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祁王的得與失，梅長蘇心目中的忠臣孝子

（全文約2100字，閱讀約需要6分鐘）

作者：董狐筆

梅長蘇自謂：我曾是一個仰慕皇長子的少年，想要在他麾下施展宏圖抱負。

換句話說，祁王蕭景禹，一度就是梅長蘇心目中的偶像。事實上，蕭景禹就是十幾年前大梁朝的天王巨星，以蕭景禹為偶像的人絕不止梅長蘇一人，靖王和蒙摯也都是蕭景禹的粉絲。

能夠讓梅長蘇和靖王仰慕的男人，即使沒有出場，也足以讓我等看客浮想聯翩，充滿好奇之心。

在梁帝蕭選的記憶中，我們可以大致還原這位皇長子的模樣：姿態挺拔，面龐清俊，表情冷傲倔強。果然在哪個時代都一樣，要當偶像，首先顏值要過得去，而且得會耍酷。

在梅長蘇的心目中，祁王非常完美，不僅心懷憂國憂民之心，還秉性剛正，才華蓋世，即是大梁朝的忠臣，又是皇帝的孝子。

但隨著故事的推進，我們卻發現，祁王並不像梅長蘇和靖王想象中那樣完美。

祁王心懷中興大梁的夢想，想讓天下太平。但是這樣的夢想，其實並不能證明祁王與眾不同，蕭景宣和蕭景桓同樣也有這樣的夢想，是個正常的皇子都不會希望梁朝天下大亂社稷傾覆。

祁王有很多仁政舉措，能夠革新吏治，這算是祁王蕭景禹真正優秀的地方。但我們看到的祁王仁政舉措，卻是祁王要求梁帝裁撤懸鏡司，將懸鏡司併入大理寺。

表面看來，這個要求似乎沒有問題，但實際上，祁王身上有所有理想主義者的通病，做起事來有點不顧現實政治。懸鏡司這種機構的存在，自有它存在的道理，即使到了21世紀的今天，美帝還有FBA，俄鄰還有KGB，以國有摩薩德，英邦有軍情六處，各自維護國家安全。

而蕭景禹同學卻在一千多年前，就為了政治清明要裁掉懸鏡司，是不是有點太超前了？

再回到梁朝看看，民間的情報機構——-琅琊閣，紅袖招，個個生意興隆，甚至靠出賣情報成為當時的國家十強民營企業。蕭景禹如果真有政治遠見，應該以大梁官方名義，先打擊琅琊閣和紅袖招的非法經營才對，為什麼反而要針對梁朝官方的情報機構呢？

換了我是夏江，也一定會覺得祁王這是公報私仇，針對的是人而不是事。

世間本來沒有完美無缺的理念，但理想主義者總是這樣，自封為正義的代表，自認為自己一方的理念無可質疑，而將意見不同的人都看作敵人，因為一個觀點的不同而與對方水火不容，並被自我激勵而出的悲壯感所陶醉，不能自拔。

祁王蕭景禹，就是這樣一個人。

但我們知道，無論是靖王還是祁王，他們所處的時代都是在梁朝，講究的是封建禮法，而不是MZ自由。所以衡量祁王是不是忠臣孝子，是不是憂國憂民，只能按照封建倫理來判斷。

祁王有崇高的理想信念不假，但他的身份是梁朝的臣子，是皇帝的兒子，他無論做什麼都是在梁帝蕭選的領導之下進行。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當祁王的理念與父皇的治國方針相左的時候，無論祁王自己覺得自己有多麼正確，多麼正義，都必須先服從父皇，然後可以私下裡向皇帝進諫，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議。

假如在進諫之後，皇帝蕭選仍然覺得祁王是錯誤的，那祁王就應該無條件服從，這才是中國古代禮制社會，一個為人臣為人子應該有的態度。

對外，祁王有責任有義務維護父皇的權威，表現父子一心，君臣團結的氣象給全天下人看。

但祁王蕭景禹卻並不是這樣做的。他覺得自己正確，就不顧場合地堅持己見，清談悖論，不惜在朝堂之上頂撞父親，而且從來不懂得給父皇留點臉面，屢次讓梁帝蕭選下不了臺。

在皇帝的權威一次次受到祁王挑戰之後，連大臣們都覺得梁帝是隻沒毛的老虎，開始不把皇帝當幹部，站到了祁王一邊，上給皇帝的奏摺，言必稱祁王之意。

在這種情況下，祁王和皇帝的矛盾其實已經公開化，朝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文臣也就罷了，連梁帝的發小，梁朝軍方第一人，赤焰軍主帥林燮，也成了祁王的死黨，對祁王的手諭言聽計從，而對梁帝的聖旨不屑一顧。梁帝派到赤焰軍的心腹，都受到赤焰軍部將排擠。

祁王勢力的強大，祁王作風的強勢，實際上架空了皇權，讓父皇蕭選成了傀儡。

假如換了看官你去做那個大梁皇帝，你會怎麼做呢？甘心做一個傀儡嗎？

一個人孝順不孝順，最有發言權的是他的父親；

一個人忠誠不忠誠，最有發言權的是他的主公。

那個梅長蘇眼裡至忠至孝的蕭景禹，在他的父皇蕭選眼裡，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權臣，一個貨真價實的孽子。

我們可以按照梅長蘇的說法，認為祁王是一個至純至正之人，但已經和父皇的關係發展到了那種你死我活的地步，而自己還渾然不覺，認為自己沒有一點錯誤，這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該有的樣子嗎？他到底有沒有過人的遠見卓識？

至少，我覺得祁王是忘了本了，忘了自己的巨大權力是父皇授予的。

梁帝蕭選如果當初不信任不寵愛祁王，不可能將祁王捧的那麼高。蕭選做到了“父慈”，而祁王卻沒有做到“子孝”，這就難怪梁帝蕭選會對祁王失望乃至絕望了。

讓我們再來看看梁帝蕭選這個人，真的是昏庸無能之輩嗎？是暴虐無度之君嗎？

並不是的，蕭選的性格也許有缺陷，蕭選的治國水平也許不夠高超，但絕對是一個合格的守成之君，合格的政治家。他懂得如何平衡權力，打擊豪強，也知道如何威懾四方，讓大梁百姓幾十年免遭戰禍，安享太平。

只是越太平的歲月，越容易產生弊政和貪墨現象，而那樣的梁朝，自然不符合祁王和梅長蘇的審美標準，蕭選也就成了他們眼裡世道敗壞的罪魁禍首，成了昏君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