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果

你試著讓身邊的北京人說話不帶兒話音，或者讓山東人說話不說倒裝句。

可能這個難度係數有點高，畢竟鄉音是從小跟隨每個人的標識，更是家的符號。

當越來越多現實主義題材的電影出現在觀眾面前時，演員帶著口音的臺詞，或者用方言對話，直接把觀眾拉進了戲劇環境中。

電影《奇蹟》中，雖然導演只是簡單地把所有角色放在深圳的大環境中，但是演員們在表現中，用不少語言細節，讓觀眾或多或少能構建出深圳是一座有很多外來打工者彙集的城市。

入鄉隨俗，在一座城市久了，自然也會幾句當地的方言。景浩（易烊千璽飾）在幾場和當地人對話時，不免也混雜了幾句粵語。

這種例子比比皆是。語言的細節賦予了角色更多的身份資訊。那麼，它們的魅力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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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湖四海的鄉音

《奇蹟》發生在深圳。外來人口眾多，必然是大眾對這座城市的認知標籤之一。

電影展示出的群像，幾乎都不是深圳原住民，南腔北調口音混雜。

田雨飾演的梁叔，滿口“包郵區”的說話口音。但有一個細節，在他帶景浩去談電子廠場地的時候，他又故意模仿了深圳地方口音。

口音上原本的無意識，到故意模仿的細節，其實都是外來者在和本地人博弈的時候，下意識做出融入的表現。

但這些下意識，都是細節。

而演員田雨本身，其實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

外出打工的汪春梅（齊溪飾），不用像梁叔有圓滑的一面，直來直往的性格，在她的口音中同樣有所表現。演員齊溪在接受我們採訪時坦言，

在為人物撰寫小傳的時候，她決定把自己本身的貴州口音放在這個角色身上，從而豐滿人物的一面。

章宇則在電影裡戲份不多，但滿口閩南腔調的他，讓這位暴躁的包工頭形象，變得更有戲。

但到了《狙擊手》裡，這位貴州籍演員，又操起了一口四川口音。

對於這種方言設定，張藝謀導演在接受採訪中曾表示，

“用方言是一個特色，我們瞭解到當年志願軍裡面川軍比例是非常大的，也是為了增加一些寫實性的特色，讓演員更自由一點。”

在電影裡中，不少戰士都是同鄉。這實則是導演根據演員的生長環境進行的調整。

但他對這種方言口音並不是強求的，譬如不會四川方言的陳永勝，在電影裡就是講普通話。

用帶有口音的臺詞講述，讓演員本身的演繹增添了生活氣。尤其是這種戰爭題材的電影裡，戰士們來自五湖四海，各地口音方言的融入，也能讓情緒烘托到最高。

電影《金剛川》中戰士們來自全國不同的地方，說著不同的方言——張譯說陝西話，吳京說北京話，鄧超說江西話，李九霄說四川話。

這些方言的設定，都是演員們在現場臨時發揮的，在原劇本中都不曾有過。

這些方言或者是帶有明顯地方口音的臺詞，自然成了電影本身的加分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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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有據可依的設定

對這些口音的運用，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譬如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上映時，一口“川普”的太乙真人，引起觀眾不滿。甚至一度有人認為是導演餃子自己是四川人的緣故，在創作中私加的乾貨。

最後，導演出來解釋，自己在創作過程中，查詢了相關資料，

“我們都知道他是元始天尊的弟子，是崑崙十二金仙之一，而他的洞府乾元山金光洞就是在四川的江油市，因此太乙真人也可以說是四川人。”

畢竟，觀眾就著過去的影視作品，認為仙人就該是仙風道骨，一板一眼。可從來有資料透露，成仙會帶動普通話的進步。有據可考，反而最後讓太乙真人的“川普”，成為電影中的笑點。

當角色身份無法給出說明的時候，一些莫名出現的口音就顯得有些突兀。

近期上映的電影《不要忘記我愛你》中，臺灣演員劉以豪一口臺灣腔，在其他北方口音的演員裡，顯得些許格格不入。

這種情況在過往臺灣演員和大陸演員合作的電影中，時常出現。但有的電影創作中，團隊會用配音的方式，讓演員的口音顯得沒那麼齣戲。

譬如《七月與安生》中，監製陳可辛就特意找了配音演員，為男主角李程彬做了聲音處理。

又或者電影《撒嬌女人最好命》中，那句經典的“怎麼可以吃兔兔，兔兔這麼可愛”，演員隋棠的軟萌音一出，酥麻了銀幕內外的每個人。而這個角色本身的設定，就是來自中國臺灣。與此同時，另一位臺灣演員謝依霖，在影片中的設定就是一個擅長撒嬌的女性。

這樣的調整和設定之下，演員的口音問題，反而成為了電影本身的加分項。

在電影《瘋狂的石頭》創作時，其實初剪是一版普通話配音的，但是大家看完之後，覺得很多劇本中原有的包袱都失去了味道。於是，甯浩又把電影裡那些方言內容給找補了回來，更是因為這部電影，粵語中的“頂你個肺”成為了當年的流行金句。

誠然，電影來源於生活，當遇到那些講述底層小人物的故事時，方言和適當的口音能使其變得更“立體”。比如同樣是發生在重慶的故事，電影《火鍋英雄》採用了重慶方言，而電影《鋌而走險》則以普通話對白，後者的故事就明顯沒那麼的“接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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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下功夫的方言學習

口音或多或少增加了角色的魅力，這種生活的細節讓角色在故事中更加立體。

不僅是口音，現在越來越多的電影裡，主創開始直接以方言講述。

回顧近年上映的電影，演員甚至不再依賴後期方言的配音，從初期就以本地方言拍攝。《地球最後的夜晚》、《無名之輩》、《寶貝兒》、《江湖兒女》、《隱入塵煙》等等。

說著南京話的楊冪、操著凱里話的黃覺和湯唯，以及苦學武漢話的胡歌和桂綸鎂，甚至到電影上映前期，這些演員說方言都成了電影宣傳的重要環節了。

這種方式的拍攝，讓人物和環境有了更深度的情感共振。譬如海清主演的電影《隱入塵煙》中，是和素人演員一同演出，方言表演，自然成為明星演員融入生活的關鍵。

與此同時，在導演李睿珺和海清前期溝通時，

方言就成為導演的訴求之一，“我要求她留出時間學方言。”

這種丟掉光環的學習，在《南方車站的聚會》拍攝中，胡歌就曾“變裝”深入武漢街頭學方言。

胡歌在接受我們採訪就坦言，拍整部電影時，最難的部分是說武漢話。

在拍攝現場，他和武漢當地演員定下一個約定，凡是在現場和他說話，都必須說武漢話。

女演員桂綸鎂更是如此。

電影在2018年4月28日開機，她過完大年初九就先搬到武漢城中村裡住。 她還在當地找了老師，每天練習說武漢話。她在片中的筒子樓裡找了個小房間住了一週，買菜、做飯，和老人家打麻將，觀察居民生活。

最終，《南方車站的聚會》上映之後，對於電影裡演員們的方言表現，就連不少武漢觀眾都嘖嘖稱讚。

臺詞功底始終是觀眾討論演員演技的標準之一，而表演的生活氣更是演員表演加分項的體現。

當這兩個元素相結合，語言的魅力，以及生活的煙火氣，都真正被演員給詮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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