之死以自全,而無有不敗者矣。”(《宋論·卷二·太宗》)

無論潘美也好、龐籍也罷,本來就都是以忠臣自居的。忠臣嘛,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背幾口黑鍋又算個什麼事?

所以潘美變成了潘仁美,龐籍變成了龐太師,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求仁得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