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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太清:才情可比“納蘭容若”,又何懼一生起落無常

顧太清:才情可比“納蘭容若”,又何懼一生起落無常

晨曦微露,斜月尚明之際。姑蘇城內是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遠處有些零零散散的聲音傳來,原來是街頭的商鋪在為開張做著準備。

此刻正是初夏時節,波光粼粼的湖岸邊開遍了奼紫嫣紅,細風扶著弱柳,送來暗香縷縷。窗外的畫眉鳥似乎很喜歡這樣舒爽的氣候,一大早就練起了歌喉,擾了顧太清的清夢。顧太清瞧著天色尚早,便燃上蠟燭,翻了兩頁書。

顧太清出身名門,原姓西林覺羅氏,本名是西林春,滿洲鑲藍旗人,祖父是清朝大學士鄂爾泰的侄子、甘肅巡撫鄂昌,可謂是家世顯赫。可惜在乾隆二十年,顧太清的祖父受到了‘’胡中藻案‘’的牽連,被賜帛自盡,家產盡數充公。一個偌大的家族,由此沒落。

即便家族落敗,但顧太清的家人還是很重視對後輩的教育的。顧太清出生時便養在祖母膝下,三四歲起就由祖母教導習字,到了六七歲時,又請來先生教學。

家中雖不指望顧太清能像男子一樣參加科考光耀門楣,但也是竭盡全力把她往大家閨秀的道路上培養。畢竟輸了家世,可不能再輸了才學啊!幸運的是,顧太清本就天賦異稟,而在經歷了悉心的培養之後,更是才華橫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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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顯赫家世的光芒,自然也不用承受其背後的條條框框。所以此時的家風是相當開明的,顧太清藉此也就養成了瀟灑隨和的性格。她不必拘束於封建社會的纏足陋習,還有穿一身男裝於市井遊玩的機會。因此,她又比那些端莊持重的大家閨秀多了幾分英氣與靈動。

佳人又怎少得了才子傾慕呢?

某次聚會,顧太清結識了榮親王永琪的孫子奕繪。一個是江南煙雨養出來的清秀佳人,一個是皇室王府走出來的翩翩少年。二人一遇自然是一見傾心,深入交談之後更加堅定了對方是自己此生尋覓的良人。

可得知奕繪已經娶了嫡福晉之後,顧太清痛苦不已,傷情之際只好將那份朦朧的暗戀藏於內心深處。而對於顧太清這樣清貴脫俗的女子,奕繪也捨不得將她捲入爾虞我詐的王府中。兩個人就這樣你不言、我不語的錯過著。

但情之一字,總教人魂牽夢縈、憂思難忘。想到人生短短數十載,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生,飽受思念折磨的奕繪便決定主動出擊了。

每每約顧太清出來,奕繪總要絞盡腦汁的想個由頭,且回回都有他人作伴。畢竟男女有別,顧太清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呢!

今兒賞花,明兒喝茶,奕繪想了許多法子,都只為了能與顧太清說上兩句話。日久天長裡,顧太清也漸漸被奕繪的真心打動。她這才知曉,原來奕繪和嫡福晉只是皇上賜婚,而非情投意合。這下,她才將心結放下,重新將心門開啟。

愛一個人,自然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因此,奕繪花了很多心思想要給顧太清一個名分。只是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顧太清一個罪臣之後如何能配得上奕繪這天潢貴胄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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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們分開了很久。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顧太清久久不見奕繪,心裡焦急得很,於是給奕繪寫了一首《江城梅花引·雨中接雲姜信》,以此來慰藉心中那份思念,詩曰:

故人千里寄書來,快些開,慢些開,不知書中,安否費疑猜。

別後炎涼時序改,江南北,動離愁,自徘徊。

徘徊,徘徊,渺予懷。

天一涯,水一涯。

夢也夢也,夢不見,當日裙釵。

誰念碧雲,凝佇費腸回。

明歲君歸重見我,應不是,別離時,舊形骸。

相思之苦躍然於紙上,奕繪心如刀絞,他恨自己無能,遲遲不能給心愛之人一個交代。無數個深夜裡,他都難以安寢。

柳暗花明尚有一村,奕繪終於想出了一個極好的法子,他求助於王府護衛顧文星,讓顧太清假借顧文星之女的身份來擺脫宗人府的審查。最後,顧太清成功嫁入王府為側福晉。

春日裡同賞百花爭豔,夏日裡涼亭避暑,秋日裡瓊臺賞月,冬日裡踏雪尋梅。和所愛之人在一起,顧太清覺得神仙眷侶的生活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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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幸福之餘,顧太清文思泉湧,便有了那首《南鄉子·詠瑞香》:

花氣靄芳芬,翠幕重簾不染塵。

夢裡真香通鼻觀,氤氳。

不是婷婷倩女魂。

細蕊綴紛紛,淡粉輕脂最可人。

懶與凡葩爭豔冶,清新。

贏得嘉名自冠群。

十多年的幸福時光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在奕繪多年的疼惜與愛護下,歲月對顧太清也頗為仁慈,她的容顏與當年相比別無二致。顧太清這才發現只羨鴛鴦不羨仙不是傻話,而是這世間確實有比成仙更美好的事情。

奈何人有旦夕禍福,奕繪不過四十歲,就被重病奪去了生命。痛失所愛,顧太清日日以淚洗面。她望著這王府中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有奕繪的影子,耳邊彷彿還能聽見奕繪的聲音。好端端的一個美人,沒過幾日,便玉減香消。相思成疾,大抵就是這個模樣吧!

在王府中唯一的依靠沒了,幾個子女又尚且年幼,顧太清的日子非常難過。因為承襲爵位的長子載鈞痛恨顧太清已久,覺得她是奪走父親寵愛的毒婦,所以苛待顧太清母子,並一直在暗中尋找扳倒顧太清的機會。

顧太清:才情可比“納蘭容若”,又何懼一生起落無常

奕繪死後的第二年,顧太清因不喜風流文人陳文述的做派,寫過一首詩,得罪了陳文述,詩曰:

含沙小技大冷成,野騖安知澡雪鴻;

綺語永沉黑暗獄,庸夫空望上清宮。

碧城行列休添我,人海從來鄙此公;

任爾亂言成一笑,浮雲不礙日頭紅。

陳文述本就心胸狹隘,又怎會放過顧太清呢?這時恰逢顧太清的詩友龔自珍寫下一首《己亥雜詩》:

空山徒倚倦遊身,夢見城西閬苑春;

一騎傳箋朱邸晚,臨風遞與縞衣人。

單看這詩,倒是沒什麼,但偏偏這詩的末尾處還有一句小注“憶宣武門內太平湖之丁香花”,而太平湖畔恰巧離王府不遠。陳文述見此就動了歹念,他憑藉這些微薄的證據大肆宣揚顧太清與龔自珍的緋聞。面對這樣的謠言,顧太清覺得很是荒謬,她相信謠言止於智者,便沒有理會。

而陳文述不達目的又豈會罷休?他煞費苦心的琢磨著龔自珍的《桂殿秋》:

明月外,淨紅塵,蓬萊幽謐四無鄰;

九霄一脈銀河水,流過紅牆不見人。

驚覺後,月華濃,天風已度五更鐘;

此生欲問光明殿,知隔朱扃幾萬重。

明明只是一闕記夢詞,陳文述卻無中生有,將其曲解為龔自珍對顧太清的思念。這回,顧太清不守婦道的罪名算是落實了。載鈞本就對顧太清不滿,如今出了這樣的醜事,他立刻就將顧太清母子逐出了王府。

一夕之間,跌落雲端。顧太清不是沒有想過隨奕繪共赴黃泉,只是她實在放心不下她的孩子們。傷心之餘,她將淚水融入詩詞,寄託一份愁緒:

陋巷數椽屋,何異空谷情;

嗚嗚兒女啼,哀哀搖心旌。

幾欲殉泉下,此身不敢輕;

賤妾豈自惜,為君教兒成。

食不能果腹,居所不能遮風避雨,想要生存下去著實太難。若不是有信念支撐,她又如何能擔得起這份艱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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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在人心中,也在蒼天眼中。日子一天天流逝,一晃眼,顧太清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出頭之日。

這一年,載鈞離世,膝下無子嗣繼位,顧太清的孫子順理成章的承襲了爵位。一別多年,顧太清終於回到了這個滿載她與奕繪所有美好回憶的王府,也開啟了她人生的新篇章。

晚年時候,她以“雲槎外史”為道號,寫下了小說《紅樓夢影》,贏得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小說家的盛名。而因為文采斐然、才滿天下,八旗也曾給予她“男中成容若(納蘭性德),女中太清春(顧太清)”的高度評價。

半生的起落,無盡的風雨,成就了一個格局更大的顧太清。命運多舛又怎樣?顧太清這一生見識過最高處的繁華,也經歷過最低谷的落魄,又何懼這些起落無常呢?

作者:西柚,一直都喜歡詩詞文化,願將一切情思都付諸筆端。