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顯秀墓·探秘」墓中乾坤的謎團

2000年冬季的太原，正經歷著一冬無雪的乾澀嚴寒。

在位於太原市迎澤區郝莊鎮的王家峰村村外，來自省市的文物考古專家正專注於一座古墓的保護性發掘。

專家們發現，這座古墓在1500餘年的歲月中，曾經歷了數次盜墓者的光顧。墓室裡隨葬品和淤土層位混亂，絕大多數器物都不在原始位置，墓主人的遺骨散亂在破損的棺木之外，從墓壁的4個盜洞及墓道掘口，可知盜墓者至少翻騰擾動過5次。

在這座北齊的古墓中，居然還有一個金元時期的瓷碗。專家們由此推斷，至少在700餘年前的元代，就有盜墓者進入此地。即便如此，墓中遺存器物的種類和數量依然可觀。精美的彩繪陶俑、數量相當的低溫瓷器、西方傳入的寶石戒指、雕刻精湛的墓門以及墓主人的準確資訊都令人稱奇。但最令考古人員激動和震撼的，還是墓中氣勢恢宏的壁畫。

有人推測，

徐顯秀墓中畫作出自楊子華之手。

北齊時期，曾有一位著名的宮廷畫師，名叫楊子華。他是北齊世祖高湛的愛臣，曾任直閣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善畫貴族人物、宮苑、車馬，所畫馬尤其生動逼真，據傳他在壁上所畫之馬可使觀者產生馬索水草而嘶鳴的幻覺。時有“畫聖”之稱。

圖片丨北齊宮廷畫師楊子華

不過，想讓楊子華作畫並非易事，“非有詔不得與外人畫”，而為時為重臣的徐顯秀作畫，或許並不難，但要為徐顯秀作墓室壁畫，也許就不那麼容易了。

但無論是否楊子華之作，都不影響這些壁畫為燦爛的中國畫史再平添一抹精彩。

在中華民族的歷史長河中，魏晉南北朝是人們思想較為開放的一個時期，朝代的更迭和戰亂的頻繁，給人們生活帶來深重災難的同時，人們也對外來文化秉持了一種包容與吸收的態度。起源於波斯的聯珠紋和發源於印度的佛教，在徐顯秀墓室壁畫中多有呈現。

但是，從考古人員的發掘中，我們不得不說，參與創作徐顯秀墓壁畫的畫師及其團隊，他們或有意或無意的決定，卻成為如今一個個難解的謎團。

墓室正面北壁是一副《夫婦宴樂圖》，東側的徐顯秀英武威嚴，西側的徐顯秀夫人高貴端莊。然而，就是這位高貴端莊、雍容貌美的徐顯秀夫人，畫師居然為她畫了三隻眼。從畫作上看，顯然是畫錯了沒有塗改，直接又畫了一隻相對稱的。那為什麼會沒有塗改？當時發生了什麼致使畫師就此收筆？

在北壁東側是4名男樂伎正在聚精會神地為男女主人演奏樂器，其中三人分別手持曲項琵琶、五絃和鐃鈸，另一人手中無物，從手勢和神態動作，分明是在演奏笛子。令人不解的是，他卻手中無物。莫非是畫師疏忽了這一“細節”？還是有意為之，抑或墓主人生前對這一樂器有所忌諱？

壁畫之外，還有一事與畫師相關，即牆腳放置的一隻顏料碗，碗中顏料尚足。按說，以徐顯秀生前位之顯赫，是不會有人在其墓中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那為何會出現如此疏漏？

壁畫之外，或與畫師無關，即墓室的兩扇石門的雕刻物。從原始的雕刻花紋來看，雕刻師顯然是雕刻了朱雀與白虎，而且技藝精湛，線條優美。令人費解的是，在花紋之上，被人有意塗了硃紅顏料，使朱雀與白虎不再是朱雀與白虎，而成為兩隻不知名的大鳥。這是何人為之？又為之何意？

所有歷史中的謎團都須用歷史的眼光來解開，也可能謎團永無解開之日。

北齊政權的建立者原本是東魏權臣高歡之子高洋。

在那個風起雲湧的年代，北齊政權僅僅存在了28年的時間便與歷史揮手作別。然而就是這短短的28年時間，居然有八位皇帝先後登基，每位平均3年。由此可知，在風雲激盪的外部環境之下，北齊政權內部也爭鬥慘烈。

而徐顯秀，從其生卒年可知，他的一生跨越了北朝歷史上從北魏到北齊的四個政權。同時，從徐顯秀的“履歷”中，我們不光看到的是一位英勇善戰的將領，更看到了一位善於“良禽擇木而棲”的“聰明人”。北魏末期，他投身於北魏權臣爾朱榮的麾下，當爾朱榮被皇帝殺死後，他轉投靠了另一位權臣高歡，繼而在高歡的提攜下進入了“東魏政權”的高層。高歡之子高洋另立門戶建立北齊政權時，徐顯秀更顯示出其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